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深若是成为了包国维的徒弟,那自己这个算是洪深半个徒弟的,是不是得叫包国维一声师公啊?
更不要说,如今电影界话剧界之中,又有多少间接直接洪深的徒弟了。
包国维这小子,是要做所有人的师公啊?
洪深又给包国维气笑了,他觉得很荒谬,但是想了想又确实是眼前这个臭小子,口中可以说出来的话。
他从牙缝里面一字一句地说道。
“那若是你输了呢?”
包国维面不红心不跳地说道:“若是我输了,我便放弃自己的执念还有所谓的意气,不再涉足其他领域,安心拜入先生门下研究戏剧,如何?”
“.”
黎明伟脸上抽了一下,心中不由得吐槽起来。
这个也算是惩罚吗?多少人想要拜入洪深的门下,都不得其法,你包国维是不是在奖励自己啊?
可想了想之后,黎明伟又有些释然了,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是一种奖励,但是对于包国维来说,这就是一种惩罚了。
以他的精力和涉猎之广,将其限制在戏剧这一门类之中,就像是将一直天性好玩的猴子,锁在了笼子里面一般。
洪深眯了眯眼睛,上下审视包国维一番。
他以往看到的年轻人,都是谨小慎微,生怕做错点什么,唯有眼前这个人包国维,胆大包天,出言不逊,目无尊长。
可偏偏,自己又拿他没有办法,不是因为其他人的没有办法,只是因为他的能力实在是出众。
不出所料,包国维这个条件的确说到了洪深的心坎里面,就算是可能付出一世英明尽毁的代价。
他也有那么一点,想要试一试的冲动。
“你这个人赌约倒是有趣,不过我不需要你单单学什么戏剧,荒废了你一身本领,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学戏剧,为严肃艺术创作发光发热,不要再写什么劳什子通俗小说,我便是心满意足了。”
包国维皱了皱眉头。
就这么简单?自己只是信口这么一说,这个洪深竟然真的答应了?
不怕真的要拜入自己的门下么?作为一个戏剧界有头有脸的人物,他还能够反悔不成?
“但是。”果然,洪深还有一个转折。“想要让我拜你为师,这点筹码可是不够的。”
包国维一听,竟然还有戏,不免饶有趣味地问道:“先生还有什么条件?”
洪深眼睛一眯。
“首先你的这部话剧,要在上映的一个月之内,取得沪市上座人数的桂冠。”
“其次,既然是你包秉文的作品,我届时可是要请来沪市文艺界的知名人士前来一观,当然一些外国友人也是必不可少的。”
“你若是能够得到六成以上人数的认可,我便公开拜你包秉文为师!”
包国维则是很嚣张地伸出两根手指,比了一个八字。
“八成以上!”
“好!!”洪深感受到了包国维身上的不羁和自信,并且对于他的干脆和勇敢,感到心中无比的快意。
“一言为定!”
这就立下赌约了?是不是稍微有些草率?
黎明伟在心中不停地吐槽,脑海里面一会儿闪过包国维拜师的画面,紧接着章太炎先生怒气冲冲地从姑苏到沪市,要清理门户。
一会儿又是洪深先生拜包国维为师,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沪市,届时万人空巷,每个人都对这个惊世骇俗的事情,指指点点。
而洪深,这位在戏剧界地位崇高的人物,对着包国维叫上一句师父。
怎么想,怎么离谱。
但意料之中的见好就收没有出现,黎明伟只听见包国维大声说道。
“一言为定!”
洪深呼出一口气,似乎觉得包国维根本不可能达成这个成就。
人总是又极限的嘛。
他心里这样想着。
包国维写完《活着》之后,转而开始写《教父》之类的通俗小说,不正是说明,他已经没有了这方面的灵感了么?
想要再写出一部《活着》谈何容易?
平常的作家,一生能够有一本代表作已经是不易了,包国维不可能再写出一部类似于《活着》,或者是超越《活得》的作品了吧?
况且,洪深请来的那些业界大能,可不是如喜欢《活着》《射雕英雄传》的市井普通人,那个个都是戏剧理论界的翘楚。
能够被包国维的套路所吸引?
打死洪深也不相信!
所以他脸上露出笑容,扭头看向包国维问道。
“秉文,既然如此,就不要再卖关子了,说一说你的那个什么话剧吧!”
他一拍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
“对了,咱们定下了赌约,那我也不好参与其中的创作了,你便另寻他人吧!你且放心,我洪深从来都是清清白白,不会因为赌约给你使绊子的。”
这一点包国维是相信的,这位先生性格或许有些执拗,但是人品还是没有话说的。
一颗想要创作出好作品的心,想要推动华夏戏剧行业发展的心,也是做不得假的。
“这是自然。”包国维点头应是。
随后,简单地思虑一番,觉得直接将这剧名说出来最好。
“实际上也很简单,乃是一个关于救赎的励志故事,在我心中也构思了很久。”
抄多了以后,包国维说出这种话,都完全脸不红心不跳了。
主要是,他也习惯了,再扯什么自己是从梦里面想到的这个故事,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借口,属实是有些矫情了。
不如直接说,自己构思的来得实诚一些。
而现在,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炼,他也有了自己的文学能力,能够进行一定的改编。
所以,他朗声说道。
“救赎与坚持乃是主旨。”
“剧名我已经想好了,就叫做肖申克的救赎吧!”
