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瓦剌人疯了，一连发动了三波攻势，从早到晚，咱们的伤亡有些大。”
朱瞻基统计好了伤亡，他面色有些沉重的来到王宇面前。
“还有多少人能用？”
王宇坐在火塘前，面无表情的的盯着一个三角桩上吊着的笠形盔，里面煮的是今天卢百户射来的大雁，可以改善一下伙食，不用去吃那种像是干木柴的马肉。
周围的明军大多靠着山岩，沉默不语，气氛有些压抑，朱瞻基呼了一口气。“呼～”
“还有三千人能战，但人人带伤，要是……”
后面朱瞻基还想说什么，王宇却开口打断了他。
“大雁熟了，你也吃一点吧！”
两人分食着加了一点盐巴的大雁，虽然不算什么最原始的人间美味，但总比烤战马的肉好吃。
明军死守青巴山，今天一下子就失去了两千人，剩下的更是人人带伤士气低迷。
王宇终于体会到，什么叫一将功成万骨枯了。
但王宇不后悔，要是按着原剧的方式来，老爷子要多花两个月在草原上乱逛，寻找瓦剌人的踪迹，然后按部就班的和瓦剌在忽兰忽失温大战。
虽然大明赢了，但战事一度拖延到了雨季，大明的粮草运不上来，一部分明军居然被活活饿死了。
现在大军才出塞一个月，王宇就发现了瓦剌的踪迹，现在更是有机会重创他们，为大明保留一丝国力。
纵览全局，这没什么不好的地方。
所以这六千守卫青巴山的明军，不要说只剩下了三千，即使全没了，只要能重创瓦剌，那也是值得的。
只不过……
王宇看了一眼朱瞻基，这个表哥可是自己的在大明的金主，自己还得保一手。
“明日表哥你继续防备瓦剌人从北侧绕后偷袭。”
看朱瞻基有些不情愿，王宇不得不安抚了一下他。
“虽然今天瓦剌人没有再来，但搞不好也先会玩实则虚之，虚者实之那一套呢！”
也先确实没有心思跟青巴山的明军，玩虚实那一套了，今天一连三次强攻，原因就是明军和瓦剌在忽兰忽失温打起来了。
汉王朱高煦受了老爷子激将法，在忽兰忽失温缠住了瓦剌大军北侧的步伐。
今日明军大军赶到了忽兰忽失温，瓦剌不敢立即拔营，怕被明军所趁，只能两军对峙起来。
明军大帐之中
老爷子简直是属狗脸的，此时带着笑容，拍着汉王朱高煦的肩膀。“老二啊！这打仗还得是你来，你看这瓦剌不就被你逮住了吗？”
汉王朱高煦心里有些愤愤不平，但还是不敢在他爹面前造次。
“多谢陛下，现在瓦剌人在忽兰忽失温占据地利，咱们是不是大军立足未稳，是不是缓一缓再进攻。”
汉王朱高煦的意思很明显，但这套说辞也对。
毕竟马哈木的想法就是在忽兰忽失温埋伏明军，所以早早的布置好人马，占据了地利。
老爷子收敛了笑容，看了汉王朱高煦一眼之后，看向帐中诸位随着他北征的靖难勋贵。
“鞑靼、瓦剌、兀良哈都是朕的老熟人了”
老爷子抬头，像是在追忆，当初北元一分为三，太祖朱元璋封他为燕王，自然就是为了防备这些蒙元余孽。
随后，老爷子从那种追忆的状态里恢复过来，看着军中诸将，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大手一挥。
“朕腻和这些老朋友打交道，明日要竞全功于此一役。”
说完之后，老爷子略有深意，拍了拍汉王朱高煦的肩膀。
翌日
明军出营，列出严整的阵势，准备和瓦剌大军一战。
老爷子身着威风凛凛的战甲，亲自带着五军营作战，他身后跟着锦衣卫。
经过上一次和鞑靼在斡难河的大战，老爷子越发重视起了柳升的神机营。
神机营的规模越发庞大，扩充到了万人，阵中更是加了不少便于移动的碗口炮和盏炮。
这次依旧是神机营率先发动攻击，马哈木没见识过神机营的厉害，直接让其他部族凑足的三万骑兵，居高临下地对明军神机营发起试探性质的攻击。
马哈木正在畅想着这群奇怪的明军步卒，被冲破防御后，只能任由他瓦剌部骑兵砍杀。
“轰隆隆！”
离得老远，明军神机营的几十门远程火炮开火，顿时把马哈木拉回来现实，高速冲刺的瓦剌部族的骑兵，直接被明军火炮打断了冲锋的势头，减缓了马速。
待到他们勉强突破明军近处时，碗口炮和盏炮开始齐齐发威，封锁了瓦剌骑兵的一整个冲击面，无数的瓦剌骑兵被明军打落马下。
还没和明军接触呢，这股来试探明军虚实的三万瓦剌骑兵，便已伤亡过半。
之后
瓦剌骑兵勉强强行突入神机营阵中，又被数千竿火铳射落。
老爷子更是亲自带着五军营，封锁了他们的退路。
这股瓦剌骑兵，已经是陷于明军重重包围之中了。
明军五军营的精锐步兵与瓦剌兵进行步战，因为双方混战在一起，瓦剌的骑兵丝毫发挥不了骑兵机动性的优势，纷纷被前后左右的明军刺落马下。
明军距离轻松吃掉了这支瓦剌骑兵，已经是时间问题了。
马哈木看着陷入重围的各部族骑兵，虽然不是嫡系，但也不能见死不救，要不这好不容易聚在瓦剌大旗下的草原各部，非得散了不可。
正待马哈木要让手下嫡系人马去救援的时候，明军三千营却朝着瓦剌本阵迂回过来准备一举端了瓦剌大营。
