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敢不敢杀人，敢不敢看着自己一枪下去，目光鲜血飞溅，痛苦倒地，敢不敢看着他那双或者饱含愤怒，或是饱含怨恨，或是饱含留恋，或是饱含不舍的眼神，看着宝贵的生命就此在你手中消逝。”王耀祖双眸深邃地看着彭奕行，好似魔鬼一样低语着。
彭奕行能想象那种场景，那种感觉，他总是会闭上双眼幻想各种场景，他身体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一种说不清的感觉浮现在心头，但却不是怕，不是恐惧。
“第二，真的到了战场上，双方交火的时候，肾上腺素激发神情亢奋，其实射击精度很低，这时候，就看谁胆子够大，能平稳心性，保持平常心，谁就能发挥出更大的战力。”王耀祖手指朝着地上两人指去，“别看苗志舜手下这些人平日里在靶场烧枪的时候一个个百发百中，真的到了实际跟匪徒交火的时候，一个个水的不行，无他，就是胆子小，手都是抖的。
“苗sir也一样，刚刚他实在不够果断。”
“如果你这两点都能做到，那么，你运气又不是差的被流弹一击致命，你的快枪才有用处，所以，我告诉你，有用的不是你的快枪，而是你的心。”
王耀祖上下看了跃跃欲试的彭奕行，忽然笑道：“而且，你没玩过真正的枪械吧，别提实战射击那边，那也是阉割版的子弹。”
“想不想玩玩真枪，来找我，各个国家，各种型号，手枪，散弹，冲锋枪，狙击枪，应有尽有，我看好你哦。”凑近，王耀祖在彭奕行耳边低声说了一遍自己的电话号码，伸手拍了拍他肩膀，“我等你电话。”
说罢，王耀祖转身朝着苗志舜那边走去。
见王耀祖走了，吴云信终于敢开口了，一把拉住彭奕行急切地说道：“你你你，你可不能啊，他他他……”
一时间，吴云信也不知道该找什么词来形容王耀祖。
完全没听进去吴云信说了什么，彭奕行呆呆看着王耀祖的背影，脑子里回荡的全都是各种枪械的图片，是的，只是图片，他没有亲手摸过，那些都是违禁品，他可没渠道。
若是能亲手摸摸实图，亲手打两枪试试手感，但是想象一下，就让人高潮啊。
另一边，苗志舜半蹲在老余的尸体旁边，双手撑着膝盖，脸色难看，半小时之前还是活蹦乱跳的一个人，转眼就变成一个尸体了，实在是让他有些不能接受。
一旁躺在地上的张民光情况也不大好，虽然是比赛用枪，可近距离喽到肚子上也让人受不了，好在老余没下死手。
“呼叫救护车了么？”王耀祖走过来问道。
“呼叫了！”旁边一个湾仔反黑组的成员低声说道。
“阿光，按压伤口，深呼吸，没事，死不了。”低头看看这胖呼呼的家伙，王耀祖笑着说道。
张民光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大口做着深呼吸。
走过去，拍了拍苗志舜的肩膀，“节哀。”
苗志舜一把甩开王耀祖的胳膊，大声咆哮道：“你就不能打手，为什么一定要杀他！”
“他神志不清啊，瞄的还是我女人，我当然要保证一击致命，我，从不留后患！”王耀祖盯着苗志舜语气坚定地说道：“另外，他求仁得仁，这对他未必就是一件坏事，我相信，他是深思熟虑过的，只是没有勇气自杀，所以故意来这里求死的。”
“他只是一时冲动！”
“你怎么就知道他是一时冲动？你怎么就知道，对他来说活着比死了更好？你不是他，你就真了解？”
“没什么困难是过不去的槛，他有车有房，有老婆有孩子，有股票！”苗志舜大声喊道。
“等等，股票！？”王耀祖抬手打断他的话，“他炒股票？你要这么说的话，那他求死就一点都不稀奇了。”
说着，王耀祖指了指地上散落的一份报纸，《证监疑冻结四大公司资产申请通过》《神仙股变神沙股，股民血本无归》，“估计老余是血本无归那一类的了，他要是不死……”
王耀祖摇了摇头，颇有些惋惜地说道：“他死了，这事也就算完了，他不死，车子，房子，一切一切，肯定都没了。”
“如果他还动用了杠杆，那倒欠银行一大笔钱也不是不可能的。”
“炒股票，跟玩跳楼机没什么区别，随即吓死……坑死一名幸运玩家，致死率特么的太高了，每年港岛不知道多少人因为炒股跳楼。”
苗志舜呆呆地看着地上的报纸，半响，抬起头来，颇为抱歉地对着王耀祖说道：“对不起，刚刚我……有些没控制住。”
“没什么。”拍了拍苗志舜肩膀，“想想老余的后事吧，想办法帮他申请个殉职吧，不然，孤儿寡母的，不好过。”
“很难。”苗志舜摇摇头，“这毕竟不是执行任务，你也知道，警队各项规定很死板的，上面的鬼佬经费掐的很死，抚恤金加后续福利，那是很大一笔开支的，除非是员佐协会发力，不然，基本不可能申请下来。”
提起员佐工会，王耀祖眉头一挑，忽然说道：“快到下一届员佐工会区代表选举了吧？”
“你不是有想法吧？”苗志舜皱眉看着王耀祖。
