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兵陶先进厉害，治理地方他是真的两眼摸瞎。
“你的权限能调用多少粮食？”
“你脑子是不是发烧了？粮食还调用多少？一粒都调用不出来，按月按人分配。”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挤一挤，总是有人的。”
到了下一个地方，许大茂把抢来的人带下了车。
“这位是地区领导办公室的何主任，让他给你说吧。”
“现在按照许特派专员和地区领导办公室的要求，每个大队成立一个十人一组的脱产小队，由公社干部直接领导，接下来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挖井。”
“今年年景不好大家都知道，粮食就暂时不用参加统销了。”
大队长很热情，并表示积极配合。
但眼神里透出来的是清澈的愚蠢。
夜晚。
经过一天的行进，队伍的人数已经少了一大半。
许大茂和陶先进还有抢来的那些人此刻在槐树公社唯一的会议室内，槐树公社的领导在一旁端茶倒水。
名字叫卢以泰，他儿子就是跟在张唯之旁边的槐树。
卢槐树。
也不知道这名字谁取的，大俗即大雅？
看到他儿子带着粮食回来，当场向着四九城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大家都没有劝，因为都知道根本劝不住。
现在许大茂才知道事情的艰难。
这样的效率很不对。
“这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要是构建一个围绕西平地区的大网，需要的人手最少要翻十倍，现在就是一个公社只留下两个班，剩下的只能让他们自己成立‘脱产小队’，没有电话，不识字，还需要人指导，想要传达只能让人去一趟……”
西平地区下辖九县，每个县大约平均11个公社，每个公社大约是15个大队，一个大队由几个村组成。
三千人撒进去，根本就翻不起浪花，况且还有一部分需要承担运输之责。
许大茂没想明白，陶先进就更想不明白了，卢社长坐在一旁不吭声。
何主任拿着搪瓷茶缸慢悠悠的喝了一口：“许专员，今天这一路我全力配合你，你的作风我也看明白了，你是想亲力亲为，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为什么封建王朝都有一个说法，叫‘皇权不下县，县下皆自治’？”
“这个我当然知道，第一就是得不偿失，不如自治，越往基层，没有文化，不懂律法，治理越不能依靠刚性手段，社会关系、家族权威等其他手段有的时候比单纯的行政手段更为有效，就是依靠士族和乡绅，所以不是说皇权不下县，皇权下县，只是权利交在了士族乡绅手中，这样更有利于……”
第529章 既然动手了，就不要留下能告状的人
许大茂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
“我明白了。”
“我们现在这样做就是属于绕开‘公社’直接和大队接触，他们固然认同我们，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些人是不是能完整的贯彻我们的意思？同时我们又没有这么多的人。”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直接回到西平城，然后开始稳坐钓鱼台，让整个地区全力配合行事。
这样的效率绝对最高。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走错了路。
“所以我们明天是不是就可以回去了？”
何主任脸上露出了笑容，他可是过够了今天的风餐露宿，这一天坐车身体都快散架了，路不好，车也硬。
但此时回头不是许大茂的性格。
眼界有点浅，但头铁。
“回去？不可能回去，我觉得这个槐树公社就不错，这里正好在西平地区的中心，卢社长，你这里有电话吧？你往地区办公室去个电话，让姓周的通知所有的领导干部，这里就是我的指挥部，让他们每个地方来一位能做主的领导，记上电话号码，带着电话过来，后天我要在这里见到他们的人。”
“陶先进，你让你的人过来，今晚加班，给他们都分配好地方，我们就不在前面带路了，这三条运输路线要确保随时畅通。”
一直到凌晨一点点，房间里面还亮着灯。
第二天许大茂和陶先进目送剩下的车队离开，等到后来，该回来的就要全部回来了。
“卢社长，地区办公室那边回消息了吗？”
“都已经回消息了，离的近的今天就能到，剩下的明天也能全部能到。”
“你帮忙统计一下，谁要是不来，就让他回老家，就说是我说的，还有人数我估算了一下，来一位领导再带一位副手，加上我们这里的所有人，人数肯定过三百。”
“公社的招待所肯定住不下，所以卢社长，只能辛苦您一下，给这些人找個地方，能遮风挡雨就行，谁要是不乐意，就让谁滚蛋，我们的队伍不需要养尊处优的老爷，花费的耗材列个单据，等过了这段时间，一同报销。”
卢社长：……
三百多号人，就这样交给他了？
整个公社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也就只有七天的余粮，幸好他通知的时候就已经说清楚了，自带粮食。
