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不必继续戴着伪装,以面具示人,自然会感到难得的悠闲和舒适。
当然,很快就要见到那位太子殿下,对此他还是颇为紧张的。
他对于李承乾心中是极为崇敬和拜服的。
不是因为陈萍萍的命令,也不是因为李承乾的太子身份,而是单纯的以一个剑客的角度。
但凡是一位剑客,便不可能不在李承乾当日那横压上京城的一剑之下不心服口服的。
那是他,乃至这天下剑客毕生都无法触及的一剑。
他甚至觉得,那一剑比大宗师这道天堑的距离还要遥远。
作为最接近大宗师的九品剑客,也曾见过四顾剑出手,可四顾剑却远没有这般可怕。
直到那一日,他才意识到了,这位太子殿下比起传闻中的还要可怕无数倍。
在考虑以何种态度去面对那位太子殿下的他,自然懒得搭理言冰云。
言冰云见何道人并未回应,倒有几分意外,他觉得,沈重刻意安排了现在的这一幕,必定是有所图的。
只是如今何道人的态度,却令他越发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低头看着身上的庆国官服,虽然他知道自己仍旧是阶下之囚,但这一身熟悉的官服加身,总还是不免有了几分说不出的安全感。
忽的,门直接打开,一道人影迈步而入。
一身暗金色的华服,雍容华贵之气扑面而来,年岁看着不大,面容极为俊美,清冷的眉眼透着一股摄人心魄的威严,令人下意识的便将呼吸放轻了许多。
言冰云看着此人,总觉得有些眼熟。
他来上京城也就是一年前的事情,京都之时,偶然间,自然也见过李承乾,只是这一时之间,他根本没有想到此人会是庆国太子。
毕竟他还以为自己身在囚笼,下意识的便将一些可能略了过去。
而方才还一副高冷姿态,懒得搭理言冰云的何道人,却是当即起身,行起了大礼,跪地参拜道:“草民何道人参见太子殿下!”
言冰云微微一愣,太子?
北齐什么时候居然有了太子?
他以为何道人是沈重的手下,作为北齐之人,如此大礼参拜的,自然也应该是北齐太子。
只是,眼下这位北齐太子怎么看着比北齐皇帝还要大?
下一秒,一个清晰的画面浮上脑海,他才终于回过神来。
眼前之人哪里是北齐太子,分明是他们庆国太子。
不过何道人为何要参拜庆国太子?
难道何道人居然是庆国的暗谍?
另外,庆国太子为何会出现在北齐?
越来越多的疑惑浮上心头,他犹豫了一下,也随着何道人一同拜下,道:“监察院四处言冰云,参见太子。”
李承乾轻轻点了点头,随手一拂,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二人托了起来。
“无须多礼。”
他看着虽然面色还算冷静,眼神中却有些惊魂不定的言冰云,道:“有任何疑问稍后你可以去问何道人,现在,我要你在两日之内,重建监察院在上京城的联络网,能不能做到?”
言冰云迟疑了一瞬,道:“陛下有言,皇室子弟不得插手监察院之事。”
何道人隐隐翻了个白眼,这家伙被关了太久,已经看不清如今的庆国,或者说天下是何人做主了。
“忠君爱国,很好。”李承乾淡淡的点了点头,随手取出了一枚令牌,扔到了言冰云手里道:“监察院四处言冰云,可领命?”
言冰云感受着手中令牌冰凉的触感,心头生出了几分荒谬和难以置信,这居然是监察院四处主办令牌。
即便是所谓的提司令牌,也没有能力强行命令各处人员,但主办令牌不同。
尤其是他身为四处之人,见此令牌,哪怕让他去死,也决不能有丝毫犹豫。
可这令牌不应该在他父亲言若海手中吗?
他被关起来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然而听到李承乾的问话,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当即沉声道:“卑职领命!”
