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性上考虑,余文慧很想说他们是一路货色,没有什么区别。但毕竟是律师,一个要求你理性思考的职业。因而她到底是克制住了自己下意识的说辞,在一番思揣之后, 小心翼翼的就回答了起来。
“应该是只有部分交集的吧。毕竟,监狱不可能只用来关押那些古惑仔。还有一些其他的罪犯...我想他们,应该还是和古惑仔有一定的区别的。”
“这就要问你了,大律师。我只是想问,你觉得所有被关押在监狱里的人都是罪有应得?难道说这里面就没有一两个被冤枉的,被错判的,或者仅仅只是出于意外的情况而不得不被关押进去的?”
“这肯定还是有的,但那些只是少数好吧。我相信大多数的情况下,法官、警察还有律师都是有他们的职业道德的。谁也不想把无辜的人送进监牢里,如果真的有那种意外的话,那...”
说到这,余文慧口舌一结。原本涌到嘴边的话一下子就说不出来了。
她本来想说,如果有那种被冤枉的情况发生,那么政府一定会做出理赔,还给他一个清白和交代。但即便她已经很是天真了,也不敢那么轻易的认为,一个原本被定性为罪犯的人能够随随便便就沉冤昭雪了。
因为这需要有人顶住莫大的压力,不断的搜寻证据,进而对司法机关的定论进行挑战。
而一般人有多少能做到这种事情,顶着无数人的白眼去给一个罪犯申诉?更不要说他对抗的还是司法机关,是一个国家的政权。
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被冤枉的人只能被冤枉下去。洗清自己的罪名的机会非常的渺茫,并且伴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希望只会更加的微弱。直到当事人自己都会选择放弃。
放弃,然后接受命运。
运气好一点的,会因为表现良好而获释减刑。运气差一点的,就只能在大牢里徒耗掉人生最宝贵的光阴。而不管是那一种,他们都会像是牲口一样被打上一个戳。然后一辈子都生活在其他人的有色眼光之中。
余文慧自己就是司法行业的一员,她脑子里可是装着不少这种典型的案例。
其中最可笑的一个,有人历经了几十年才被沉冤得雪,可等他从牢里放出来的时候,他已经是从青春少年变成了耄耋老人。
过往所知晓的一切都已经是不复存在,他在这个世界上就好像是失去了存在的意义一样。
所以,最终的结果就是他草草的就结束掉了自己的生命。悲凉的就好像是他那永远被涂黑的青春一样。
听过这个故事,她才不敢继续说下去。因为她怕,自己把这话说出口后她的良心就会受到鞭挞。
“看,你也不敢说绝对吧。偷了面包的冉阿让被判了十六年,这样的故事过去有,现在有,未来也一定会有。”
面对余文慧突然的缄默,曹玮直接就是嗤笑了起来。而这立马就迎来了余文慧的抗议。
“不对。司法是在进步的。也许今天这种事情没法杜绝,但我相信以后,我们一定有能做到完全公正的一天。”
“是吗?那等这天到了,记得让不知道多少代的子孙在牌位前烧柱香通知我一声。”
“啊,我...”
余文慧一瞬间的脸色绯红。而曹玮虽然不知道她究竟是想到了什么,但他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是想歪了。
呵,女人。
心里面一声嘲笑,曹玮也是直接迎向了余文慧慌乱的眼神。
“总之,在我看来。如果说现在社会上的古惑仔大都属于无可救药的类型,因为他们犯了错,并且依旧是不知悔改的一错再错。那么这些从监狱里释放出来的人,就多少还有一点可以救药的余地。”“他们好歹接受过改造。就跟悲惨世界的冉阿让一样,你总不能因为他一时的过错就断定他的一辈子吧,更何况他可能犯得可能还不算错或者顶多只算是一点小错。”
“给他们个机会,让他们重新做人。对于我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而对于他们,这却很可能是影响他们大半生的决定。因为自己的一己私念就去否决人家的一辈子,我还没有那么的苛刻。所以,就这样呗。反正机会我给了,能不能抓住这个机会好好做人,就看他们自己的选择喽。”
曹玮于烟雾中轻描淡写的说道,而他也的确是这么想的没错。
只是这样的想法落在余慧文的耳朵里,却是让她一瞬间就眼睛里冒出了光来。
这一刻,她看向曹玮的眼神都是古怪的。就好像是女粉看到了偶像,霓虹人在野外见到了活生生的大熊猫一样。
不仅仅是欢喜,也不仅仅是崇拜。就好像是把这两种情绪混合在一起,加倍加倍超级加倍了一样。那眼神中的炙热都让曹玮有了种汗毛倒竖的感觉。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感觉怪怪的好吧。”
“曹生,真是没看出来,你居然是一个这么善良、这么有同情心,这么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啊。”
嗯,你确定你是在夸我?