“当然有想法，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弄唯警酒店！”王耀祖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唯警酒店，只要持着警察证件就能享受九折优惠，不用排队，一切设施都是专门针对一线警员设计的，能提供这么大的便利，真以为我是为了赚钱么！？”
“开玩笑，单单是湾仔门前这个，我前前后后投资了接近上千万啊！”王耀祖伸出一根手指比划着，“一千万，我投资在其他地方，最多一年我就能让这一千万翻倍，但投入在唯警上面，能自负盈亏我就能笑了。”
“这还不算正在建设的其他几个警署门前的唯警，本岛就十一个警署，我算了算，全部投资下来，没有六千万根本下不来！”
“我花这么多钱，拿下一个副主席不过分吧！”
第288章 摇人
苗志舜被王耀祖的想法给惊呆了，说实话，他根本理不清王耀祖的思路。
有这么多钱，豪车、别墅、女秘书，初入上流阶层的红酒、舞会，干什么不好，来干警察，整天接触各种乱七八糟的案子，最重要的危险还大，这不是脑子有毛病么！？
别说什么特么的为了港岛市民能生活在一个安静祥和的城市而做出牺牲。
资本主义，不讲究牺牲，太假了！
谁来干警察不是为了工资够高福利够好啊！
如果我有这么多钱，打死也不来干警察，苗志舜如是想着，当然，最重要的是他没钱……
所以，更不用想象花费好几千万，专门就为了拿下一个什么员佐工会副主席的名号了，这玩意有个屁的用处，又不给钱！！
别说苗志舜掉钱眼儿里了，毕竟，活着就要钱，你看银行跟不跟你讲牺牲，你房贷车贷少交一点行不行，你看超市跟不跟你讲牺牲，零头不算行不行，你看医院跟不跟你讲牺牲，医疗免费行不行，你看好学校跟不跟你讲牺牲，不交学费行不行！
牺牲？没钱，一天都不行！
事情闹成这个样子，玩是没得玩了，待伤者都上了救护车，王耀祖等人与彭奕行告辞后便跟随苗志舜一起走了。
要去一趟湾仔警署，毕竟是他开枪杀的人，还是个警察，这事，肯定要做一番笔录的，而且想要给老余申请个殉职，还需要很多操作。
到了湾仔警署，王耀祖忽然笑道：“就不去警署里面录口供了，去唯警吧，这边开业了好几个月了，我还没正经来看过。”
“好啊。”苗志舜也没说什么，喊了一个警员一起，一行人直接上了唯警顶层。
有杜厚生和叶颖文配合着一起录口供，在摘出来王耀祖的同时，尽量把老余搞的惨一点，什么生活压力所迫啊，什么办案压力过大，什么长期熬夜办案导致的精神失常，反正尽量把精神失控的问题推到工作上来了，借此来看能不能薅点港队经费的毛。
“员佐工会的事，你想怎么做？”录完口供，苗志舜再次提起这个事。
“看看吧，这次老余这事是个机会，发动一下警署基层的力量，先把老余这事办下来。”王耀祖稍稍沉吟了下说道。
“向上施压，你这是要逼宫啊！？”苗志舜大惊，“开什么玩笑，自古以来闹逼宫的都没好下场，说是法不责众，可事后免不了要拿两个出头鸟来杀鸡儆猴的。”
“拿我来杀鸡儆猴？我会怕？”王耀祖翻了个白眼。
“呃……”苗志舜这才想起来，眼前这家伙就是个异类，警队高层好像拿他确实没什么办法。
“你非要个员佐工会的权利干什么？说实话，这玩意没什么用吧。”苗志舜颇有些不解地说道。
“那要看权利在谁的手里了！”王耀祖笑着拿起一支烟，叶颖文伸手帮他点上，深吸一口这才说道：“这就好比，同样是一个精壮帅气的男人，你把他交给一个少女，男人可能会变的更加健壮，可你把他交给一群大老娘们，那，用不了多久他就骨瘦如柴了。”
苗志舜：这是特么什么比喻！
员佐工会的功能是，医疗以及牙科政策，公屋和宿舍政策，这些政策是警队提供的没错，但需要员佐工会维护，虽然权利不大，但对基层员佐级人员来说十分重要。
其他还能提供律法咨询，是的，法律咨询，基层警员在工作期间很可能违法，又请不起律师，都是靠着员佐工会帮忙做法律援助的，资本主义，普通警员其实挺卑微的。
除此之外还搞一些报刊，组织体育活动，一些运动协会，比如摄影协会，一些新的，针对基层的福利也需要员佐工会去帮大家跟警队高层谈判。
比如涨工资这种事情，普通警员哪里有什么发言渠道，资本主义也不是社会主义，国家统一规定涨多少工资的说法，你不争取，一辈子都不会给你涨一分钱。
反正，在资本主义，工会很重要，权力还是挺大的，当然，实际在跟警队高层谈判中还是处于弱势就是了，因为即便是工会主席，实际在基层的号召力也没多大，工会的结构本身就很松散。
“这样，回头让老余家人找员佐工会求助，要求按照牺牲人员争取福利。”想了想，王耀祖忽然说道。
“没戏，他们没这个能耐。”苗志舜回答的很肯定，在没升职到督察之前，他也是员佐工会里的人，对此很了解。
“他们要是没能耐，那就怪不得我出手了，是不是，总要师出有名吧！”王耀祖挑了挑眉毛。
“你是……真的坏啊！”苗志舜这才反应过来，王耀祖这是在给工会的人挖坑，这是既要给自己造势又要给别人抹黑啊！
