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太炎点了点头,补充说道。
“近来,也有听到风声,租界那边已经对于陈德征不满了,他在租界里干下的行径,虽已经避开了不少洋人,但终究还是影响租界的安定。”
说到这里,章太炎露出一丝苦笑。
“想不到,租界的洋人,竟然还比国府要好上许多。”
“终会变成土鸡瓦狗罢了。”
包国维无意中透露了一下历史的进程,可章太炎和杜月笙只是觉得,包国维无非是说得气话。
于现在来说,这还是空中楼阁而已。
“在此之后,我们要发动一切可以发动的力量,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朋友,让曰本人和逊帝,知道知道咱们的厉害!”
包国维继续说道。
三人在书房里面讨论了一个下午,等到结束的时候,杜月笙和章太炎的脸上,已经从阴霾变成了喜悦。
杜月笙忍不住拍了拍包国维的肩膀说道:“秉文,我就知道你小子主意多,你这脑子可真真跟别人不一样。”
青帮之中,虽很多大字不识一个的泥腿子,可也并非没有聪明人。
脑袋好用的,哪个不想着巴结杜月笙,在他的面前表现一二?
可在杜月笙眼里,哪一个都比不上,包国维的意气风发。
“那还请先生,尽力帮助!”包国维拱拱手,对于杜月笙表示了尊重。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不帮助自己,按照历史的进程,成为常凯申的狗腿子,安心做他的富家翁。
可是杜月笙显然没有这样做,面对满清余孽和曰本人,他毫不犹豫地站在了国家这边。
就算是此举,可能会引起常凯申的不满。
“哈哈哈!”杜月笙发出爽朗地大笑,摆摆手说道。“莫要说什么请求,这是身为一个华夏人应该做的。”
包国维看了一眼章太炎,后者也满意地点点头,脸上久违了露出温和地笑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包国维看到阳光下的章太炎,银霜布满了整张脸颊,似乎又老了一些。
不是生命意义上的老,而是那种将身上所有重担都放下的“老”。
曾经那个杭城的懵懂少年,如今已经可以独当一面,而章太炎似乎也可以真正的潜心隐退。
当一个教书匠了。
走到门口,包国维停下脚步说道。
“既然如此,我便做一个总结,也好开展行动。”
杜月笙不吝啬夸赞。
“我便喜欢秉文这种,讲起事情来头头是道,富有条理,这样咱们做起事来也爽利。”
包国维则是思索一番,继续总结说道。
“其一,咱们要第一时间组建文人队伍,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
其二,要用事实告诉敌人,用事实和证据说话,而不是揣测;
其三,要将舆论模式拓宽到基层,利用平民百姓的力量,以星星之火聚集,最后形成汹汹大势;
其四,利用多方面综合的方式,处理相关问题,杜先生给予人力情报的支持,而我和师父,自然是要去联络各界好友,共同抗敌!
其五”
林林总总,列出了十几个点。
这对于包国维来说,不算什么难事。
实际上,章太炎是有一些愧疚的,自己坐着火车过来,想要教训一顿徒弟,结果搞了一个乌龙。
可他从来都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很明显,章念月身上的性格就是遗传他的。
这一日来,总是想要找些什么夸夸包国维,找补一二。
现在终于是逮到一个机会了。
“秉文,你倒还是忘记了一个最为重要的东西。”
章太炎脸上露出意味深长地笑容。
“老人与海!”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文坛之中的那些大师们,看到这部作品的真实反应了。
不知道为什么。
杜月笙夸自己没什么感觉,但是被章太炎夸一嘴,心里说不出的舒坦。
随后,包国维脸上露出狡黠的表情。
“当然,还恕国维自负,其中最为重要的,自然是我的这篇《老人与海》,乃是吹响攻击的最后号角!”
