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汉王！”
大胖胖斩钉截铁地否定道。
一如朱瞻基这般，他从未怀疑过，老二会是那幕后黑手，哪怕这一系列惊变之后，最大的受益者，正是汉王朱高煦。
但大胖胖有这个信心，老二绝对不会为了夺嫡争位对自己下黑手。
“除了少师，除了汉王，再无他人了。”
金忠叹了口气，他真的想不出还有其他人选，敢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大胖胖同样也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去想。
“金老，此事暂且放下，可待日后查证。”
“但是现在，这孩子被皇上误解为幕后黑手，他又不愿舍弃储君的位置，还请金老助这孩子一臂之力，给他搏出个一线生机！”
金忠闻言一怔，随即神色变得有些复杂。
如果放在之前，身为太子朱高炽的坚定拥护者，他自然会立刻答应，不遗余力地保护太孙。
可是现在，金忠心里竟然出现了迟疑，并没有开口答应。
太子大限将至已成定局！
大明王朝未来的储君人选，唯有两人。
汉王朱高煦与太孙朱瞻基！
那，汉王朱高煦成为储君，是不是比太孙朱瞻基上位掌权，对大明王朝而言，要好一些？
兵部尚书金忠，竟然迟疑了。
诚然，以往他是太子一脉的坚定拥趸。
可是现在，老成持重的金忠，并不觉得太孙朱瞻基是个合适的储君人选。
他一向支持的人，乃是太子朱高炽，并非太孙朱瞻基。
至于什么“传世之孙，可旺大明三代”的说法，金忠是不相信的。
朱瞻基以往的表现，只能说是比之同辈稍显优异，仅此而已。
尤其是此次朱瞻基所作所为暴露了他自身太多缺点，优柔寡断，工于心计，听信谗言……
即便朱瞻基现在只是个孩子，受到他人怂恿蛊惑也可以理解，但正因为他现在还是个没有长大的孩子，远远比不过文武兼备的汉王朱高煦！
至少汉王朱高煦对大明王朝的卓越贡献，朝野上下都是有目共睹。
汉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马上定乾坤，堪称最像皇帝陛下。
可太孙朱瞻基呢？
跟随皇上北伐都贪功冒进，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至于文治方面，更是不见太孙有什么才华，全靠太子爷在背后给他撑出一片天地。
孰优孰劣，一目了然。
现在，再让他金忠选择一位合适的储君，金忠更倾向于汉王朱高煦！
眼见金忠陷入了迟疑，大胖胖一颗心瞬间沉入了谷底，满脸苦涩笑容。
他没有想到，现在竟会是这样的局面。
连一向坚定支持自己的金忠，都不愿意效忠太孙朱瞻基，那瞻基这孩子还怎么斗得过老二？
“罢了，是我强人所难了，金老请回吧！”
大胖胖长叹了一声，随即下了逐客令。
金忠闻言同样叹了口气，并没有多说什么，向太子爷郑重行礼后，当即起身离去。
待他走后，大胖胖看着失魂落魄的太孙朱瞻基，忍不住老泪纵横。
“儿呐，放手吧！”
“连金忠都不看好你，不愿为你撑台，你拿什么跟老二斗？”
“听爹一句劝，老二现在羽翼丰满、大势已成，你是斗不过他的！”
朱瞻基再次瘫软在地上，满脸悲愤莫名。
人走茶凉，物是人非。
太子爷现在不过只是病重，金忠这些曾经的太子拥趸就开始改换门庭，另投明主了！
如此做法，实在是令人不耻，更令人寒心！
沉默了片刻，朱瞻基豁然抬头，直视着太子爷。
“不！”朱瞻基咬牙开口道，“爹我还有机会，您不是说了还有三杨吗？”
“爹，您就帮儿子最后一次，调杨荣、杨溥回京任职，儿子这就去见杨士奇！”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三杨以往同样也是坚定的太子党。
而且三人都因为弹劾嚣张跋扈的汉王朱高煦，从而受到了构陷打压。
杨溥被罢官夺职，丢入了诏狱，随即又被朱高煦发配去了澎湖鸡笼山，出任东鲲布政使。
杨荣险些被朱高煦斩首，最后在岭北战役中立下军功，这才得以官至岭北行省布政使。
杨士奇最先遭殃受难，直接被朱高煦发配去了南洋旧港，在那海外蛮夷之地一待就是三四年，前不久才因突出的政绩被皇上召回京师述职。
