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张大教主早早出局,那是一点也不奇怪。唯独让曹玮奇怪的是,周芷若或者说整个峨眉派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
假如说周芷若没有往自己的脸上贴金,在这种事情上哄骗他这个来自六百多年后的小徒弟,那么毫无疑问,整个倚天世界的主角气运就已经是落到了她的身上。而这本书也几乎是等同于从大男主文变成了大女主文,并且还是全然没有感情戏的大女主文。
这一点从周芷若谈及张某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一二。
要是剪不断理还乱,恐怕她就不会用一句故人来形容那么简单了。而这么一看,他的这个师父姐姐还真是一个不太一般的周芷若呢。
“你这是什么眼神?不相信为师所说吗?笑话,为师堂堂武林盟主,难道还能骗你不成?”
世间豪杰版的周芷若给人的感觉骤然不同。曹玮就是再头铁,也不敢承认自己又在心里编排起了她的感情故事。所以他只能摸着后脑勺尴尬的一笑。
“说真的,师父姐姐。我这不是不信,实在是天下争雄这种事情怎么看都和江湖事有些不太搭边吧。”
“江湖难道就不是天下之一隅了吗?”
周芷若翩翩而行,虽然这不是她的家。但有着陈静仪的记忆,她对着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都是了如指掌一般。
手上轻轻一推,门窗合闭。再一拂袖,沙发座椅都是被她以一股阴柔劲力推送到了角落里。
整个客厅一瞬间就空置了出来,而她盘膝一坐,也是顺手对着曹玮一个示意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大概是看不太起昔日的江湖中人吧。其实,我也一样。”
“任是江湖上的人如何互相吹捧,各自抬高身价。其实跳脱江湖这个樊笼再回头一看,那些虚名其实更多的只是一个笑话。”
“四大法王,何德何能胆敢称王?六大门派,又哪来的脸面敢自称为正道。昆仑,鼠辈!华山,笑话!崆峒不过一群守财奴,少室山的和尚更是没有一点出家人的模样。也就是武当在张真人的手下还像是那么回事,而我峨眉,当年也确实是骄狂。”
“哪里有骄狂的本钱,只是一群于国于家无益的犯禁游侠而已。往日只是看不清。而既然已经看明白了。那我执掌的峨眉就决不能重蹈了这个覆辙。这是为师我当年暗下的誓言。而这十几年间,为师确实也是做到了。”
“到蒙元败退中原之际,我峨眉弟子折损弟子四百余人。这其中多是你的师叔伯,师兄弟。而你的这些同门,无一不是死在驱除鞑虏,恢复中华的大业之上。”
“从刘福通三路北伐,到攻破陈汉、一统江南,再到北伐蒙元、恢复燕云的这一路上,我峨眉门人筚路蓝缕,披荆斩棘,每战争先。便是已经登上皇位的朱元璋都不得不称赞我峨眉一句,江湖英雄辈出之地。”
“武林盟主,不是为师以武功争来的。而是你的同门师兄弟以手中利剑和性命在战场上搏来的。皇命敕封,王朝钦定,与国同休。我峨眉做了天下江湖人士能为而不敢为之事。昔日郭靖郭大侠所言,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我峨眉便如是。而如此峨眉,可能让你高看上一眼?”
“能,太能了。”
周芷若说的昂然生色,曹玮也听得是热血沸腾。
他本来还以为峨眉是书中那个女儿国,一群女人凑在一起出了勾心斗角之外都干不了什么正事的。却没有想到,周芷若执掌下的峨眉,已经是全然换了副模样。不仅思想上有了家国天下的高度,就连气节也变得大义凛然,忠烈无双,竟然是让他都有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江湖人士,能为了天下大义做到如此程度。当然是足以让人高看上不止一眼的。所以曹玮在没有什么犹豫,当下就对着周芷若正色道。
“承蒙师父姐姐不弃,弟子愿意担当如此重任。光复峨眉,从我做起,做大做强,再创辉煌!绝不会堕了峨眉的半点名声。”
“一诺既出?”
“驷马难追!”
