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文姬的情绪所感染,苏辙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的难受。
他抬手紧紧抱住文姬:“可是我怕啊!”
苏辙是真的后怕,要是再晚一步,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文姬,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让你被那些歹人掳走!”
文姬错愕地抬头:“你嫌弃我脏了吗?”
毕竟三郎找到自己的时候,她衣衫凌乱,自己就是长了八张嘴也解释不清。
古代女子更重名节,只是这点程度对她们来说已经是奇耻大辱。
若不是文姬生性坚强,只怕当时就一头碰死在大树上。
“怎么会!”
苏辙哪里会在乎那些。
此时此刻,他再也不能逃避自己的心意:“文姬,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里有多重要。幸亏我及时赶到,否则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三郎……”
文姬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夫君嘴里冒出。
苏辙抽身,拿出文姬藏在佛经里的休书,一下子塞进嘴里。
文姬吃惊:“三郎,你这是做什么?快吐出来!”
苏辙哪里肯吐,勉强嚼吧两下就硬生生给吞了下去:“我之前是说过和离的话,但是我现在才明白自己大错特错。文姬,我请求你原谅我的无知和幼稚。”
文姬道:“那你也不用把纸给吃了呀!”
“我自己说的话,自己给吃回去!文姬,能不能不要离开我,离开苏家?”
苏辙从来没用哀求的语气求过任何人。
眼泪像一颗一颗的珍珠,在文姬的眼中晶莹凄美:“三郎……”
苏辙道:“我们已经成婚,叫我官人。”
等了许久、盼了许久,熬了许久,文姬终于等到夫君爱上自己。
“官人……”
柔柔的一句,已经让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低头,苏辙凑近文姬的脸庞,想要亲吻那柔软的双唇。
可是五脏庙却顽皮地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文姬羞红了脸,被歹人挟持这么久,她是真饿了。
苏辙在文姬唇上蜻蜓点水一般亲了一口:“我悄悄溜出去给你买吃的,你在家等我。”
人生大起大落得太快,文姬的情绪也从低谷攀升到了山巅。
幸福充斥在心田:“官人,我等你。”
——
房间里,文姬看着一幅字画发呆。
那副字画不是什么前朝大家之作,而是夫君当初在州学里画的那副公鸡图。
图上还有四句诗:
公鸡喔喔叫,一叫天下明。
农夫早起忙,官人贪体香。
当初,就是因为这首诗粗鄙,所以大家都嘲笑官人,只有她一直将这幅字画好好收藏。
时光荏苒,不知不觉就已经过去了三年。
三年后再看这首诗,文姬不仅仅是觉得画特别,连诗句也很特别。
后两句有对百姓辛苦的感怀,有对达官贵人奢靡生活的讽刺。
官人一语双关,既是说刚成婚的男子贪恋情爱,也暗含对官场里的「官人」的影射。
无怪乎李绅写道: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想到这些,文姬对于丈夫的心胸和情怀更加的感佩。
与此同时,她又隐隐担忧起来。
公公已经决定带着哥哥和三郎下月出发去汴梁,先去拜见文坛领袖欧阳修相公,然后参加科考。
汴梁是京城繁华之地,美女如云,难保官人不会心猿意马。
而且官人的才学一定能金榜题名。
京都那些富商,为了让家族摆脱低贱的身份,哪怕是做妾也是愿意的。
自己又不能陪同,官人在榜下被人拉去成了亲也未可知。
更何况,官人现在对她是很好,可是他们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夫妻之实。
官人一走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三年五载。
想到这里,文姬不由得忧心忡忡。
这是彩月走了进来:“小娘子,外头轿子已经备好了,我们走吧!”
一大早,文姬就请示了公婆,要回家看望母亲。
文姬连忙把书画收起来,匆匆上了轿回家。
第49章 父子三人闯汴京
史夫人久未见到女儿,有说不完的话。
可她却发现女儿心不在焉似的:“文姬,你有心事?”