“我是在帮助老余家好不好，什么叫坏，你这人心真脏！”王耀祖一脸嫌弃地看了苗志舜一眼。
苗志舜：……
聊完正事，几人从房间出来下楼，刚到三楼就听到楼下传来一阵阵喧闹声，好像有人闹事的样子。
“你们他妈的看不起人是不是！”几个男人站起身来大声喊道：“我们先来的！”
“同样是点菜，不先给我们上，凭什么先给他们拿走啊！”
“就是啊，警察怎么了，警察了不起啊！”几个人用手里筷子不停地敲着碗，发出一阵阵刺耳的杂乱声音。
“喂，干什么么，闹事是吧！”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迈步走了过来，完全不在乎面前几个男人凶悍的样子大声说道：“就是先给他们上怎么了，不愿意吃就走人，我请你来了么，警察就是优先，怎么样，还给他们打九折那，不服啊！”
“臭娘们，你特么找打是吧！”
“你以为有几个警察给你撑腰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是么，他们几个能天天护着你啊，我警告你，小心点啊！”一个男子站起身来，猛地推了一个女人，女人踉跄着倒退了几步险些摔倒。
“王八蛋，你们敢在这里闹事！”几个店内的服务员见状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了过来，倒是后厨的人靠在里面笑嘻嘻地看着这一幕。
“闹事了，怎么样！”几个男人大声吼道：“不怕告诉你，今天就是来找事的，别以为在警署门口就不用交陀地费。”
“你等着，有种就别跑！”女人撂下一句话，转身走到角落拿起一个对讲机按住通话键大声喊道：“阿弟，有人来店里闹事拉，快点过来啊！”
“等着，马上到！”对讲机里传出一个声音。
此刻，店内员工一个个抱着膀子，一脸冷笑地看着几个男人，几人也明显感觉不对，但有不知道哪里有问题。
第289章 打不坏可不行！
刚刚挂断对讲机。
“咚”“咚”“咚”一连串的脚步声传来，店外，十几个穿着军装警的警察朝这边跑来。
十几人冲到门口也不进来，就死死盯着几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男人，场面瞬间一片安静。
“干嘛，想打人啊，我跟你们说，我……”才几句话，几人便说不下去了，因为外面赶来的警察就没停过，一波接一波，短短三四分钟，不大的店门口站了七八十个军装警，一个个摩拳擦掌地看着店里的几人。
“阿sir……”为首一人咽了一口口水，干巴巴地说道：“阿sir，不至于吧，我没闹事，就是，就是放了几个屁。”
“你们出来啊。”先到的一个军装喊道。
“我不出去！”几人都要尿了，这架势也太吓人了。
“行，你不出来，那我进来。”最先到了七八个人走了进来，两人一个，完全不顾他们的惨叫，薅着就给拖了出去。
王耀祖看的直摇头，“这，也太惨了。”
“没事的，他们下手有分寸，打不坏的，这都不是第一次了，开门做生意，难免有人闹事，你不知道，楼上酒吧，之前闹事的更多，这阵子才好过来。”苗志舜笑着说道。
“打不坏？这怎么行！”王耀祖一听，立刻加快脚步走了出去。
苗志舜：“……”
站在门口看着正被七八十个军装警围在中间来回推搡的晕晕乎乎的几人喊道：“别光推啊，下手打啊，打不死就行，店里出医药费！”
这一嗓子，立刻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大家扭头一看立刻七嘴八舌地喊道：“耀哥！”
“耀哥说下手打啊，大家还客气什么！”不知道人群中谁喊了一句，顿时，所有人都朝着中间几人看去。
“不要啊！（破音）”几人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叫声凄厉，“大哥，大爷，别打，真别打，我服了，以后再也不来了，我磕头道歉了！”
说着，咣咣咣就是实打实的几个响头磕在地上，其他几人也是有样学样，咣咣咣磕的一点也不敢含糊。
这么多人要是真的打，谁敢保证一定能控制得了火候不打出人命来，即便没出人命，打残废了也受不了啊，几人哪里敢真让人打。
“有点骨气好不好，你就不能喊一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么，你这样怎么出来混啊！”
“没骨气，我是天生的软骨头，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把我当泡稀拉了吧。”几人跪在地上连连摆手。
闹了一阵，旁边围了一大群的人看热闹，警察们都散去之后还有人在哪里指指点点，港岛市民虽然见多识广，可七八十个警察出来打人的场面还是第一次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