二人击掌为誓,而至此,周芷若也是不再过多叙述那些繁文缛节,而是直接就开门见山了起来。
“既如此,我便传你峨眉掌门之位。从今日起,你便是...新一代的峨眉掌门。这几日你也不要做其它,我会尽快将我峨眉绝学一一传承与你。”
本来只想要学个内功,结果来了个峨眉派武学大礼包。这倒也是成了个意外的惊喜。
不过曹玮此刻颇有些不忘本心的意思。
峨眉的其他功夫有更好,没有也无伤大雅。他自信拳脚上的本事,也不需要这些来锦上添花。唯独只有内功...本就是冲着这个来的,他此刻自然也是直奔这个而去。
“那个,师父姐姐。其他什么的可以先放到一边。我们说了这么半天的内功...你是先教我九阳功呢,还是先教我九阴真经呢?”
“你别这么猴急...”没好气的白了曹玮一眼,周芷若直接就流露出了一副似乎是拿他没什么办法的表情,摇头一叹。
“我先跟你说清楚我峨眉的武功传承。”
“峨眉派师承郭襄祖师,这一点你是清楚。当年有人在江湖上传言,说我峨眉和武当立派皆是在一部九阳功之上,这纯属大谬。且不说武当张真人何等惊才绝艳,冠绝江湖,便是郭襄祖师的家学渊源,师承传授,也不是一部九阳功就能囊括得了的。”
“郭襄祖师是北侠郭靖之女,东邪黄药师之外孙。她老人家年轻时号称小东邪,所以桃花岛一脉的武功传承,倒是有大半落在了她老人家身上。此外,她老人家当年还曾经被蒙古国师,吐蕃的金轮法王收为弟子。蒙其传授了密宗的无上绝学,故此,她老人家晚年才会遁入空门。而我峨眉这才有了点佛门的底子。”
说到这,周芷若歇了一口气。然后当着曹玮的面,就是屈起了三根半的指头来。
“因此,我峨眉绝学甚是杂烩。能称得上天下绝顶的武功便有三部半之多。”
“三部半?九阴九阳我知道,是师父姐姐你从外面捞回来的好处。可剩下的一部半?难不成当年金轮法王还把他的龙象般若功传给郭襄祖师了?那还有半部是什么?”
“什么叫捞回来的?”忍不住啐了一口,周芷若也算是有些习惯了曹玮的口无遮拦。所以也不多去理会他的,只是径直开口道。
“的确是龙象般若功。当年金轮法王虽为蒙古效力,但却甚是喜爱祖师聪慧。表面上虽是擒了祖师打算用作威胁,但暗地里却是百般维护,甚至还将祖师收归到了他的门前,传授了他的衣钵。”
“龙象般若功这种笨功夫自不必说。还有半门武功便是密宗的无上绝学——无上瑜伽密乘。这武功高深莫测,从你祖师得自金轮法王以来一直未有人修行出什么大成果。所以只能算是半部...”
“什么玩意儿?”
瑜伽?密乘?这东西听起来就是一股咖喱味,自然是让曹玮大皱眉头。
周芷若自然不知道现今的天竺是个什么味道,更不知道大雪山上的密宗教派是哪路货色。她只当曹玮是看不上这路绝学,于是便用心解释道。
“那龙象般若功你该是知晓的才对。虽是天下一等一的笨功夫,但练到当年金轮法王十龙十象加身的地步却也是足以震古烁今。但和这无上瑜伽密乘相比,便是这门绝学,也要相形见绌三分的。”
“呵呵...”
曹玮只当这是吹嘘。没办法,阿三的一贯套路如此。曹玮也早就养成了不管你怎么吹嘘,我都把你的十分话只信上一分的习惯。
只是单纯的针对阿三,他没有别的意思。但这一点周芷若可不知道,她只当曹玮这是在挑自己的刺,自然是一下子就横眉竖眼的薄怒了起来。
“怎么,你是对为师有意见?”
“怎么敢?我只是对密宗有意见。师父姐姐,你不觉得这个教派在很多用语上,都有一层虚假宣传的意思吗?”
