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早在几年前,他俩就认识了。
从小她就因为长得漂亮被选进合唱团,后来报幕员生病临时救场,陈郝也一战成名……慢慢成为在岛市小有名气的小主持人。
她的中学就是唐果强、倪平的母校,所以那个时候起,她的梦想是像倪平那样成为优秀的主持人。
但96年的时候,由冯汞、江姗主演的电影《埋伏》在岛市拍摄,陈郝因为她的名气被老师叫过去,随即被导演相中,演“田恭顺”的女儿。
而“田恭顺”……就是滕汝俊演的。
本来陈郝一心想要成为“小倪平”,准备报考广院——后来的中传,但被老滕影响,也顺手报考了华戏。
没成想……跟教主他们一样,就演过一个没几句词戏份的她,也刷脸进去了,还拿了高分。
而且不仅老滕,康建民也认识她。
因为那部《埋伏》,就是他们潇影厂出品的。
陆恒觉得挺有意思,该是她的最后还是她,就像她跟很多人一样,一开始得到机会,是因为……某个人生病,然后临时顶岗
。
而且巧的是,他俩都演老滕的儿女。
在陈郝走后,陆恒又跟黄薇拍了年轻“父母”的戏份。
然后黄薇也走了。
……
今天是拍摄父子关系转折的开始。
无论是小说,还是电影,它的立意在于思想的升华,或者情感的转变,而在电影里,这个转变的开端,就是从儿子把自己的不解说出来。
剧本上,旁白里这么写着:
“我爸常说,山里人几天不见县长没关系,几天不见他可不行。”
“我以为我们的到来会在村子里引起轰动,就像电影里那样,大家围上来,接过盼望已久的来信,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所以,在演进村戏份的时候,陆恒四处张望着,脸上一片期待的神采。
“刚刚陆恒演的非常好,那种神态,那种眉眼间压抑着兴奋的笑,都表现出来了,很好,接下来就是转折,陆恒也要把握好。”
霍建起夸赞道,而剧组的人,已经对这个见怪不怪了。
要是冷不丁的批评陆恒,那才罕见。
因为这些天来,陆恒和藤汝俊的戏份基本上都是一条过,根本不带重来的,所以他们的拍摄进度异常的快。
哪怕是精益求精的霍建起,也被这个速度弄得有些忐忑:
“比计划的快了一半了,不是我降低要求了吧?”
康健民哭笑不得:“我感觉你的要求比以前还高。”
“那是?”霍建起也是当局者迷,这会儿也醒悟过来,看向在旁边坐着休息的陆恒和藤汝俊。
尤其是陆恒,一直背着大邮包,身上都湿透了。
康健民点燃一根烟,看着正掀衣服当扇子的陆恒:“这个孩子,以后前途不可限量,只要他能保持现在这个劲头。”
霍建起也点了点头:“领悟力,演技都没话说,关键还这么用心,在年轻演员中很难得。”
虽然陆恒这么期待着,但进村的现实,给了他一记闷棍。
“想得很美好,但可惜我想错了……”
直到来到破落的村部,也没几个人热情围观,顶多路上几个村民打声招呼。
摄像机跟着陆恒,一路清晰的记录下他脸上神色的变化。
当跟在藤汝俊身后,陆恒走进村部,看着那破败的木屋和没有一个人的空旷,眼神直接呆滞了,茫然无措的失望。
这一刻本应该看着心疼的,但监视器前的霍建起和康健民几个人,看到陆恒那脸部懵逼的特写,开始还憋着,直到憋不住:
“噗——哈哈哈哈哈!”
一个个笑成了傻子!
“老大一个村委会,连个人影也没有,好像我们来也行,不来也行。”
直到进屋找茶水出来的父亲提醒,陆恒才想起来包还背着。
坐到椅子上,闷闷不乐的陆恒道:“怎么没有人啊?”
“大白天的,谁能专门在这儿专门等你来,我们又不是来视察的,还想让人家夹道欢迎啊?”藤汝俊一边好笑道,一边从兜里掏出烟斗。
他的神态、动作,还有台词的配合行云流水,好像这就是他自然而然的生活,不需要再多做什么。
而陆恒的应对也同样合拍,端起装水的瓷碗看了看,又烦闷的放下,抬眼皱眉看向藤汝俊:“那我们还得等多久?”
叼着烟斗,正在用火柴点烟的藤汝俊含糊不清道:“老二一叫啊,他们就知道了。”
点完烟,甩灭了火柴,同时一股烟雾在他脸前升腾而起。
不仅霍建起觉得这是他拍得最省心的一部戏,就连旁边的摄像师,也觉得很轻松。
他们的表演自然,你也不用担心他们会有穿帮的反应和眼神,只需要安静的抱着机器,按照拍摄计划来完整的记录下来,这个工作就算完成了。
如果摄像师看过未来那个广告的话,绝对会冒出一句:搜一瑞!
