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徽柔立刻缠着曹皇后：“我和莫愁一见如故，有说不完的体己话。恳请娘娘恩准我同莫愁一同出宫。”
高滔滔道：“如今正在草长莺飞的春日，京城中人不是出城踏春，就是在城内游玩。今日是娘娘的生辰，官家何不陪着娘娘出宫与民同乐，散散心？”
徽柔公主一听，急忙道：“爹爹、娘娘，滔滔姐姐说得正是哩！女儿也觉得宫中烦闷想出去走一走呢！”
曹皇后也有意出宫去，但碍着皇后的身份不好开口。
赵祯盯着皇后，面上渐渐浮现出笑容：“皇后在宫中亲自养蚕，又为朕分担后宫之事甚是辛劳。今日既是皇后生辰，朕不妨陪皇后出去看一看民间，做一对普通的百姓夫妻。”
曹皇后听了感动得几欲落泪。
晏清素道：“那咱们今日就请小苏夫人和莫愁作陪，一同微服私访如何？”
徽柔道：“微服私访甚好，既不搅扰百姓，咱们也乐得自在。”
商定后，皇后命人找来了百姓的衣物，众人统统换上。
脱去了锦袍华服，赵祯反倒觉得轻松不少。
他年少登基，几十年来勤勉爱民，每日的军政大事总会令他头疼不已。
索性就利用今日给自己放个假。
另一边的西华门。
贵妇们早就出来了，可苏辙和女儿脖子都望断了也没见到文姬和莫愁的身影。
等得久了，棉花糖竟睡着了。
小憩了一会儿，棉花糖睁开眼睛要娘亲。
苏辙为了安抚女儿，给她买了点心还有风车。
苏辙把女儿放在肩膀上，沿着西华门外的街道跑起来。
棉花糖手中的风车也转了起来。
棉花糖咯咯咯地笑着：“爹爹，快些再快些！”
苏辙于是加快了脚步，风车也越转越快。
就在两父女玩得起兴的时候，赵祯领着众人走了出来。
一眼就瞧见了笑得大声的父女俩。
文姬和莫愁不约而同望向官家的方向，心也跟着悬了起来。
与此同时，苏辙也看见了官家一行人。
他连忙把女儿从肩膀上抱下来，父女俩正要参拜，赵祯扶住了苏辙：“苏学士，不必行大礼！”
苏辙不明所以，晏清素道：“苏学士，你为人聪慧，看看我们的穿着应该能想明白罢？”
苏辙细细端详，发现包括官家在内的众人都穿着平民百姓的服饰。
就连文姬和莫愁也换掉了繁复的礼服，穿着短上衣长摆裙，腰间系着丝带。
“官家和娘娘是要微服私访？”
赵祯道：“吾身为大宋的皇帝，应该爱民如子，与民同乐。今日特出这囚笼走一走，看一看，感受百姓的生活。就好比苏学士这般，与女儿玩耍欢乐。”
依稀记得，小时候的徽柔也常常缠着自己陪她玩耍。可是他国事繁忙，明明答应了女儿也还是不能实现。赵祯抬眼望向徽柔，徽柔也懂事得靠着父亲的肩膀。
这时，曹皇后道：“苏学士在这里是等娘子还是小妹？”
说完，曹皇后还不忘冲文姬和莫愁瞥了一眼，嘴角还带着笑意。
苏辙回答：“自然是都等。”
“苏学士可真疼夫人和妹妹。”晏清素捏了捏棉花糖肉嘟嘟的小脸蛋，“还有你的女儿。”
苏辙道：“女子如水滋养了男子，女子若花娇柔美艳，生来就该天下男人去疼爱呵护。”
赵徽柔道：“听听，大家都听听，苏学士才是全天底下最值得敬佩的男子。我都有些羡慕小苏夫人和莫愁娘子了。”
曹皇后道：“小丫头，你爹爹岂不疼你？”
赵徽柔挽着父亲的胳膊：“再疼一点就更好了。”
赵祯笑道：“爹爹今日就多陪陪你。就请小苏学士给我们当向导，带我们把汴京城好吃的、好玩的都吃个遍，逛个够！”
苏辙躬身：“学生遵命！不过这个美差还是小妹最擅长。”
赵顼笑了：“确实，皇爷爷，有莫愁在咱们是不愁吃喝，不愁无趣的。”
今日是嫂嫂生日，为了能让哥哥有精力陪着嫂嫂和棉花糖，莫愁硬着头皮上前道：“大官人，夫人，莫愁贪玩贪吃，好吃的好玩的哪怕是在犄角旮旯奴家也晓得。”
赵徽柔催促道：“莫愁快走罢！”
众人这才起行。
莫愁在面前带路，徽柔与她同行。
紧接着是赵祯和曹皇后。
赵祯曾经也出过宫门，只是他那时坐在皇辇之上，周围又有禁军守护，和百姓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如今他成为寻常百姓中的一份子，看着街上商铺林立，游人如织，感受自然是天差地别。
曹皇后拉着赵祯：“夫君，你瞧百姓们生活都很安定，可以放心了。”
听见皇后叫自己夫君，赵祯感怀，喊了一句：“娘子……”
曹皇后面带微笑。
虽然生辰年年有，可今年最特别。