心里面打了个大大的问号,曹玮只能是僵硬且敷衍的一笑。
“那个,还好吧。”
“我决定了?”
“嗯?”
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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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是突然又发什么神经啊。
“大众电器的合约就交给我吧,我保证,我会把每一条协议都弄到天衣无缝的地步。绝对不会让那些坏家伙给糟蹋了你的这份善意。”
这不是你应该做的吗?
曹玮有些懵,但面对这么元气满满,蠢萌蠢萌的小律师,他到底也只能是僵硬的露齿一笑。
“那么就拜托你了,我的大律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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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章 家有喜事
“艳阳天那么风光好,红的花儿是绿的草。我乐乐呵呵向前跑,踏遍青山人未老...”
结束了一天的应酬,又和余文慧这个漂亮女律师约好了几天后签合约的事情。感觉是解决掉了好大一件麻烦事,曹玮哼着小曲的就回到了家中。
一开门,里面的情况先是让曹玮一愣。然后他立马就自觉一扭头,只当是没来过一样的两步就退到了门外面。
“我靠, 阿玮,我可是你亲叔叔啊。你就这么见死不救?”
曹达华眼睁睁的看着曹玮进来又出去,内心破防的他自然是一个忍不住就破口大骂了起来。
“达叔,我也不想的吗?只是你们搞这么一个高难度的动作,我很难插手也不根本不想插手的好吧。”
“别说这些废话了,曹生,你倒是过来帮我们一把啊。”
“咦,温老师。你怎么来了!稀客啊!”
假装是刚看到温嘉文的存在,曹玮脸上的模样怎么看都怎么充满了揶揄。
当然,这表情不是对温嘉文,而是对周星星。在他看来,任是谁看到周星星眼下这个模样,恐怕都会有和他一样的看戏的一个想法。
没办法,这场面真就是太少见了。
只见场中,三个大男人几乎就是绞成了一团。曹达华抓着周星星的双手,而温嘉文则是抓着周星星的双脚。
两人齐齐发功,直接把周星星凌空架起。而周星星的身体就好像是一根柔韧度极佳的弹簧一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这一套动作下来别的不多说,他腰间盘突出的几率绝对是翻着番的往上涨。
就好比眼下,他整个人都已经被掰成了一个铁板桥式u字型。
这个艰巨的姿势到底有多辛苦曹玮不太清楚,但他从周星星此刻的模样他也能隐约的猜出个大概。
这位老兄如今已经是两眼翻白,舌头都耷拉出来了的一副惨样。要说这不辛苦,恐怕他第一个会有意见。
而且不仅是他,达叔和温嘉文也是各自有着各自的狼狈。
曹达华抓着周星星的双手已经是颤颤巍巍,也不知道是体力不支还是什么样的。总之就是,他越发的支撑不住周星星这凌空倒架的身体, 但又不知道什么原因使得他根本就松不开手来。
所以周星星的脑袋和他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而众所周知的是,人在昏迷的情况是是很难控制自己的,尤其是周星星这种耷拉着一条舌头的情况。所以肉眼可见的就有一道晶莹的口水,顺着周星星的嘴角就要滴拉到达叔的身上。
达叔虽然在竭力的避让,但撒不开手来的他不管是怎么样的挪动自己的脖子,都很难避免这种口水滴在自己脸上的尴尬情况。
正常人谁会想吃一个大老爷们的臭口水啊,尤其是这还是在自家侄子的面前,你当他不要面子的啊。
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求救。哪怕是丢人了点他也不想让曹玮看见自己这么一副丑态。
而他是这个样子,温嘉文自然也是好不到哪去。
同样是一副体力不支的模样,周星星的双脚都已经是交叉着卡在了他的脖子上。也不知道这群人到底玩的是什么花样,反正周星星是光着一双脚,左右两根大脚趾都快要捅进了他的鼻孔里。
周星星这个王八蛋的香港脚有多大的威力曹玮能不清楚?而光看温老师那副如临大敌,屏息凝神的架势就能看得出来,这么个情况是有多要命。
只是,唯独让曹玮想不太明白的是,这老几位是吃饱了撑的非要给自己找点不痛快还是怎么着, 怎么突然间就摆出了这么一个诡异的架势?
