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署名……
他瞬间瞳孔一缩:“竟然是他!”
“阿弥陀佛。”智光和尚叹息一声。
赵钱孙不禁也闭上眼睛。
徐长老也叹了一声,递过来,一张信笺道:“这是汪帮主的手书,你自当认得出他的笔迹。”
乔峰再看过去,却见上面写着一番话。
“字谕丐帮马副帮主、传功长老、执法长老暨诸长老:帮主乔峰若有亲辽叛汉、助契丹而压大宋之举者,全帮即行合力击杀,不得有误。下毒行刺,均无不可,下手者有功无罪。汪剑通亲笔。”
这落款日期,是“大宋元丰六年五月初七
日”。
乔峰记得分明,那正是自己接任丐帮帮主之日。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那日自己接任丐帮帮主之日,恩师却暗中写下了这通遗令。
一时间,他心中酸痛,眼眶泛红。
徐长老道:“乔帮主,你休怪我等无礼,倘若你马副帮主报仇,没有袒护胡人,你这身世,原本也不必揭穿。”
“只是一来马夫人痛切夫仇,不能让大元兄弟冤沉海底,死不瞑目。二来乔帮主袒护胡人,所作所为,实已危及本帮……”
乔峰扭头:“你说我袒护胡人?这话从何说起?”
“慕容二字,便是胡姓,慕容氏是鲜卑后裔,与契丹一般,同为胡虏夷狄。”
徐长老又道:“再者,帮主你身世之事,帮众知者不少,变乱已生,隐瞒也没有好处。”
乔峰深吸一口气,仰天长叹。
这时候,只听得一个女子声音响起。
“诸位叔叔伯伯,想先夫为人忠厚笃实,言词笨拙,江湖上并无仇家,妾身实在想不出究竟谁会害死先夫,妾身时常在想,是不是先夫手中,藏着什么重要事物,这才惹火上身,故而细心整理遗物,才发现这份信函。”
她哭哭啼啼,声音娇柔酸楚,令人动容。
乔峰扭头,道:“你怀疑我害死的马副帮主?”
马夫人忽然抬头,一双漆黑的眼眸看着乔峰,道:“妾身是无知女流,岂敢怀疑帮主,只是先夫死的冤枉,还请诸位叔叔伯伯念在旧情,为先夫讨回公道,报仇雪恨。”
说着,她向着乔峰磕头。
乔峰心头大怒,却碍于身份,只能还礼:“嫂嫂请起。”
话到这里,乔峰已经被逼到没有退路了。
便在此时,冯骥忽然开口笑道:“这位马夫人好手段,听起来,这封信是你发现的,这徐长老也是你请来的,你倒是好本事,一个妇道人家,折腾来折腾去,好能耐啊。”
马夫人头也不抬,低声委屈道:“先夫在世时,对妾身百般宠爱,妾身便是粉身碎骨,也要为他奔走,还他公道。”
冯骥嗤笑:“既如此,我倒是有个疑问,你和徐长老都说这封信无人看过,为何丐帮之中,全冠清等人已经知道此事,各种谣言满天飞了?”
马夫人康敏顿时眼底露出阴毒之色,一闪而逝,看向冯骥,道:“阁下是谁?为何干预我帮中大事?”
冯骥轻笑一声:“我和乔兄一见如故,见不得人污蔑欺辱他,仗义执言罢了。”
马夫人没有说话,倒是那徐长老道:“本帮之事,轮不到外人插嘴。”
冯骥又笑了:“徐长老,你一个早就不问江湖事的老不死,明知那封信上面写着,需要本帮在位长老一同亲启,你为何还敢自行打开?”
“你这等不遵帮主遗令之人,有何资格上跳下蹿的处理这件事情?你对付乔峰,真的是遵照马大元遗命行事?没有半
点私心?”
徐长老瞬间脸色大变,厉声喝问:“我能有何私心?你胆敢污蔑我?”
冯骥哈哈大笑:“那你为何不让我问?你是不是心虚了?”
“乔峰一时间想不透这些事情,我这局外人不能说上几句?”
“你私下打开这封信,现在跟大家说这封信在你手里的时候,火漆完整,没人动过,谁能相信?”
“若是火漆没人动过,为何丐帮之中,早有关于乔峰身世的谣言?”
徐长老顿时大怒:“我拆开火漆时,单正兄弟就在旁边,他能佐证!”
那单正不禁点头:“我亲眼见到徐长老打开的火漆,此事不假,单某以名誉担保。”
冯骥摇头:“你以名誉担保?你那双眼睛,就不会被人骗了?”
说着,冯骥道:“我有无数种办法,在不破坏火漆的情况下,打开这封信,单正,你名誉担保,是担保火漆没被动过,还是担保无人提前看过这封信?”