这三人曾经都是太子党，而后被朱高煦排挤打压出中央朝廷。
所以朱瞻基绝对有理由相信，这三位肯定会选择自己支持自己，毕竟他们与朱高煦可是有着太深的恩怨！
“只要得了三杨支持辅佐，儿子并不是没有机会！”
朱瞻基渐渐理清了思路，随即再次给出了一个理由。
“而且朱高煦现在想要推行一条鞭法，试图与天下官员士绅为敌，那我这个太孙殿下还怕缺少帮手吗？”
“就算老爷子想要废除太孙更易储君，另立汉王为太子，只怕天下官员缙绅都不会答应！”
“所以，我并非没有机会，甚至我的机会比朱高煦还要大得多，我朱瞻基占据嫡长孙的大义，又得到天下官员缙绅支持，他朱高煦拿什么跟我斗？”
大胖胖瞠目结舌地看着爱子，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随即闭上了眼睛。
这孩子已经疯了！
诚然，老二要得罪天下官员，但你怎么不想想，老二为什么要得罪天下官员？
因为一条鞭法对大明有利，对朝廷有利，对百姓有利，唯独对官员不利！
老二强行推行一条鞭法，虽然得罪了天下官员士绅，但是他得了民心啊，更得到了皇帝陛下的鼎力支持！
官员士绅，一旦被革除职位功名，他们不过是些普通老百姓，哪里有资格与皇帝汉王掰掰手腕？
李时勉这近百位官员，此刻可还被关在天牢里面，你看皇上着急吗？
朱瞻基啊朱瞻基，时代已经变了啊！
大胖胖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不愿再多说什么。
这孩子已经彻底疯魔了，不得到皇位誓不罢休，大胖胖也懒得再劝，或者说根本就劝不动。
“我会想办法把杨荣杨溥运作回京，你自己去见杨士奇吧！”
听到这话，朱瞻基一颗心顿时放回了肚子里，当即起身离去。
看着爱子的背影，大胖胖痛苦到了极点。
“儿呐，希望你能迷途知返，回头是岸啊！”
汉王府。
朱高煦与朱高燧正在密室中舍命搏杀。
很快密室外传来了一个声音，引得朱高燧一愣，直接被朱高煦一脚踹翻在地。
“王爷，金忠去了东宫，但不久就出宫了。”
“朱高煦你大爷地！”
两个声音一前一后响起，充满了古怪诡异。
朱高煦满脸戏谑地看着朱高燧，忍不住调侃道:“怎么，小老三，这是被那些西洋妞儿给掏空了身子？”
“你大爷地，你趁机偷袭！”
话音一落，朱高燧举起木刀就劈了过来，却被朱高煦举盾轻松挡住。
“金忠不准备参与进来，这可是一件好事！”
一击不中，二人各自分开，虎视眈眈地盯着对方，寻找合适的机会。
“朝野上下都知道金忠可是坚定的太子党，或者说太子党中的中流砥柱！”
“要是连他都不支持朱瞻基，那其他的太子党肯定也会见风使舵，等到老大真个撒手人寰，就是他们改换门庭的时候，老二你这太子的位置算是板上钉钉了！”
朱高燧越说越激动，却一个没留神，再次被朱高煦一脚踹飞了出去。
“朱高煦你姥姥……”
“我姥姥也是你姥姥！”
汉王爷扔掉了木刀与盾牌，拎起地上一壶酒张口狂饮。
或许是看出了他情绪不对，朱高燧也扔掉木刀盾牌，拎着酒壶坐到了他身边。
“怎么了老二？难不成这个时候你想退缩了？”
“我可告诉你，朱瞻基一旦上位成功，就是你我二人乃至我们这两脉所有人的死期！”
“只有你登上帝位，我们这些宗室藩王才会有一条活路，而且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还可以帮大明开疆拓土，征伐异域！”
朱高煦没好气地扫了他一眼，笑问道:“你就不怕我坐上了那个位置，也对你们这些海外藩王下手？”
“呵！”赵王爷轻笑一声，“你会吗？”
“朱瞻基是守土之犬，而你朱高煦是翱翔的龙，所以朱瞻基不如你朱高煦！”
朱瞻基？
守土之犬？
你可真敢说啊！
那可是日后的宣德大帝！
朱高煦没好气地扫了一眼小老三，懒得跟他理论。
事实证明，小老三无条件支持朱高煦，其实也是有自己目的的。
诸王外放的政策，乃是朱高煦一手提出并且推行。
说白了，现如今那些海外藩王，已经跟朱高煦绑在了一条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