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得知这个消息,小兰子气得险些破口大骂,心中对狗贼汉王爷充满了怨念。
这他娘的你一天真是闲出屁了啊,你就不能直接让锦衣卫把他们宰了,非要多此一举?
汉王率文武百官出现在闹市口,这对于五城兵马司而言,可是一件头等大事!
毕竟自秦汉以来,朝代可以更迭换代,但仪式排场却始终如一。
只要但凡是个官儿,出行便是虎头牌一对对排开,八抬大轿,鸣锣开道,前呼后拥。
更何况现在还是汉王爷带着文武百官,那场面只怕要惊动整个帝都。
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起,郭兰便来不及抱怨,亲自带着手下兄弟开始准备。
面临规模如此宏大的人员聚集活动,这个时候最紧张的人,无疑就是活动的组织策划人,以及现场负责安保工作的保安队长,显然郭兰就是悲催的后者!
终于到了时间,菜市口已经是人山人海,气氛压抑到了极点,就连空气中弥漫着残忍的气息。
很快在围观百姓的注视之下,汉王爷拎着小板凳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身后几百名官员自己提着小板凳,在杨荣夏元吉等人的带领下,迈着生无可恋的整齐步伐,亦步亦趋地走到了菜市口。
“听说了嘛?汉王爷要亲自监刑杀贪官了啊!”
“真的吗?杀哪个贪官?杀谁?”
“可不止贪官啊,听说还有造反的逆贼,就是上次那声巨响……”
“什么?造反?我的天呐!”
听到这个惊天消息,无数百姓士子奔走相告,呼朋唤友地前往菜市口围观杀人。
杀贪官,一向都是平民百姓喜闻乐见的活动。
对于他们而言,皇帝陛下太过于遥远,他们也只能接触到那些个州府县官。
但也正是这些州府县官,横征暴敛,欺压良善,鱼肉百姓,一个个面目丑恶狰狞到了极致!
纵观历朝历代,老百姓可以说对贪官恨之入骨。
如果有人问应该怎么处理这些贪官,这些老百姓极有可能是不假思索地回答道:“杀掉,统统杀掉,剁了他们的脑袋!”
所以现在,他们在卫兵的阻拦之下,兴奋不已地向前探头观望,随着一声声的厉声怒骂而热情无比地摇摆着身体,宛如逢年过节一般欢快。
距离午时三刻还有一刻钟的时间,杨荣等官员早就面无血色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而此刻菜市口里里外外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数以万计的百姓士子正在欢呼高喊。
朱高煦见状给张軏使了个眼神,后者立马会意,命人带上来了一批贪官,正是当初都察院纠察而出的贪官污吏,其中不乏一些位列朝堂的高官显贵。
聂兴手持小本本,面无表情地高声念出这些官员的贪腐数额,听得台下围观百姓破口大骂,甚至不少激进之人还开始扔起了烂菜叶子。
得亏聂兴得到了汉王爷的提醒,离这些贪官污吏远远的,否则他今儿个也要遭受无妄之灾了。
这些贪官污吏面如死灰地跪在高台上,忍受着百姓的唾骂鄙弃,不少人眼睛溢出了两行清泪。
如果可以重来的话,他们绝对不敢贪腐受贿了……
台下群情激愤,台上心如死灰。
朱高煦将百姓与官员截然相反的表现尽收眼底,随即扭头看向身旁战战兢兢的杨荣大学士,冷声笑骂道:“杨勉仁,看见没有?这些贪官污吏注定会被钉在耻辱柱上,你想不想哪天步他们的后尘?”
杨荣脸色一僵,哆嗦着身子正准备开口,然而下一刻立马弯腰呕吐了起来。
堂堂杨荣大学士,天子第一近臣,竟被这恶心血腥的一幕,直接吓吐了!
不止杨荣,百官听到这话都是身子一颤,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这位汉王爷,行事真是毒辣阴损,令人恐惧啊!
杀了你不要紧,还要当众公布你的罪证,将你彻底钉死在历史耻辱柱上,受万世唾骂,遗臭万年!
文人士大夫就好一个清名,这简直比将他们千刀万剐还要难受!
眼见杨荣都快被吓尿了,朱高煦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示意聂兴可以开始了。
后者当即挥了挥手,一排刽子手提着闪烁寒光的鬼头刀走了上来,依次站在这些贪官污吏身后。
聂兴看向自家王爷,只见后者点了点头,当即暴喝道:“斩!”
刽子手动作整齐,接过酒碗一饮而尽,随后喷在刀刃之上。
刀起,刀落,人头,落地。
刹那间,一股无比刺鼻的血腥味弥漫全场。
整个行刑现场也都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之中,所有人都被这血腥的一幕给震撼到了。
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寒窗苦读数十载,最后落得一个这般下场。
杨荣等官员已经被吓傻了,甚至不少官员早已经干呕了起来。
震撼,恐惧,恶心,不安……种种情绪交织在心田,令大明朝臣们第一次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
什么高官显贵,在鬼头刀下面,不过都是一滩烂肉罢了!