休息的地方……
“小王，咱们公社里的小学什么时候放假？”
‘后天。’
“你去通知他们今天放假，然后把教室的桌子收拾收拾，天气热，让他们在地上挤一挤打地铺吧，先凑合吧，剩下的就看这位特派专员怎么解决吧。”
“非要留在咱们这里，去县里，去区里都好，偏偏在这种嗓子眼的位置。”
“不要议论这些，我们按照上级命令听命行事。”
提前放假两天没关系，但是学校开学没法开，到时候就怪不到他的头上了。
许大茂此时也很头疼，头疼的是缺粮食。
只要有粮食什么都好说，地里的粮食……他是一点都不能动，谁都不能动，这是他定下来的底线。
已经苦了两年多了，不能再继续苦下去了。
他来的唯一目标，就是让这里所有的人都吃饱饭。
可惜他搞不来粮食，陶先进也搞不来粮食。
“先进……你再去求求你爹吧，让他再调来一队后勤上的兵，要不让他批点粮食也行……”
陶先进觉得许大茂就是他的‘活爹’，把他逼的只能往家里打去了电话，把事情都说了说。
“想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是个好想法，我们都很支持伱们，一定要加油，把这件事办的漂漂亮亮，我们脸上也有光，等事情结束，一定为你们请功。”
“你们在地区上抢人固然不对，为什么不直接都抢走呢？留下两个告状都告到我这里来了，下次不要再犯这样的错误，你们是负责此事专项的专员，你们是父母官，是西平地区的大老爷，事情你们自己看着解决吧。”
人和粮食是一个字都不提。
在旁边的许大茂直接抢过了电话：“没有人，给点粮食也好，现在没粮食事情很难办。”
“粮食更没有，文件你也都看了，上面写的清清楚楚，想要粮食，一粒都没有，没有多余的粮食。”
许大茂一个电话打到了四九城养鸡办公室，找到了罗永信。
“统筹之外，计划之外的鸡蛋不要再低价卖了，哪个大厂愿意用粮食购买，就全卖出去，价格低点无所谓，只要是现粮食就行，三天我让人过去拉一次。”
“主任，这是不是有点违反纪律，要不……”
“没有可是，按我说的去做。”
罗永信无奈只能照做，到时候真怪罪下来，他也少不了吃上挂落。
现在低价合作的两个工厂，是两位局长打过招呼的单位，现在他能做的也就只有把情况汇报上去，至于能不能让许大茂回心转意，就不是他能操心的事情了。
要说哪里有粮食，除了以工厂企业的名义去粮食多余的地方收，那就是从这些大型企业嘴里抠出点粮食，这些大企业一直都有固定收购计划之外粮食的渠道，遍布全国各地。
这些也就是能保证职工有力气干活，现在许大茂就是想要抠出来点。
计划之外的物资，单位全是自己处理，不要钱，要粮食，你没有，别人有，那就只能卖给别人了。
下午的时候，周边公社已经有人开始陆陆续续的到位了。
更远的地方，用县里的配车，接上整个县所有公社的领导，然后明天一起过来。
许大茂忙的连面都没有露，来的那些人此时正在大包小包的等待学校的学生放假。
槐树小学也就五个教室，一个办公室，一个杂物室，这是槐树公社唯一的小学了。
还好教室都是标准的三人间教室，打地铺的话，一个教室能睡四十个人。
凑合凑合，加上公社唯一的招待所还有公社大院，能让几百号人有片瓦遮身，已经是能做到的极致了。
“电话线，多人过来接上几条……”
“把会议室所有的桌子椅子都撤掉，把两个会议室打通，必须要能装下三百人坐下开会。”
第530章 真实的乡下
那位地区领导周平，最终还是主动来到了许大茂面前，屈居二把手。
陶先进已经亲切的搂着他的肩膀。
“听说你找我爹告状了？”
许大茂才没心情看这点小热闹，因为田的小麦已经开始动镰刀了，而他面前堆积的是半米厚的资料。
这些都是公社根据实际情况汇报上来的材料。绝对真实。
“去通知那些人都过来开会。”
冉秋叶过去通知，许大茂已经把周平领导带来的地图挂了起来。
非常细致的地图，如果地上再摆放一个沙盘，许大茂都怀疑他在指挥打仗了。
都已经上午十点，来的这些人依旧蓬头垢面，因为小学里面连一口井都没有，只能在外面接水，现在倒是能能打‘水管井’，就是一根管子打进地下水脉，然后在管子上装上‘人力压水机’取水。
整个槐树公社现在就只有一个‘压水机’，村里依旧在吃‘井水’。
井口范围大，反正是不干不净。
现在田里已经开始劳作，能打井，临时突然再打一口井需要等几天，所以暂时就先克服一下这小小的困难。
现在可没有那么多说法，打井吃水，天经地义，和非法采矿不沾边。
挖沙卖土方才是非法采矿。
“成立‘脱产队’的任务，每个大队都已经完成，昨天我把这些资料看了一遍，我发现一個很严重的问题，有些村子大队，缺员严重，凭借他们自己恐怕连粮食都收不完，所以周边大队的那些的‘脱产小队’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忙去收小麦。”
“我说的不是一个脱产队，而是周围所有的脱产队都要动起来。”
“以前有拿着镰刀去帮人收割小麦的‘麦客’，而我们现在要做的不仅仅是‘麦客’，从收割，然后用板车拉到‘打麦场’，石磙碾压，晒干之后，粮食入麦囤，这些都是要做的事情。”
“我宣布一下减员严重的大队名单。”
“旧河县的双溪公社，河关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