第83章 什么叫敬业?(第三更)
拍戏间隙,陆恒请了两天假回去。
以社会考生的身份参加高考,报名手续去年就办了,最开始去京城参加央视小品大赛的时候,他就带着艺考准考证,这次是回去体检。
不过这一趟回去,陆恒也有些感慨,难怪小地方的丈母娘挑女婿、姑娘相亲,铁饭碗都是首选。
真的是因为稳定吗?是,但也不全是。
越小城市,越看人情关系,铁饭碗的同事也是铁饭碗,铁饭碗的另一半很多也是铁饭碗,所以……就有了老铁。
要不然,陆恒别说请假两天,以他社会考生的身份,就算再翻几倍的时间也不一定能把高考前那些手续办完,这还是在陆恒完全合法合规的前提下。
即使算上来回路途,两天时间也够了。
唯一不爽的,大概就是体检的时候,在县人民医院,当陆恒摘下墨镜的时候,整个体检室内有短暂的寂静,然后就是高分贝的尖叫,差点没把陆恒吓回前世!
“真的要脱吗?”陆恒将信将疑道。
去年他高考前,学校统一组织的体检就没脱。但今年是社会考生身份,人少,陆恒也摸不清情况。
可这女医生的眼神,又让陆恒觉得她在忽悠自己。
“肯定的啊,我们得检查你四肢躯体有没有损伤,毕竟你要考表演学院。”说着,这女医生朝另一个男医生道:“是吧罗医生?”
那个罗医生迟疑了一下又赶紧道:“啊对!”
陆恒更狐疑了,不过在人家的地盘,陆恒毫无办法,仅有的坚持就是强烈要求这个罗医生检查。
罗医生有些无奈,但还是认真看了一圈。
没一会儿,那女医生就进来了,在陆恒哭笑不得的眼神中瞅了又瞅,还好穿着裤子,还好自己身材管理不错该有的都有,不至于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不过这个女医生也有诧异:“你肩膀上怎么有伤口?”
“哦,最近在拍电影,我要背一个几十斤重的大包,磨的。”陆恒随口道。
“你傻啊,怎么不在里面塞点纸什么的。”女医生有些心疼的埋怨道。
陆恒笑了笑:“现在傻,总好过把观众当傻子。”
无实物表演陆恒确实可以做,但拍戏不是一天两天,时间长了总会有破绽。
从医院离开后,陆恒也不知道自己签了多少个名,收了多少个秋波。
……
回到湘西后,平淡又不平静的拍摄依然继续。
“好了,收工。”
霍建起一声吆喝,今天的拍摄告一段落。
那些担任群演的村民,这会儿都围过来,想看看刚刚的镜头。
霍建起心情愉快,不厌其烦的一遍遍放给他们看,而村民们看着讨论着,又指着谁谁笑着。
至于陆恒,这时候放下包,揉了揉酸胀的肩膀。
虽然在镜头里,这个包他刚背起来不久,但实际上拍的时候,没有拍
过戏的村民得一遍遍引导,总有一些人出纰漏,所以拍了好多遍。
藤汝俊走过去,掀开他衣服看了看,皱眉道:
“又磨破皮了,赶紧去上点药吧,中午休息休息,下午先拍我的镜头,你的晚一点再拍。”
想了想,藤汝俊又道:“算了,我去跟老霍说,把你的戏再往后挪挪。”
说完,不等陆恒说什么,他就跑过去了。
在戏里,两人是父子,而在戏外,也培养出了感情。
陆恒在他那里学到不少,而他,也把陆恒的努力看在眼里,颇为喜爱。
没一会儿,霍建起和康健民都过来了,看了看陆恒肩膀的伤口,两人对视一眼,霍建起道:
“反正现在早就把拍摄计划提前了,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的,今天下午陆恒先休息休息,上药总得时间来养,明天看情况再说吧。”
陆恒还想说什么,康健民道:“接下来就是山路的拍摄,更辛苦,你还是留着力气吧,不急于这一时。”
见他们这么说,陆恒也没再坚持。
湘西的山里真的很美,但山路也同样不好走。
哪怕休息了一天多的时间,但再次开拍后,半天的功夫,陆恒的肩膀再次被磨破了皮。
即使山里现在已经很凉爽了,但陆恒的衣服也从来没干过。
“要不邮包里塞纸壳子垫着吧,这样下去你的肩膀还没长好又得出血。”
陆恒摇了摇头,擦了把汗,说了跟之前在医院一样的话。
他们当然知道陆恒说的是这个道理,但看着陆恒那汗如雨下的样子,还有肩膀上的血痕,心里又都不是滋味。
“那就赶紧拍吧,早拍完早结束,你也不用遭这个罪了。”
……
这一天,康建民开车带过来一个老太太,叫龚业珩。
“几十年前,她进京演出花鼓戏,可是受到过大人物接见的。”康建民对他们小声道。
她过来饰演一个叫五婆的角色。
五婆眼睛看不见了,他的孙子在外面根本不管他,但作为乡邮员的父亲却管。
每次过来,都要给她带一封信,信上没有字,反正五婆也看不见,所以就靠父亲现编给她听。
除此之外,信里还有父亲特意夹的十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