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营地,韩士钟揉搓着发麻的手掌,脸色难看。
“这是哪里的反贼,竟有如此本领?”
梁红鱼沉思片刻,“能挡住你我二人联手者,大梁难寻,我怀疑他们不是大梁人!”
“不是大梁,那是……”韩士钟一愣,陡然想起了什么,急忙打开地图。
“屯州之西为竹江,跨过竹江,便是云州,也就是……那位大黎东黎王的地盘!”
“夫人你是说……”
梁红鱼点点头,“你还记得成胜数十万军队后来去了哪里吗?”
“自然!我领朝廷命令,将其赶到屯州,施以重压,借此驱虎吞狼!”
“后来呢?”
“后来……”韩士钟皱眉,“我军虽班师回朝,但我有所耳闻,成胜军渡江之后大败身陨落!”
“现在看来,这伙反贼,极有可能是东黎王的人马,前来大梁,便是为了根除后顾之忧!”
“不好了不好了!大将军不好了!”
恰在此时,有人大喊着跑进大营。
韩士钟皱眉,他平时说得最多的就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看来这些部下养气功夫还不行啊!
“何事?”
“大将军,京城……京城现在到处在传,说您造反了!”
一听此言,韩士钟大惊失色,表情不比传讯兵好多少!
“还有的说,您刺杀陛下未遂,欲占屯州自立为王!”
韩士钟冷汗下来了。
“还……还有,说陛下已经被暗杀,当今圣上是您假扮的……”
越说越离谱,这人自己都说不下去了。
韩士钟也是一脸懵逼。
哈?暗杀陛下取而代之?那我是谁?
梁红鱼冷着脸,“此番言论定是朝堂上那群人的中伤之语!”
“无事!我问心无愧!”
梁红鱼对着韩士钟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问心无愧有用吗?三人成虎,再不靠谱的事也能变成真的!”
“更何况陛下本就是猜忌之人……”
“娘子……”
“怎的?”梁红鱼美目圆睁,“萧景胜他本就如此,我还说不得了?”
韩士钟看了看自家娘子,对她的敬畏逐渐压过对皇帝的忠心,只敢悄咪咪地说道:“其实陛下也还好……”
梁红鱼不屑一笑。
“还有,如今你久攻屯州不下,一反常态,那群人抓着这点不放,你又如何解释?”
“可……可那是因为敌人太强……”
“说出来谁信?”
“……”
是啊!说出来谁信?突然跟他们说,咱大梁的反贼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升级了,我这个大梁战神有点打不过……
你就看皇上砍不砍你就完事了!
“报!大内总管张壤张大人前来!”
韩士钟和梁红鱼对视一眼,“可有问他来干什么?”
“张大人说,他此行是奉陛下之令,掌监军之职!”
韩士钟瞬间面如菜色,梁红鱼在一旁不忘落井下石,“喏!这就是你的好陛下!”
“……”
好吧!娘子永远没有错!
第145章 韩士钟的信
张壤作为监军,心里颇没有底,甚至有些战战兢兢地走进军营。
五万韩家军,姓韩不姓梁,韩士钟真要造反,他只要振臂一呼,五万人绝对会立刻倒戈!
而他张壤,身处大营中,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脑袋指定挂旗杆上!
咽了一口唾沫,深吸一口气,张壤走进营帐中。
韩士钟夫妇已等候多时,“见过张监军!”
张壤急忙扶起两人,“客气了客气了!两位都是我大梁功臣,张某是个残缺之人,岂能受两位大礼?”
韩士钟奇怪,这张壤平时在朝堂上,那是舌战群儒气势汹汹,怎得现在如此客气?
梁氏却是心如明镜,心中暗道:“倒是个识时务之人!”
客套一阵后,张壤说道:“此番陛下以我为监军,实则行犒赏三军之事,绝无喧宾夺主之意!两位放心!”
屁话!就算你想喧宾夺主,你看看军营里有谁听你的!
梁红鱼面露不屑,韩士钟则是一脸理解,“张大人言重了!来人,设宴!为张大人接风洗尘!”
推杯换盏,酒乐升平,微醺的张壤胆子也大了起,开始问起行军之事。
韩士钟解释,降低行军速度只是避免敌军以逸待劳,实属无奈之举!