“李宗吾先生,你是一个有趣的人,可惜了,我们结交的太过于晚了,不若如此,我定要让你成为我们《时报》的专栏作者。”
坐下来交谈之后,黄伯惠才明白了这位先生的真才实学。
这位先生或许是有些不着调,平日里的一些行径,甚至会被人认为是“癫子”。
深刻交谈之后,黄伯惠便惊异于对方思想之深邃,谈论事件,往往都能提出发人深省的观点。
他学过八股文,考中过秀才,还加入过同盟会。
最后,对于传统儒家的思想颇有微词。
“私以为,所谓宗法孔子,都不如宗法自己。”李宗吾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面,以一个十分不雅地动作,阐述出自己的想法。
可就是这样,给人以不同的感受。
李宗吾叹了一口气说道:“我长于巴蜀地区,观秉文先生《活着》一文,已经激动万分,再看秉文先生之行径,我已确信无疑。
此子乃我厚黑学集大成者,想来定要一见,我李宗吾愿将这教主之位,拱手相让!
近来才抽得空,想要来沪市见一见闻名天下的包秉文,可谁曾想”
李宗吾刚刚到沪市,便看到了这场针对文坛的劫难,身为一名知识分子,怎么可能不痛心疾首。
这才有送文章到《时报》,这档子事。
对方这一口一个“厚黑学”,着实让黄伯惠有些不适应,不过聊久了也是习惯了。
“李先生,如今我实在是.”
咔滋~
黄伯惠刚刚想要说话,门外突然走进来一个人。
他身材瘦小,穿着一身松松垮垮的西装,面容猥琐不堪。
心中咯噔一下,黄伯惠便已经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栋大楼的东家,人送诨号周金牙。
周金牙一边走近来,一边左看右看,显然是在评估着价钱。
“周老板伱这是?”黄伯惠已经站起来了,皱着眉头看向他。
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周金牙眼神飘忽,搓搓手说道。
“黄先生,别来无恙啊,您也知道我是不容易的吧?”
“什么意思?”
黄伯惠已经有些生气了。
说话间,周金牙倒也硬气起来,挺了挺身子,似在给自己壮胆。
“您若不介意的话,我要带些先生来看看,他们有意向租下这里,您也是生意人.还请你能否通融一下!”
听到这话,旁边的张景昌一瞪眼,当即不干了。
“你这个人,不是还有一个星期才到期么,你现在就敢来赶人了?是欺我《时报》无人么?”
房东左右看了一眼,办公室里面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
随后摊开了,示意对方好好看看。
“你!”张景昌气血上涌。
“罢了,一个星期抑或是明日,无非是时间问题罢了。”
黄伯惠摇了摇头,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
从口中吐出烟气说道。
“我今夜,便准备将这些东西搬走,从今天开始《时报》便在华夏的报社创办历史上,消失了。”
言语间,尽是落寞。
“这自然是极好的,黄老板大气”周金牙兴奋得快要跳起来。
可有一个人却跳了出来。
“不可!万万不可!”李宗吾怒然说道,一边出手将周金牙朝着外面推,他身材高大,周金牙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力。
“你这人,我可要叫巡捕了!”周金牙大喊大叫。
可李宗吾置之不理,朝着黄伯惠劝谏说道。
“黄兄,不可失去希望,再等等,或许秉文先生那边会有消息。”
“哪来的疯子,关你什么事情。”
“我乃厚黑学教主是也!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便是看不惯你这等趁人之危。”
一时间,办公室内乱做一团,李宗吾和周金牙扭打在一起。
“够了!”黄伯惠终于忍受不住,大喝一声,二人停了下来,看向了黄伯惠。
黄伯惠神色惨然,对李宗吾说道。
“李先生的心意我心领了,只不过黄某已没了当初的意气,此事就此作罢吧!”
“哼!”周金牙嫌弃地甩开李宗吾的手,一脸趾高气扬地瞪了一眼李宗吾,有点得意。
沉默了一阵,李宗吾不知该说什么好,可他还是咬牙说道。
“不成,沪市文坛不能成了这个样子,我要去找包秉文,我要去看看他包秉文到底是不是厚黑学人!”
说着,他便冲出门去,打算去找包国维算账。
可刚刚到门口,就跟冲进来的门房小子撞了一个满怀。
“先生!秉文先生将稿子送来了!”
门房小侄子摔了一个趔趄,都没来得及骂娘,还是喊了出来。
“什么?”黄伯惠和张景昌都差点蹦了起来。
小侄子脸上露出喜悦,摇晃着手中的稿子。
“秉文先生重新出山了,刚刚送来了稿件,要我们不计一切代价印刷出去,所有的费用他都可以提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