顾佐冷眼扫视全场,没有感到丝毫不适。
自从都察院权柄大增之后,他就注定会成为一个孤臣,这样的场面以后只会更多。
所以顾喷子现在正开始学习,如何成为一位真正合格的左都御史。
夏元吉长叹了口气,随即与金忠对视了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汉王当众诛杀贪官污吏,看似是为了杀鸡儆猴,威慑百官,但这何尝又不是收买人心之举?
只怕今日之事过后,汉王朱高煦之贤名,将会传遍大江南北了!
短暂沉寂过后。
爆发出了震耳欲聋的欢呼之声。
台上的贪官污吏均被斩首示众,甚至连惨叫都未来得及发出。
场面虽然血腥至极,但汉王殿下的处置手法却是大快人心!
简单粗暴,直接斩首示众,不听你任何狡辩。
几乎没有意外,汉王爷再次赢得了百姓的欢呼爱戴。
“汉王千岁!”
“汉王千岁!”
“汉王千岁!”
听见这些声音,朱高煦觉得有些无奈,直接给了张軏一个眼神。
后者立马会意,命人押上来了第二批死囚。
只是当围观百姓看清这批死囚的面容后,欢呼雀跃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迷茫与不解。
因为,这批死囚中,不但有青壮,还有妇女,还有老人,甚至还有孩童!
瞧见这一幕,所有百姓都感到愤怒,感到不解。
这是为什么?
即便是大人犯了错,孩子可是无辜的啊!
以往就算是有满门抄斩的先例,那都是犯下了谋逆这等十恶不赦的重罪,并且永乐朝一直没有出现过。
难不成……当真有人谋反?
聂兴摊开小本本,十分贴心地朗声高喝道:“前锦衣卫指挥使纪纲,桀骜不驯,诡计多端,陷害忠良,铲除异己,搜刮民财,鱼肉百姓,多蓄亡命,造兵器万计,欲图不轨……”
“汉王明察秋毫,提前探知纪纲的谋逆之举,于近日将其一干人等尽数缉拿,贼首纪纲当场伏诛,余者皆满门抄斩,夷族……”
听到这话,围观百姓这才露出了了然之色,神情顿时变得复杂了起来。
还真是谋逆啊!
原来前些日子那声突如其来的惊天声音,竟然是汉王殿下在抓捕纪纲等逆贼!
谋逆之人,满门抄斩,抄家灭族,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
皇上不可辱,大明不可辱,你敢谋逆,必死无疑,还要祸及家人!
只是当百姓们见到台上那些娃娃孩子,心中就觉得难受得紧。
夏元吉金忠等巨头下意识地看向了汉王爷,眼神中带着质疑。
纪纲伏诛?
何时伏诛?
他不是还好好地待在牢里,等着皇上处置吗?
朱高煦感受着一道道质疑目光,面不改色地胡诌道:“老头子的命令,有问题去找他。”
他又不蠢,直接开展“坑爹”模式。
诚然,朱高煦答应了纪纲,会保全他的家人。
只是这“家人”的范围,可以很宽泛,比如三族九族,也可以很狭窄,比如他那尚在襁褓中的幼子。
朱高煦给谋逆之贼“家人”的定义,一向比较狭窄,所以只给纲子留下了那对母子。
至于纲子的其他家人,连同当日在他府邸选择负隅顽抗之徒,都是一个处置结果。
抄家,夷三族!
毕竟他们干了谋逆的事情,连龙袍都准备好了,还能怎么手下留情?
古往今来的帝王,即便是那些宽宏大量气度不凡的圣君明主,面对谋逆之辈,都是一个处理结果——族!
宁可错杀三千,也不放跑一个!
更何况朱老四还知道了这件事情,如果朱高煦不拉出一大批人来砍了,平息永乐大帝心中的怒火,只怕等他大捷还朝后,还不知道怎么收拾自己。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朱高煦只能心硬一回,发扬一下“解公豹”精神了。
刽子手再次举起了鬼头刀,毫不犹疑地挥刀斩落,一颗颗人头齐齐落地,吓得无数百姓惊叫连连。
他们本来是来看热闹的,平日里哪里见过这等血腥暴力的场面,顿时吓得仓皇离去,不少人更是当场呕吐了起来。
百姓可以离去,官员却是不能。
即便杨荣等人已经被吓得面色惨白,两股战战,不少人更是干呕不止,他们也不能离开,只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小板凳上,等待着观刑结束。
汉王爷不开口,谁敢直接离去?
万一惹得这位爷不开心了,直接让聂兴那酷吏把你绑上去,临时增加一个名额,那不是妥妥的大冤种吗?
想着,百官也只能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希冀这血腥观刑能早点结束。
奈何此次纪纲造反牵连到的人太多,一批死囚被看了脑袋,马上又有一批死囚被押上了台。
就连刽子手都整整换了好几批,这才总算是砍完了所有人的脑袋。
只是到了这个时候,所有人都麻木了,望着那一地人头与尸体,根本说不出话来。
这等场面,好比人间炼狱!
杨荣从一开始就呕吐不止,现在更是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