本来还要救援同族的马哈木，顿时大手一顿，然后看向非他嫡系的三个草原部族万户。“呼尔、那仁、察干带着你们的人去阻击明军迂回的三千营，本汗亲自去救他们。”
这三个瓦剌万户听闻只是阻击明军三千营，而不是去冲击明军大军，暗道马哈木仗义，领命而去。
但……
马哈木带着自己嫡系的三万人马，等这三位万户与三千营战在一起之后，直接向西避开战场，逃到土刺河之后，直接又马不停蹄的北上。
明军大军在忽兰忽失温占尽了优势，甚至临了马哈木还丢了其他投靠瓦剌的部族，自己带着本部人马跑了，可青巴山守卫的明军却是陷入了绝境。
箭矢、竹签、火油、战马，甚至是一把完好无损的战刀，都没有了。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瓦剌太师也先手下的一万人，也基本拼光了，两方都有些无力再战了。
明军剩下的人数不足五百，北侧的山口完全被王宇放弃了，朱瞻基甚至都有几次拎着刀子和对面瓦剌互砍，甚至挨了一刀，伤了胳膊。
所幸只是轻伤，不危及性命。
瓦剌人暂时退了回去，蓬头垢面的王宇和朱瞻基甚至都不得不亲自动手，用马槊机械的重复刺和收，清理着被困在壕沟里的瓦剌人。
突兀的远方绿色草原的边际，出现一条黑色的边际线。
“瓦剌人！是瓦剌人的大军！我们的人在哪儿啊？”
有些明军眼神比较好，一眼看到了那出现在绿色草原边际的绝不是什么黑线，而是一望无际的瓦剌大军。
这明军士卒年纪不大，近三日无边无际的高烈度攻防，他崩溃了，绝望的坐在地上哭嚎。
王宇没有理这崩溃哀嚎的明军小卒
“啊！赢不了！我们根本就赢不了！”
一个崩溃的明军士卒突然拔刀。
王宇刀就在手中，一刀就面无表情砍翻了他，对着周围的明军开口。
“收集箭矢、武器，准备防御！”
没有人敢面对头发被血凝滞在一起，蓬头垢面的王宇，他那凶狠凌厉眼神，压住了这次炸营。
明军饿了大半天，压根腾不出功夫来弄吃的，他们甚至没有趁手的武器。
要不是这些明军见识过王宇凶威，搞不好王宇和朱瞻基都得交代了。
一场因为瓦剌无边无尽大军到来引起的炸营，被王宇强行压了下去。
那个哭嚎的明军小卒，也默默垂着泪，开始收集敌人的箭矢以及一切可以再利用的武器。
但人的情绪是不会消失的，等明军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放饭的时候，朱瞻基跑来告诉王宇，已经有五百多人，从北侧的山坡跑了。
王宇大口撕咬这像是木柴的马肉，面无表情的开口“让所有能动的伤兵上山口的壕沟防御，再让两百能作战的明军在正面死守。”
瓦剌大军无边无际，黑色的瓦剌骑兵洪流把王宇视野可见绿色的草原染成了黑色，粗略一看，也有三万多人。
这又不是三百斯巴达勇士大战波斯大军的神话故事。
挡不住，王宇准备带朱瞻基，以及剩下的五十匹马，一百明军，从北侧战略转进漠北。
有了无人机的视野，倒是也不担心在环境恶劣的漠北草原迷路，至少还有带着朱瞻基重返大明的机会。
不过这个计划王宇没有告诉所有明军。
“大家都死死守住，援军就要到了！”
之后王宇悄悄交代胳膊受了重伤的朱能，要带着伤兵和留给他的这一百士卒，拖住瓦剌大军片刻，自己护着太孙战略转进。
朱能也明白自己胳膊受了重伤，王宇不会带上他这个累赘了，加上本身对大明的忠心，答应了为他们拖延时间。
第六百九十三章：明军大阅军，慑服草原
青巴山口
王宇布置好了一切，正待他要带着朱瞻基跑路的时候，壕沟里的伤兵突然大呼小叫的欢呼起来。
“援军来了，我们援军真的来了！”
“指挥使大人果然没有骗我们。”
“真的是我们的援军。”
远处的草原边际，瓦剌黑色的大军身后，出现一细细的火红色的线条，随后他们越过山丘，然后汇成了一道红色洪流。
三千营的红色明军旗，王宇第一次见到汉王朱高煦这位政敌的军旗，是显得那么亲切。
“撤撤撤！不要挡住瓦剌人的去路，免得他们狗急跳墙。”
之后，王宇直接把正面的明军士卒撤回来，全部在山体西侧的第一道壕沟候着防备。
既然明军大军到了，守军就可以咸鱼了。
反正青巴山口就这么大点，瓦剌正常排着队的撤退，那也要大半天。
更何况，是现在这种逃命的时候了，甚至他们争先恐后的穿越山口，逃亡的速度还慢了下来。
望着下面轻易填平六道壕沟，通过青巴山口，往漠北逃窜的瓦剌人，朱瞻基拿着手弩，有些跃跃欲试的样子。
“咱们要不要干扰一下他们。”
王宇摇了摇头，“现在咱们手里的箭矢和防御的武器都不够，没必要再激怒他们。”
果然瓦剌人只是逃出去三分之一，老爷子带着五军营赶到了，从侧面迂回护着神机营接近，用大炮和火铳封住了青巴山口。
之后被截断后路的瓦剌人，要么去草泽里闯一闯碰一碰那虚无缥缈的运气，要么尝试顶着大炮和三眼统的密集火力，穿越堆了一层又一层瓦剌人尸身的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