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这位可是大领导，这样的领导花半个小时去起草文件和建设方针不奇怪，但是花半个小时看一份工作报告，怎么看都觉得有些奇怪。
许大茂的身体还在这里站着，实际上脑子已经开始神游天外了，马上就要十一月了，要是再浪费时间下去，他只能去求药老了，
就算能行，也要接受很多的条件。
有一个李组长就够了，如果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许大茂是真的不想再给出一份把柄，给自己再找第二个活爹。
毕竟这种事，都快赶上旧社会买丫鬟了。
许大茂自己想想这种事的情景，都能感觉到鄙夷。
“大茂，你真的是初中毕业？你这个工作报告写的相当有水平，都快赶上办公室里的笔杆子了。”
所谓办公室里的笔杆子，就是经常写材料的那几个人，为部门写，为领导写，发言稿，新闻稿，通稿，都是那群人代笔。
不会有人觉得领导讲话都要自己写演讲稿吧？
之前还有一个笑话‘写错字没问题，就怕领导不认识。’
这可不是开玩笑，好多领导的发言稿‘千里迢迢’要写成‘千里条条’，‘兢兢业业’要写成‘晶晶业业’，‘不积跬（kui）步无以至千里’要写成‘不积亏步无以至千里’。
问就是写稿子文员的没注意审稿。
顺便问一下，有多少人把跬读成‘gui’或‘wa’的？
李组长说许大茂写的有水平，不是说许大茂用词上照顾，而是说这份报告写出来的水平。
李组长本身也是文人出身，上面说的那些很大一部分都是‘转业’造成的现象，剩下的一部分是‘自己人提携自己人’造成的现象。
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
你读书认字写材料是一把好手，那以后上班了就有写不完的材料。
有些人常说上大学的给早早辍学的打工，这句话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当老板学历不重要，重要的是人。
不认识字怎么了？影响带着几十号人卖土方河道清淤挖沙了吗？
完全不影响嘛。
要不是这份工作报告是许大茂在眼皮子底下写出来的，李组长都要怀疑是许大茂找人代笔了，完全不像初中毕业能写出来的东西。
这么一想，还有之前那份‘轧钢厂每人每天一个免费鸡蛋计划书’，也是相当的有水平。
许大茂也是在一瞬间就回过神来。
“领导，我怎么能是初中毕业呢，我现在是首都大学的学生，也是首都大学的荣誉教授，这就算折中也是大学毕业生，一份工作报告对我来说也没有那么难。”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怀疑许大茂的学历水平。
许大茂也给予了非常真诚的回答，没准他正是万中无一的天才呢。
“是嘛，之前首都大学还送来消息，说你是个天才，随便自学几天，一学年的课程就能学完，考试还是以非常优异的成绩毕业，之前我不相信，还以为你借机说服了那边的老师教授，现在想想，没准是真的。”
许大茂昂首挺胸，一点都不虚。
学习能力在手，几本书上的知识，就是毛毛雨啦。
“可以啊。”
李组长随手从桌子上拿一份报告文件递给了许大茂。
“那你根据你所学的知识分析一下这份报告和当下经济形势的大致情况。”
第606章 报告
这对李组长来说就是一份普通的文件。
但是放在许大茂手中沉甸甸的，上面红红的抬头。
红色的标题就不说了，内容更重要。
《关于调整劳动力和优化下放职工问题的报告》
这事许大茂之前在广播上已经听到了风声，也早已经开始施行。
秦淮茹之前也被统计上了名单，当然，秦淮茹的情况是不在优化范围之内的。
放在这个桌子上，就是一份已经过时的文件。
大致扫了一遍，后面的日期是今年的四月份，内容上也是一个长期工作，预计五年内工作全部完成。
只能说组织里面有能人，而且从不缺少有能力的人。
有些人不要觉得自己很聪明，就觉得其他人都是傻子。
实际上，一等聪明人的第一目标从来都是从政。
二等聪明人从商。
没有三等聪明人，因为剩下的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是在为碎银几两奋斗。
属于中产，属于被管理者。
按照许大茂的话说，组织里面的能人聪明人实在太多了，而且眼光个个都出奇的长远。
别说五年发展计划了，十年计划，百年计划都在考虑范围之内。
做的就是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工作。
许大茂翻看的这么快，李组长的兴趣就更大了。
“这么快就看完了？”
“嗯，这也不是什么深奥的学问，实际上这件事之前在收音机上听过几句，我认为最直接的原因就是工业化发展停滞，至于停滞的原因，现在在大街上随便拉個人问问都能说出来个一二三四五，无非是因为隔壁毛子背信弃义，彻底闹掰，现在又要还债，这么多因素叠加，‘优化’是必然现象。”
“工业化停滞造成的结果就是经济停滞不前，依靠村里的几亩地，很难，我之前在轧钢厂，也了解了支援三线建设，这不仅是为了防御，也有部分增加就业，无论是那种，都是在拿国家的钱往里垫。”
农业和工业是两个截然不同，不能说保一个放一个，必须要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李组长并没有回答许大茂的话，只是放下了手中的工作报告。
