但如果只有芈费一个人没来——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了!
熊午良点头赞同:“此言甚是——国难当头,我等应当尽心效力国家,岂能作芈费那样的缩头乌龟?”
……
众将见子兰、梁鸣已经付出了代价,心中的怒火也都平息了下来,在众将的簇拥下,熊午良一行人进入军营之中。
一千五百带甲部曲则在新上任的守门官带领下,进入大营内驻扎。
众人来到中军大帐之中,分别坐下。
子兰轻咳一声:“除了钟离君芈费,其他人都已经到齐了。”
“那本帅就来宣示此战要如何打!”
众将齐声应道:“愿闻将令。”
子兰矜持地一笑:“本帅从郢都出来之前,曾经与令尹大人深入交流过此战的战法。”
“令尹大人有四个字,让本帅深以为然——”
“只守不攻!”
众将皱起了眉毛,曾经与熊午良在越国并肩作战的前将军武贲瓮声瓮气地说道:“何为只守不攻?还请公子为我等拆解奥义。”
子兰大手一挥,满脸理所当然——
“齐军有十五万人,我军只有六万人。”
“正面野战,能打得过吗?”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没这个实力知道吧?”
“因此,我军只能弃守那些平原地区,据守险要,与齐国人僵持!”
帐中众将:???
一向心直口快的武贲忍不住了:“敢问子兰将军——哪些平原地区是我们要弃守的?”
子兰胸有成竹,指向一旁的地图:“下邳以北,无险可守,皆可弃之!”
帐中众将都蚌埠住了。
下邳以北,最少也有数百里土地。
而且大多都是人烟稠密、农产丰饶的平原沃土。
自家主帅仅仅两句话的功夫,几百里土地就拱手让人了?
武贲额头青筋直跳,强压住心中的火气——
“将军有所不知,这下邳以北,尽是沃土,有我楚民数十万,不可轻易弃之啊!”
子兰挑挑眉毛,心中很是烦躁。
本来今天被熊午良当众撅了面子,心里就不得劲。
这个武贲,还敢当众质疑自己?难道是看本帅好说话不成?
子兰深吸一口气,笑道:“武贲将军呐,本帅要告诫你——”
“打仗,就要有舍有得才对!”
“下邳以北虽然富饶,但是守不住又有什么用?”
“我楚军只有六万,能扛得住十五万齐军吗?”
“下邳城十分坚固,我军只有据守此处,才能与齐军抗衡!”
“此战之要,就在于消耗齐军的辎重,最后逼得齐国与我大楚议和!”
说完之后,子兰还摇头晃脑地批评道:“武贲将军,以后本帅说话的时候,你不要插嘴!”
……
武贲气傻了:“回禀公子——我军人数虽少,但是相较于齐军,有熟悉地形的优势。”
“平原野战固然不是对手,但是挑选地势稍高的地方,扎下营盘,齐军短时间内也拿我们没什么办法,更不敢绕过我军的营盘。”
“就算再不济,我军也可以与齐军游斗,且战且退……数百里土地,最少也能让齐军付出上万伤亡,消耗几个月的时间……”
“何至弃之便走乎?”
子兰张口结舌。
然后勃然大怒!
焯!!
我算是看明白了,今天你们都和劳资对着干是吧?
“大胆武贲,竟敢公然违抗将令!”
“来人——将他打出帐外!若敢再犯,必当严惩!”
人家熊午良身上是有爵位的。
我治不了熊午良,还治不了你了?
帐中哗然一片。
……
熊午良默默看着帐中的乱象,暗暗摇头。
要说楚怀王也确实让人无语……子兰这小伙子啥水平,他这个当爹的心里没点儿数?
真就是耳根子软呗?屈原不在朝堂上了,昭雎说啥就是啥?
这昭雎也昏了头了——
就算要扶植自己的亲信势力执掌兵权,好歹也挑一个像样儿的出来——这子兰听昭雎的话不假,但也着实太水了!
老昭雎选出这样一个人手握楚国六万大军,这不是拿国事开玩笑嘛!
自己的封地离前线不远——这仗要是打输了,自己的封地可就遭了殃了。
眼看着武贲被子兰的几个亲兵连撵带打轰出大帐,正襟危坐的黄歇也蚌埠住了,霍然起身——
“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治兵之道,应当灵活变通!”
“令尹大人让你‘只守不攻’,你便将下邳以北尽数弃之?此等呆比打法,要你这个主帅何用?”
子兰定睛一看,站出来说话这小子看上去才十五六岁的样子,眼神里带着清澈的愚蠢。
只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现在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跳出来质疑本帅了?
子兰唰地拔出腰间短剑——
“放肆!你这孺子打过仗吗?也敢质疑本帅的战法?”
黄歇伶牙俐齿,当场反唇相讥:“在下确实没打过仗,不过……请问子兰将军,您打过仗吗?”
子兰哑口无言,不禁恼羞成怒——
都怪该死的熊午良,率先撅了自己的面子,搞得这帮原本服服帖帖的狗腿子现在竟敢公然违抗自己的意思。
今日若不当众立个威,只怕这仗是打不了了!
子兰冷哼一声:“好你个黄口孺子,竟敢公然乱我军心——你是何人?”
子兰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个不知姓名的黄口孺子看上去一副很好欺负的模样,估计也没什么背景——
好!
今天就砍了他的脑袋,来正一正自己的威信!
第119章 将令:按兵不动
黄歇轻哼一声,很看不上面前这个纨绔废物。
哪有还没开始打仗,先打定主意要弃守几百里土地的?
示敌以弱、诱敌深入也不是没有——但也不能这个诱法儿吧?
就算你不会打仗,你哪怕装一装呢?
也别说这子兰不听劝——他听劝,但只听昭雎一个人的。
但话再说回来,就算是主张‘只守不攻’的昭雎,也从来没说过让你一枪不放将几百里土地拱手让人吧?
“大丈夫坐不改姓,郢都黄歇是也。”黄歇负手说道。
子兰大手一挥:“竖子,乱我军心。”
“来人呐,拖出去砍了!”
一旁的熊午良人都傻了。
要是未来的春申君被这货砍了,可就出大乐子了。
太子芈横看不下去了,赶紧出来救场——
“子兰,这黄公子乃是本太子的心腹,还请高抬贵手……”
冲进来的子兰麾下亲兵,眼看着太子发话保人,一个个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挤作一团,好一番混乱……
再看子兰,此时如同吃了一只苍蝇一般难受。
焯,今天怎么什么事儿都办不明白?
先是整治熊午良,结果自己碰了个钉子丢了人不说,还赔了整整两万金巨款。
然后又是被众将一顿质疑。
现在想杀个看起来好欺负的立立威,结果又是太子的亲信,杀也杀不得。
焯。
血压高了!
帐中又闹腾了良久,好不容易才平息下来。
子兰一锤定音:“本帅计议已决,诸将不要再多言了!”
“若再有公然违抗将令者,不管他是什么身份,本帅都不会手下留情了!”
帐中众将都不约而同地撇了撇嘴,虽然嘴上不说话,但是一个个脸上都写满了对子兰的抗拒。
黄歇更是两眼喷火。
……
熊午良看完了这一整场闹剧,暗中摇了摇头。
这个子兰,真是太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