单正顿时哑口无言,不敢随意担保了。
冯骥摇头嗤笑,道:“此事彻头彻尾,都是在针对乔峰设局,偏偏你等不肯相信,一味因为乔峰身份而要对付他。”
“他不曾干过一件对不起丐帮的事情,你们偏偏要逼走你们的帮主,当真可笑至极。”
丐帮弟子纷纷变色,隐隐也觉得今日之事,似乎真的是针对乔峰而来。
乔峰眼中满是感激的看向冯骥。
在场之中,唯有冯骥肯为他仗义执言。
单正、徐长老都被冯骥的话,说的哑口无言。
那徐长老本来就心中有亏,此时慌了神,经不知道如何辩解。
这时就见康敏忽然开口:“这封信做不得假吧?”
此言一出,徐长老立时会意,喝道:“不错,乔帮主,不管信是不是被人提前看过,你是契丹人,这身份做不得假。”
乔峰冷哼一声:“此事真假,我自会亲自去少林问个清楚。”
徐长老道:“那这丐帮帮主之位……”
乔峰也不再多说,随手抽出打狗棒,喝道:“还给你们!”
噗——!
那打狗棒瞬间被插入地面,没柄而入。
冯骥摇了摇头道:“徐长老是吧?你们这些人,撵走了丐帮大才,日后有难,可别再想将他请回来了。”
徐长老冷哼一声:“我丐帮帮众上万,难道还找不出一位德才兼备之人,代理帮主一职吗?”
冯骥嗤笑起来:“你最好说得到,做得到。”
当下他对乔峰道:“乔兄,你随我来。”
乔峰正想去少林寻找那带头大哥,此时听到冯骥的话,当下点头:“好!”
他也想要问问冯骥,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竟然比全冠清他们还要清楚。
当下二人转身离去,一路离开杏子林,在一处凉亭驻足。
冯骥道:“赌局一事,乔兄没忘记吧?”
乔峰点头:“自然记着,你要我办什么事?”
冯骥摇头,道:
“我需你配合我,做一件事。”
“何事?”
“逆天改命!”
“什么?”
乔峰大为震惊,不明所以。
冯骥却轻笑一声:“我说我能看穿一个人的气运因果,你信不信?”
乔峰满脸狐疑,显然不信。
冯骥笑着道:“你不信没关系,只需帮忙即可。”
乔峰问道:“你要我如何帮你?”
“我有一法,能斩去你身上的霉运因果,你只需坐着即可。”
乔峰满脸惊奇:“霉运因果?世上怎么会有这等奇异之术?那岂不是仙家法术了?”
“哈哈哈,便是仙家法术,你可愿意帮我?”
“冯兄,你武功胜过我百倍,你若要害我,想来不是难事,你尽管施为。”
冯骥笑了笑,暗道乔峰果然爽快。
当下道:“我会以秘法,去斩你头顶霉运因果,你或许会感到心神不安,又或者有一些奇特情绪,但是不用理会即可。”
乔峰点头,笑道:“尽管来吧。”
他解下腰间葫芦,畅饮烈酒。
冯骥见状,也是大笑,当即深吸一口气,双目灵识覆盖,看向乔峰头顶帝释天法相气运。
当下六脉神剑骤然激射而出!
噗嗤——
剑气破空,豁然射穿法相气运。
霎时间,乔峰猛然心悸,几乎下意识的就要站起来还手。
与此同时,那法相气运身上,一层金光被剑气斩落,帝释天气运怒视冯骥。
冯骥看向乔峰:“别动!”
乔峰以莫大意志,忍耐住了起身冲动,心头惊骇:“怎会如此?”
他自问也算胆大,何以冯骥只是以剑气射过自己头顶,自己就这般不安焦躁了?
“莫不是我心性修为不到家?竟是被冯兄剑气所摄?”
想到此处,他倔脾气也上来了,道:“再来!”
冯骥大笑:“好!”
当下冯骥屈指接连不断弹射剑气。
呼啸之中,冯骥对六脉神剑的用法越发贤淑。
天空之中,帝释天法相气运轰鸣不断,那法相满脸狰狞嘶吼,已然千疮百孔。
忽然它忍无可忍一般,猛地一把抓向冯骥头顶。
轰隆!
冯骥只觉耳鸣目眩,浑身剧颤,隐约听到自己头顶似乎有龙吟哀嚎。
他尽管看不到自己头顶情况,但是想来定是帝释天法相攻击了自己的金龙气运!
冯骥深吸一口气,再看乔峰。
却见乔峰死死咬着牙,浑身颤抖,双目泛红,有一种难以忍受的暴虐冲动。
冯骥深知,这是法相在不断影响他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