第241章 咱们需要新的话事人!
燕京大学。
吴文藻在教师宿舍之中,手里拿着一份最新的《京报》,一篇一篇地看过去最新的实事文章,不由得皱起眉头。
“近来这个包秉文出现的频率倒是很高,看起来乃是现今文坛的当红人物啊!十七岁的年纪,连司徒雷登校长都想要邀请他来燕京大学讲学,实在是羡煞旁人。”
吴文藻也算是一个名人,十六岁便考入了清华学堂,二十二岁便赴美留学,二十七岁获得了哥伦比亚大学的博士学位,去岁刚刚二十八岁便成为了燕京大学的教授。
也算是年少有为。
他在美国主修社会学,也算是当时民国社会学的知名人士,国内相关学科的开拓者之一。
连他看到包国维在中西女中上面的,关于“妇女解放运动”的演讲内容,都觉得十分具有社会意义。
“包国维真是一个天才,妇女解放运动就该是如此,女子要有自己的生产力,有了生产力就有了力量,一如国家一般,这马克思的书我也是偷偷看过的。
还有这个新式的女士内衣,我看起来比起洋人的还要好太多了,婉莹你回头要不要试试,我托人从沪市给你买一些,听说很舒坦。”
吴文藻抬起头,对着面前的女子说道。
女子的身子顿了一下,昏暗的灯光下面,她伏案写着什么,脸上的表情根本看不清楚。
吴文藻在学术上是一個毫无疑问的天才,可是在洞察人心上面,却是差了许多。
就如他看不清眼前这个认识多年的妻子,时常会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而争吵。
她出生于大户人家,乃是榕城的谢家,自小便经受过良好的教育,所以吴文藻也事事顺着她,生怕她有些什么不开心。
总是要像个小姐一般的宠着,她向来都是如此,自小便是如此,吴文藻心里时常这样想着,安慰自己。
可过了半晌,妻子还是不理会自己,这让吴文藻心里面开始犯嘀咕。
这是怎么回事?今日又不快了?
可他总是忍不住说话,憋了半晌还是说道:“听说你几月前去了一趟沪市,参加了一次文学界的聚会,聚会上都是一些文学界的翘楚,其中也有包秉文这个人,甚至还因此出了一首名作《你是人间的四月天》,那样的场景想一想就让人向往,当时我真该和你一起去的。”
咔嚓!
突然听到金属断裂的声音,吴文藻朝着前面看去,竟然是妻子手中的钢笔,笔头弯曲了。
吴文藻脸上抽了一下,这未免也太过于用力了吧?这才刚刚买的派克钢笔,花了快三十大洋,让人有些心疼。
可吴文藻想说些什么,又不敢说出口,怕太过于怪罪又让妻子不快,最终还是叹了一口气说道。
“听说这个包秉文也是个顶厉害的人物,不仅仅成立了女子联合会,甚至还通过写作赚了许多钱,实在是令人羡慕,既能够实在自己心中报复,又能够得到社会各界人士的认可,还能够赚上许多钱,实在是一件美事。”
“诶,听说林徽因他们,经常在沪市的家中邀请一切社会名流,共同喝茶聊天,办一办文学沙龙,你说包秉文会不会也经常光顾?”
吴文藻似乎真是一个愣子,就在旁边不停地叭叭叭个不停。
每一句话都好像朝着谢婉莹的心口处戳去,本来抄写这些已经足够烦躁了,还要受到吴文藻这持续不断的刺激。
谢婉莹终于忍不住了。
包秉文他凭什么?
特别是吴文藻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彻底忍受不住了。
重点是,他还与林徽因要好?
自己的家世、才学、气度哪里差林徽因了?或许外貌差了那么一点点,但外貌很重要么?
梁思成、戴望舒、徐志摩这些人,看到了林徽因就犹如看到了天使一般,凭什么?
她林徽因,不思考着怎么研究学术,成日里举办什么沙龙,成日里就想要出什么风头!
还有那个包秉文,乃是一丘之貉而已!
一看到自己面前,一遍又一遍抄写的《你是人间的四月天》,她就来气。
两千遍,每一遍都似乎是在戳她的心窝子。
因为每一次抄写,她都能够想起林徽因那个意气风发的样子,心中的妒火便油然而生,怎么灭也灭不去。
这时候,她终于是爆发了,将桌上的一大叠抄写的文稿,一股脑扫在地上。
轰隆地一声,桌上的一切摆件都掉落在地上,连那支吴文藻为他新买的钢笔,也一同掉落在地面上,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
“够了!”
谢婉莹大声地吼道。
“怎.怎么了?”吴文藻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眼睛里面都是懵逼的模样。
“莫要提那些人了,都是些爱出风头的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