宁做百姓夫妻，不做高墙帝后。
看着百姓安居乐业，赵祯很欣慰。
想当初汴京水灾，他站在高楼上望着城内整宿整宿睡不着。
曹皇后也守候在身旁不眠不休。
仅仅几年过去，汴京城内的夜市就蔚然成风，商户昼夜经营，经济繁荣，朝廷的赋税也多了不少。
但赵祯不知，这一切都和他身后跟随的苏辙分不开。
第160章 繁荣的东京城
此时，苏辙抱着女儿和妻子并肩而行。
文姬悄声道：“三郎，你这般忙碌还来西华门作甚？”
苏辙逗弄着女儿：“今日是娘亲生辰，我们当然要来接你啊！”
文姬自己倒迷糊了：“我都给忘了。”
苏辙道：“你忘了没关系，我和棉花糖永远记得。”
前边，莫愁按照和哥哥预先就商量好的，走到了一家花店，介绍道：“主君、主母，这是汴京城最时兴的鲜花铺！”
赵祯等人纷纷走进铺子。铺子里当季的鲜花几乎是应有尽有，而且鲜花还被装扮成各种花束，有的用精致的花盆装饰，既新奇又好看。
掌柜的上前道：“欢迎贵客登门！”
赵徽柔问道：“店家，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鲜花也能变成铺子的。”
掌柜笑脸相迎：“这位小娘子有所不知。咱家铺子里有专门的花艺师，能把鲜花设计成各种样子。新铺开业、婚丧嫁娶、乔迁新居亦或是生辰也能用来送人。”
高滔滔道：“徽柔妹妹，之前我听下人说起过鲜花铺。今日一瞧，果真和传言不差的。”
赵徽柔道：“店家，可否把你家的花艺师请出来，当着我们的面做一做？”
掌柜的迟疑，花艺师都是后院统一做，是不能来前边见客的。
但这掌柜不是普通人，乃是墨门弟子。
他偷偷瞥了苏辙一眼，苏辙点头，掌柜立刻道：“诸位贵人且稍等，我现下就去叫她们出来。”
不一会儿，七八个二十岁左右的姑娘就从后面的帘子里出来。
这些姑娘原本都是贫家女子，是韩世英从人牙子手中买来，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就安置在鲜花铺里劳作，靠自己的双手获得月钱。
姑娘们手巧，鲜花在她们手中如针线一般。有的做成了花束，有的做成了可欣赏的盆景，个个不一，都惹人喜爱。
赵祯道：“店家，你方才说生辰的时候也能送这鲜花？”
掌柜回答：“是的……”
“正好，我的夫人就是今日生辰。”
掌柜躬身：“那就请客人挑选一个中意的罢！”
赵祯挑选了一束海棠送到曹皇后手上。
曹皇后拿着花束感动得热泪盈眶。
赵徽柔道：“爹爹，你也给我送一束罢！”
赵祯哄道：“可是你生辰未到，等你生辰到时，爹爹把整个鲜花铺的花都买来送给你好不好？”
赵徽柔不悦，对着掌柜的说道：“店家，你难道就是这样做生意？只能特定日子才能买，平日里想买也不成么？”
掌柜道：“那也不是。各花入各眼，凡有客人喜爱的，都可以买去。摆在家里宜室宜家又添了几分艳丽，岂不两全其美？”
“店家到底是生意人，就是会说话。那我自己给自己挑一个。”赵徽柔把店里的花都看一个遍，用手指着一处，“就要那一束罢！”
掌柜道：“小娘子好眼力，那叫山茶花，代表着清丽脱俗的女子。”
接下里众人都各自挑选了自己喜爱的花。
文姬也想选一种，可花束已经送到眼前，花束后站着文姬第一次爱上的男子。
苏辙凑近妻子耳边：“这是我挑选的，名叫合欢花。”
合欢二字已经能体现出苏辙的心意。
文姬发现花束里有张纸条，拿出一看，里面歪歪扭扭写着：生辰快乐，一生无忧。
棉花糖盯着母亲：“这是爹爹教无忧写的，娘亲可喜欢？”
喜欢，简直喜欢得不得了！
文姬笑得合不拢嘴，棉花糖的亲吻就接踵而至。
若不是周围有这么多人，苏辙都想给妻子一个亲吻。
出了鲜花铺，莫愁又带着官家和皇后一行人去了糕点铺子、棉衣铺子、尤其是屈臣记，更是逗留了大半个时辰。
不知不觉，天渐渐暗了下来，众人又走进了樊楼。
坐在最高的楼层上，京城的繁华尽收眼底。
和宫墙内往外看不同，赵祯此刻身处繁华街道，更能体会到喧嚣和热闹。
每家店铺前的灯笼尽数点燃，像是一条条火龙盘桓在汴京城中。
赵徽柔道：“爹爹，您瞧这东京城多么壮观富饶啊！都是您勤勉仁厚得到了上天的垂青！”
这时，小儿前来询问点菜，赵顼和莫愁如数家珍，把樊楼的招牌菜点了一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