“无论怎么样，或许你真是一个天才，但是你不要毕业这么早，最好是等到明年年中或者年底，你在西平地区做的事情有些人很不满，还有更早之前的一些事情，科学的解释不愿意听，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固执’，所以你暂时还是要沉淀一段时间，之前让你去读大学，只是想给你找个事做，没想到你做的这么好，没有让我们失望，接下来继续保持。”
这种说法，其实许大茂也能理解。
人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认知越来越高，情绪越来越稳定，胆子越来越小，从意气风发变得逐渐固执己见，这是成长的必然性。
不愿意去接受也不理解不认同的新鲜事物。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学习’，人无论到什么时候，什么年龄也不要忘记学习，学习的就是新事物的眼界。
比如大学教授五六十了还在发表论文站在讲台上讲课，有些工厂的职工，五六十岁之后满脑子就剩下了自我，除了回忆过去就是怨天尤人。
还有一些是‘战争创伤后遗症’，这样的人一辈子习惯了斗争打仗，说句不好听的话，性格已经定下了，根本就改不了了。
“我明白，最近我已经开始居家学习了，从开始我就没有想过要很快毕业，一切都在等组织领导的最新安排。”
“嗯，只要你少惹点事情，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就可以了，没事伱就可以先回去了，要是有时间可以来这里转转。”
许大茂这才出了办公室的门。
说什么来这里‘转转’，许大茂可没打算过来。
如果是让多来这里‘坐坐’，那许大茂一周最起码要来三天。
这里的事情终于结束了。
陶主任送了两步许大茂之后，又回到了办公室。
“这真是他自己写的？”
李组长又把许大茂那份工作报告拿了起来。
“百分百确定，这几天许大茂都是正常的回家，一点意外情况都没有，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他那个老婆娄晓娥还有长街李家的那位李天骄，可那两位也就是两位妇人而已，一个高中毕业没上过班，一个大学毕业没工作，前不久先是在轧钢厂挂名了一个宣传科科长，后面跟着许大茂去了西平，弄了一个办公室主任，可以理解为秘书长。”
“这小子还有秘书处了？几个秘书？”
“一个是高中毕业的小学老师，是从书记员转成秘书，一个是李天骄的同学文丽，就是前几天聂家的那个孙子闹的沸沸扬扬的女主角，还是李天骄把她介绍过去的。”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
和李天骄掺和在一起不能算。
带有玩票性质，小孩子玩闹了些，能算的了什么呢。
“这小子，早晚栽在女人的身上。”
“谁说不是呢，徐家那事，仔细算算不仅是林豪杰，其中李天骄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我不是说过那件事不要再提了吗？哪怕是一个字都不要往外说。”
陶篆也自知有些得意忘形，挺直的胸膛情不自禁的往下弯了一些。
“是是是，是我失言了，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许大茂背后绝对没有人帮他写这什么工作报告，因为这几天他就是上班下班，别的地方一概没有去，无论是首都大学还是计划经济办公室，又或者是中医科学研究院，也没有见什么特别的人。”
“这个‘工作报告’和‘轧钢厂鸡蛋计划书’都带有强烈的个人风格，完全可以确定出自一个人之手，确定就是许大茂自己写的。”
“那他这个初中毕业的水分很大啊，难不成写材料也能自学成才？那时候他可还没有去首都大学学习呢。”
“宏观经济学又不教写材料，他真是给了我们越来越多的惊喜了。”
许大茂第一时间先去澡堂子洗了一个澡，这几天正常上班正常下班是真的难受，在轧钢厂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认真过。
第607章 情绪稳定
“许主任，好几天不见了，最近肯定是在忙大事。”
“忙什么大事啊，无非是为人民服务而已。”
“还是许主任的思想觉悟高，为了支持您的工作，今天就不收您的钱，请您洗一次澡。”
收钱不收钱的也就是那么回事。
许大茂也不差那一张洗澡票。
“老张，你的思想觉悟也是越来越高了，我天天把你这门口扫的那么干净，也没见你免了我的洗澡票。”
说话的是环卫工老王。
许大茂遇见过这位，不熟。
“老王，瞧你这话说的，都是在服务人民，今天也不收您的钱，但是您得把洗澡票给我，您刚才也听见我说的话了，许主任这么辛苦，我也只能免钱，但票必须给。”
“说白了，那一毛两毛钱的，我请那就是我个人垫上去的。”
“得，那我可不占您这个一毛钱的便宜。”
许大茂全程就没有插话，径直进去洗澡去了。
钱不钱的还真不算什么，反正许大茂送出去的小礼物可比几毛钱贵多了。
躺在水池里，许大茂想的还是那天晚上娄晓娥说的那句‘已经十月份了’。
时间越来越紧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