“何道人会协助你,就这样吧。”李承乾简单说了句,便转身离开了此处。
言冰云握着手中代表着监察院四处权利的令牌,转而看着何道人道:“烦请阁下与我说说如今的情况。”
何道人自无不可,道:“乐意效劳。”
……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眨眼间便到了李承乾和战豆豆约定之日。
在一众皇宫护卫或敬畏,或警惕的注视下,李承乾横抱着生死不知的司理理,身后跟着一众庆国使臣,一路行过长廊,走过廊畔流水,渐向上去,最终来到了北齐皇宫的正殿。
殿前有大内待卫持卫凛然而立,而殿内也聚集了北齐无数重臣。
北齐皇帝坐于龙椅之上,而一侧的珠帘之后,则是北齐最有权势的皇太后。
第226章 结案
李承乾踏在通体由青玉打造的直道上,虽然与寻常的路面没有什么感触上的不同,然而这份细微之间所透露出的贵气却是南庆所无法比拟的。
更令人惊讶的,这直道的两旁还修了两方水池。
池水清彻无比,时有品种名贵的鱼儿在其中游动。
虽然有些花里胡哨,但却也极其直观的表明了北齐的富庶。
李承乾也不怎么意外,继承了曾经第一大国北魏的财富,北齐能有这样的家底,倒也正常。
不过,北齐虽然富裕,却没有能够守住这偌大财富的力量。
如今就连北齐作为最大依仗的苦荷都重伤休养,就好像成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却坐拥无数财富的肥羊,任是谁怕是都想要掺合一脚。
也就是东夷还需要依靠北齐抗衡南庆。
不然,四顾剑或许对这些财富看不上眼,但下面的人怕是未必就能够无动于衷。
不过对于李承乾来说,北齐富有却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北齐越富有,将来他打下北齐的时候,收获自然也会越丰富。
北齐皇帝和满朝的北齐大臣们自然想不到,李承乾此刻已经在考虑攻打北齐的事情了。
他们略微低着头,用余光看着李承乾的身影,随着那脚步落地的声音,他们的心脏也随之起伏跳动。
无形的压力让他们忍不住浑身开始紧绷。
而看着李承乾逐渐走近的北齐皇帝也是开始逐渐紧张起来。
她看着被李承乾横抱而来,生死不知的司理理,心头便不禁有些沉重。
今日,若是不能让对方满意,她这金銮殿怕是要血溅当场。
压下心头的不安,在李承乾方才站定之际,她便开口吩咐一旁的内侍,道:“去给承乾殿下搬上一把椅子来。”
那内侍自是应声而去。
珠帘后方,北齐皇太后眉宇间轻轻一凝,却也是并未出言反对。
说句不好听的,她们母女二人,包括这满殿群臣的性命都可能在那个年轻的一念之间。
什么庆国太子反而不是什么需要重视的身份。
一剑能够将苦荷击败,让苦荷重伤难愈,一剑压的整个上京城鸦雀无声。
这等超乎常理的实力才是需要她们谨慎对待的东西。
李承乾看了战豆豆这位北齐皇帝一眼,简单的点了点头,便抱着司理理坐在了侍从搬来的椅子上。
而跟随他来的南庆使臣自然不可能如此,他们以臣子之力拜了北齐皇帝之后,为首的使臣便递上了庆帝亲拟的国书。
在一应的礼节和双方就国书展开的问候中,整个殿内可以说是一派友好的气氛。
专程就南京城的三国共治表达了诸多观点。
倒是对双方交换人质这件事并无任何提及,因为交换人质这件事本就是私下达成的约定。
自然不好拿到朝堂上来谈论。
在此期间,李承乾一直默然不言,然而,不论是北齐皇帝,还是北齐群臣,亦或者是南庆使臣,都没有一个人敢于忽视他的存在。
不时,便会有一道或数道隐晦的视线落在李承乾的身上。
过了一阵子,场面话说的差不多了,殿内便渐渐沉寂了下去。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今日之事,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结束。
便在这时,一名侍从从殿外匆匆而来,在北齐皇帝旁边耳语了几句。
北齐皇帝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重了起来,她正襟危坐,道:“诸位都辛苦了,今日就到这里,散了吧。”
闻言,北齐群臣心头下意识的松了口气,纷纷告退,南庆使臣们见李承乾并未开口,便也随之退出了大殿。
殿外,正等着北齐皇帝召见的肖恩,倒是被无数大臣探究的目光好生打量了一阵。
北齐群臣和南庆使臣们都很清楚,司理理中毒一事便是交由肖恩探查。
如今肖恩一来,北齐皇帝便让所有人退下,显然是这件事已经有了结果。
而有消息灵通的,更是知道,肖恩将锦衣卫镇抚使沈重给抓了。
如今生死不知。
这种一入职,就拿自己顶头上司开刀的手段,该说不说,果然不愧是魔头肖恩。
而肖恩身旁,惊鲵和言冰云也是并肩而立。
很快,他们就被得到了吩咐的侍从们迎入了殿内。
肖恩简单的躬身算是拜见了一下北齐皇帝之后,便跪伏在了李承乾身旁,递上了一卷案宗。
“殿下,中毒一案已经查清,这是相关案卷。”
李承乾抬手接过,另一边,惊鲵和言冰云也随之递上了两份案宗。
其中惊鲵代表的乃是驻扎在上京城的罗网。
孙宇虽然伤重,但同样可以通过惊鲵重新汇聚罗网的人手,而且,以惊鲵的身份,接手此地的罗网本也是应有之义。
至于言冰云,他代表的则是监察院四处在驻上京城分部。
在沈重被肖恩捉拿之后,李承乾便派出了惊鲵和言冰云动用罗网和监察院的力量,一同去查此事。
李承乾很清楚,了解真相的手段绝不能只靠着单一的渠道。
一件事在不同的人眼中有着截然不同的看法。
想要切实有效的看清楚事实,就需要从多个角度,多种渠道去了解此事。
当然,这同样是一种未来执政手段的一种预演。
罗网,监察院,锦衣卫,三者共存又相互对立,才是他未来监察天下的最佳臂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