“就你多事。你倒是和我说说,它究竟是怎么个虚假宣传法?”
周芷若到底是有着陈静仪的记忆,所以她也能明白这个虚假宣传的意思。可这话她却不爱听,索性她脸色一摆的就对着曹玮质问了起来。
“真要我说?”
“说!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
第二百六十章 密教隐秘
看了看周芷若的脸色,一片生冷的表情分明是拿定了主意。曹玮也不好糊弄她,只能是心里有什么就说起了什么来。
“师父姐姐,这可是你让我说的啊。那我就说了。”
“远的先不说,咱们先说近的。比如说这龙象般若功。我记得书里是怎么说来着的...号称是每练一层,身上便多出一龙一象之力。而纵使是下愚之人,若得传授,一二年间也能练成一层。”
“我们来看看现代生物学。一只大象,不说离得老远的非洲象,单说亚洲象。一只成年的大象体重也在三到五吨之间,按照发力算,它怎么着也能撬动两吨,也就是大概四千斤重的重物。而龙,理论上更该胜过大象的才对。不过考虑到阿三那边把蛇叫做龙,他们的龙基本上说的都是大蟒蛇。我们就以蟒蛇来取代计算一下。”
“一只成年南亚岩蟒大概在四米也就是一丈多长左右,体重不过百十斤。但绞杀力量可能有数百斤。稍微折合一下取个最大值,我算它一千斤好了。”
“这样一龙一象之力就应该是五千斤才对。那么问题来了,这龙象般若功要是只练一层就有五千斤的大力加身,那还玩个锤子。吐蕃的那些个赞普早就从青海上杀下来了好吧。”
随便练两年就有五千斤是什么概念,曹玮现在都不敢说自己能有几千斤的巨力。
这要是个人,怕是能批着四五百斤一寸厚的铁甲,扛着百十斤的大铁棒,在战场上直接来个横扫千军。而但凡有个三五百这样的人结成军阵,就是重骑兵冲锋都不能是他们的对手。
这是古代冷兵器战争能出现的玩意?你放到未来的把他们整成超级战士还差不多。
“武学命名为显威风多用一些夸大其词的言语也不奇怪。那龙象般若功的确是外家的不二神功。每练一层,浑身气力就要多上百十斤。要是能有当年金轮法王的功力,一拳一脚少说也是千斤巨力。说他似龙类象也差不了多少。是你太着相了!”
周芷若不以为意,反而还嗔怪的看了曹玮一眼,觉得他是少见多怪,纯粹没事找事。而曹玮哪能受得了这个气,当即就把袖子一捋的。
“本来看师父姐姐你是姑娘人家,有些话我不好明说怕脏了你的耳朵。但既然你这么不相信,那有些事情我也只能直说了。”
“且不说阿三那边把国民之大多数视之为猪狗一般,其国民还甘之如饴、自甘下贱的腌臜风俗。单说那密宗教派。师父姐姐你可知道这一教派披着佛家的慈悲外皮,背地里做过多少血腥残忍,令人发指的事情?”
这年头可不比后世网络发达,很多腌臜的隐私事情都能给翻到明面上,放到阳光底下暴晒。所以别说是周芷若这个古人了,就连陈静仪这个现代人,对于密宗这个位于大雪山上的宗教也是知之甚少。
甚至说一想到大雪山世外净土以及佛门的一贯超然物外,她们本能的就会觉得,密宗教派是一个隐世高门,是真正秉持佛家教义的修行者。其道行觉悟远不是中土的那些武林人士可比。
但如今曹玮却要扭转她们的这个想法,然后用事实来告诉她们。和密宗僧侣相比,中土的和尚可真是太他妈像是得道的高僧了。
所以一件周芷若谨慎的摇头,他立马就问了一句。
“师父姐姐你知道什么是唐卡吗?”
“这我倒是知晓。你祖师当年被传授的无上瑜伽密乘就是载在一副唐卡之上。据说密宗常以此物来布道,其中有大法力,大威能。”
“有没有大法力大威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东西可能会有大官司。也不知道当年郭襄祖师运气如何,反正我知道的,密宗中许多副唐卡,都是以人皮制成的!”