还有,这都已经火烧眉毛了,你们直接把周星星给扔出去不就是了。要说父慈子孝舍不得,也没见你们平日里有这个意思啊。
曹玮是百思不得其解,他是生怕这里面有什么大坑,自己一个不小心的也要栽进去。所以他没有盲目的去帮忙搭手,而是左右环顾了好一圈之后,他才有些迟疑的对着曹达华问道。
“达叔,你们这...到底是在搞什么鬼?排练节目?你们准备搭伙表演杂技?”
“杂技你个大头鬼啊,我们搞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这个小兔崽子搞出来的鬼?”
“哎,达叔。你说这话可要讲证据。我这两天忙得脚都快要不沾地的,你跟我说这个?我可没要求你们表演什么杂技给我看!”
反正是事不关己,曹玮当然有那个闲心去和曹达华开开玩笑什么的。
而曹达华就不是这么觉得的了,因为口水都快要滴到他脑袋上去了。
“臭小子你再不过来帮忙信不信等我缓过劲来了,我非拿皮带抽死你!”
“急什么,呐。先拿这个顶顶!”
搞了个一次性纸杯放在达叔的脑门上,刚好把周星星的口水给接住。曹玮算是化解了但又没有能完全化解掉他此刻的危机。
这自然是让曹达华一时气急。而还不等他破口大骂,另一边的温嘉文则是连忙求救了起来。
“曹生,别闹了。我快顶不住了,屏住呼吸也就算了,关键是这味太辣眼睛了!”
“正常。从我认识这家伙开始,这家伙就没怎么洗过脚。你多担待吧。”
周星星的脚气威力之大是连曹玮都不敢随便上前凑这个热闹的。他只能在口头上对温嘉文表示一下安慰,然后行动上,他不仅没有上前替他解围,反而是有了一个越离越远的架势。
突出的就是一个靠不住。
而问题是,现在除了他之外,好像也没有其他人能够给他们提供这个帮助。因此即便两人都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气,但还是只能选择对着曹玮好言相劝。
“阿玮啊,别玩了啊。快过来搭一把手,把这个臭小子拉开。再这样下去恐怕真的要出事啦。”
“是啊,曹生。事关重大啊!这可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说不定你再晚点出手,我们三个都要玩完了!”
“真的假的?”
对于他们的说法,曹玮很是怀疑。
因为你们这几个人凑在一起,闹出什么乌龙来才算是正常。眼下这应该只算是基操,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但毕竟他们说的严重,曹玮也只能是多问上一嘴。
“你们让我帮忙也行,但总要让我弄清楚你们这到底是怎么搞的吧。这个时候在家里耍杂技,怎么,你们不用吃晚饭的吗?”
“你当我想啊,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臭小子。如果不是你,阿星这个混蛋怎么可能到处求爷爷告奶奶的去搬救星。如果不是因为你做的孽,我们这些人怎么可能凑到一起?”
“哦,原来罪魁祸首是我啊。”
了然的点了点头,曹玮下意识的就想要来一句告辞。但毕竟是自家亲叔叔,他到底也不可能做这种见死不救的事情。所以...
“行吧,就当是我的错。但我也没让整这么一出花样吧。我最多只是让你们去找温老师,看看能不能给阿星解了化骨绵掌之毒。你们自己搞出来的这种花样,难道也要算在我头上?”
“达叔,还是你来跟他说吧。我这边真的顶不住了!”
温嘉文估计是使出了什么闭气龟息的法门,以此来对抗周星星的致命脚气。而即便如此,他的脸色也是肉眼可见的慢慢青紫。
对于他的要求曹达华是完全能够理解的,他甚至还会庆幸,还好这边是对着周星星的脑袋。
不过庆幸归庆幸,他肯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温老师憋死在自己家里。所以他连忙就对着曹玮说道。
“这不还是为了给阿星解毒。”
“我们和温老师聊过了,大家都是对自己上辈子的事情有点印象,但十成本事最多也就学会了个三五成。你要是多给我们点时间,我们可能还能把这水平给拔上去,可我们能等,阿星这家伙等不了啊。”
“所以左右一合计,我们俩干脆决定联手替他拔除身上的化骨绵掌之毒。可谁知道本来一开始进行的很顺利,但那想着我们的内力和化骨绵掌的毒力碰到了一起之后,一下子就胶着了起来。哇,简直就像是龙争虎斗一样的,停都停不下来。我们这还不能撒手,一撒手十有八九要受内伤...所以慢慢慢慢的,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