文姬摇摇头。
史夫人道:“你要是有心事尽管告诉娘,娘是过来人,至少能给你出出主意。”
其他事倒好说,可是夫妻闺房之事,文姬实在是说不出口。
史夫人看见女儿脸红低眉,心中猜了个八九不离十:“文姬,你是不是和三郎床笫之间……”
文姬一听,脸更红,头也埋得更低,史夫人就十分确定了。
“文姬,娘告诉你。男子在外边都喜欢有个端庄贤惠的妻子。可是在晚上只有夫妻俩的时候,他们更喜欢主动一点的女子。”
文姬惊讶,她没有想到母亲竟会和她提及这些。
史夫人道:“文姬,你已经嫁做他人妇,这些事我该好好教你的。为何男人都喜欢花街柳巷里的女子。难道是因为她们比正妻更漂亮?
其实是她们更会讨男人欢心。你呀,也不要端着知州千金的架子,面对三郎的时候要更加妩媚才行。”
文姬道:“可是勾引男人是烟花女子才做的事情。我们是官宦世家怎能如此轻浮?”
史夫人苦口婆心:“女子抛头露面在外边才叫轻浮,在闺房里夫妻之间就叫情趣。”
文姬正思考着母亲的话,又见母亲从柜子深处拿了一本书出来。
“这是你祖母传给我的,现在我把这本书送给你。只愿你和三郎和和美美,夫妻恩爱。”
文姬好奇打开书,才看第一页就脸红心跳得厉害:“娘,这……”
史夫人道:“好好学学里边的姿势,我相信你和三郎会寻找到快乐的真谛。”
那一天,文姬在母亲那里学到了很多。如何做一个女人,如何做一个会抓住丈夫心的女子。
这在她还是女儿在家时是从未听见过的。
走之前史夫人还特意给了女儿一个小药瓶,说是世外高人给的,有大用处。
回到家,文姬偷偷把药倒进了夫君的汤里……
晚上,苏辙躺在须弥塌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心中好像有一团火在燃烧,精神亢奋得厉害。
浑身的血液奔腾,又汇聚在某处。
苏辙心慌意乱起身,鼻子处暖烘烘的,一摸,居然是鼻血!
哇靠!
这是青春期亢奋嘛!
好多年前,苏草经历过一次,现在又来第二次。
怎么办?
就在苏辙愁闷的时候,旁边传来一阵尖叫:“不要过来!”
是文姬。
苏辙连忙跑过去询问:“文姬,是不是做噩梦了?”
文姬特别柔弱:“官人,我好怕!”
一边说一边苏辙怀里扑。
苏辙紧紧抱住她,柔声安抚:“不要怕,有我在呢!”
“官人……官人……”
文姬一声声呼喊着,苏辙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怀中的妻子好似柔弱无骨,又香又软。
文姬就像娇弱的花,苏辙恨不得把她揉碎在怀里。
那一夜,成婚一年的夫妇终于体味了床笫之间的快乐。
三次之后,苏辙才心满意足睡过去。
文姬窝在夫君怀里,想着母亲的话,果然一字不假。
在苏辙动身前往汴梁之前的一个月里,夫妇俩夜夜缠绵。
眼瞧着离出发日越来越近。
身为大嫂的王弗拉着弟妹文姬一起去庙里祈愿。
一路上,王弗都在长吁短叹,她不忍和夫君离别,又担心外边繁花似锦迷人眼。
回到家后,文姬把莫愁叫了过来,道:“莫愁。爹爹年纪大了,哥哥和官人又是男子,心没有那么细。我希望你能同他们一起上京,路上也好照顾爹,让娘和我们放心。”
莫愁聪慧,一口答应下来:“嫂嫂的嘱咐我一定牢记在心。我也替两位嫂嫂看着哥哥,不许他们拿眼瞧别的女子。”
王弗有些窘迫:“小妹,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文姬接话道:“不,我们就是这个意思!如果他们还有其他举动,一定记得写信给我们送来!”
莫愁嘻嘻笑着:“胡大哥脚程快,一有情况我就会让胡大哥送信回来。到时候嫂嫂就立刻来京城。”
王弗不放心:“文姬,你教莫愁这样做,要是让官人和三郎知道了,我们又该如何自处?别人会说我们是毒妇,容不下其他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