“那这屯州,又为何久攻不下?”
“大人明鉴,此次造反的贼寇极为凶悍,不似以往成胜之流,我军亦无必胜把握!”
张壤不喜,“汝大梁战神,岂可首败于反贼耳?莫要长他人志气,堕自己威风?”
梁红鱼皱眉,“监军大人,时势造英雄,天下反贼数量不知凡几,岂可一概而论?”
“再说,我军伤亡已数千,非是堕自己威风,而是事实如此!”
张壤对梁红鱼不甚熟悉,只知他是韩家之妻,见一女人也敢反驳自己,顿时心生怒气!
“你这女人好没见识!一介女流之辈,岂敢妄论战事?”
梁氏差点没忍住拔出双剑攮死张壤,还好一旁的韩士钟及时拉住她!
一场接风宴,闹得不愉快收场,张壤醉醺醺地钻进营帐睡熟了,浑然不知。
梁氏心生忧虑,“张壤言语虽蠢,但也正印证了皇上的疑虑!”
“我军行军降速,屯州又久攻不下,再加上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谣言,皇上已经开始怀疑了!”
韩士钟无奈,“既然陛下心存疑虑,我便亲自写一封信,自证清白!”
想罢,韩士钟提笔疾书写了一大篇,让信使八百里加急送回京城。
……
“主公!果然不出军师所料!这是锦衣卫截获的韩士钟亲笔!”
韩士钟大概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信刚出军营,就被江眠的人给劫了!
信上洋洋洒洒几千字,总结起来就是解释了张壤提出的疑虑,余下尽是在对萧景胜表忠心。
条条分明,字字有理,若是萧景胜看了,或许还真就放下了心。
“锦衣卫还能将书信送回萧景胜手上吗?”
朱雀沙哑到分不清性别的声音响起,“主公放心!”
“好!那这封信的价值就大了,改改内容,便能取得奇效!你们谁会模仿他人字体?”
江眠环顾众人,典韦不用看了,陈庆之和郭嘉虽学文,但书法一道涉足并不精深。
张飞倒是文武双全,但也不曾试过模仿他人字体。
“我来吧!”陈萱钰浅笑。
江眠一拍脑袋,倒是差点忘了自家媳妇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来着!
陈萱钰执笔,张飞凑上前,“要俺说,既然要挑拨狗皇帝跟韩士钟的关系,指定写得越难听越好!”
“夫人,你就听我的来写!咳咳!”张飞咳嗽两声,蓄势待发。
“敦伦汝母,彼其娘之!皇帝老儿,猪狗不如!朝堂污秽,鼠蛇一窝!真是令世人笑掉大牙!正所谓龙椅年年坐,明年到俺家……”
张飞还在忘我痛骂,陈萱钰举着笔,迟迟下不了手,俏脸黑成一片。
“哎?夫人,你咋不写啊?”
江眠手一挥,“郭嘉你来吧!”
“啊?俺觉得俺这个挺好啊!皇帝老儿听了指定气出病来……”
“叉出去!”
“哎哎!主公你听我的!听我的准没错……”
张飞被叉了出去,现场终于安静下来。
“俺觉得翼德兄说得挺好……”
“嗯?”
江眠眼一瞪,典韦立刻捂住嘴,生怕也被叉出去。
郭嘉摇头,上前说道:“若改得太过离谱,梁帝看了也不会信,反而一眼便知此信作伪!”
“嘉以为,当适当删减,将韩士钟所解释的诸如行军问题删掉即可!”
陈萱钰闻言点头,随即照着原件开始下笔。
良久,笔落。
将信交给朱雀,后者转瞬离开。
大梁京城。
萧景胜将“韩士钟”寄来的信看完,心情很是美好。
在信中,韩士钟字字珠玑,将一腔热血和满腹忠心都表达了出来,可谓闻者伤心见者落泪!
萧景胜大喜,将书信在朝堂上展示,“看看!你们都看看!朕就说韩爱卿是忠臣良将,岂容尔等诋毁?”
众大臣听完面面相觑,随后户部尚书许通走了出来。
“陛下,韩将军似乎并没有解释为何行军突然减速,以及为何还未攻下屯州!”
“此外,对于京城的满城风雨,韩将军也未曾提及,更没有否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