“人皮做底,人血当做颜料,人骨、宝石、金银、锦绣当做其上的装饰。嘿,一副这样描绘神佛的唐卡当然能够宝相庄严!看着那人皮人血和人骨恍若无形中对着你嘎嘎作响,谁的心能不颤抖上两分?”
“阿弥陀佛...”
看曹玮说话的方式周芷若都感觉这不像是假话,而她一时间结舌之余,却也只能是心里默念上一声佛号。
以今时之眼光看来,这或许有些发指。但别忘了,她可是活在元末明初那段汉人贱如猪狗的岁月里。
那年月,蒙元治下的一条人命不过是跟牛羊仿佛,有多少鞑靼贵人活生生鞭死一个汉民也不过是赔几个银子了事。
周芷若是渔女出身,又不是什么世家豪强,怎么可能没见过这样的局面。所以她也只能是叹息,并且不以为意。
“番邦蛮夷,何必强求...”
“说是这么说啊。但做了这许多事情还自命清高,自认为自己是所谓的得道高僧,这我就有些受不了了。”
“师父姐姐可听过达玛茹?”
“达玛茹?那是何物?”
“密宗的一个形似双面鼓的法器。而之前的唐卡一样,这东西也是人身上的一部分。是用人的头骨和人皮制成的。”
嘿嘿一笑,曹玮脸上也是越发的讥诮和生冷起来。
他完全有理由露出这个表情,因为他接下来要讲述的故事不是别人告诉他的,而是他那去世的爷爷亲身经历过的。
“不过师父姐姐你肯定不知道,这些所谓的高僧在制作这样的法器的时候,其实还有一种别样的讲究。”
“密宗的僧侣认为,纯洁童男女的颅骨有着无上的法力,所以用来制作这种达玛茹的,往往都是十六岁的男童或者十二岁的女童。”
“而为了保证这些材料们在被制成达玛茹前不会被尘世所沾染,这些僧侣往往会在这些童男女刚一出生的时候,就让他们的父母把他们药成哑巴。”
“青海之上,九成九的土地归于了吐蕃贵族和僧侣,那里的农人不过只是一群奴隶。命贱如草,这不是什么形容。而是和那些性命价值等重黄金的贵族相比,这些农奴的性命真就只值一根草绳钱。”
“贵族子弟出生就是四品的官僚,而农奴的孩子刚一生下来,就要背负他们父祖辈的债务。一年二百多天都要给贵族老爷无偿干活,这样的农奴哪还有机会还清自己的债务?那能怎么办,也就是把自己的孩子卖到寺院去。而对寺庙的僧侣来说,这些孩子意味着什么,也不过就是修行用的材料而已。”
“血肉、骨骼、肠子、眼球...这些僧侣敬奉神佛的东西就是如此的奇特,仿佛不如此就不足以彰显出他们的虔诚一样。”
“他们用人皮做成唐卡,用童男女的头颅做成达玛茹。用人的胫骨做成名为冈凌的号角,用天灵盖做出一种名为嘎布拉的碗。”
“对了,嘎布拉是梵语的音译,意思是大悲和空性。密宗的绘画里经常能看到这种嘎布拉碗,里面往往装着人脑,来供密教的那些神佛享用。而以这样的大悲和空性来寓意神佛的庄严和神圣?我不知道这究竟是神圣还是诡异。如果所谓的神佛真是这样的,我还真想扯下他的脑壳看看,看看他的脑壳是不是也能这么的慈悲、空性!”
“够了!”
周芷若脸色沉凝的喝了一声,显然是有些不忍在听下去了。
她那个年月虽然饥荒战乱,黎民百姓常有饿殍千里,人尽相食的惨剧。但说到底那是为了生存,是为了活着所万不得已做出来的事情。
她见过那样的情况,而即便看在眼里是再怎么样的于心不忍,她也根本无法自责任何一个做出这种惨事的人。
因为这不是他们的错,错的是那个世道。他们也不过是受害者。所以与其责难于他们,还不如努力扭转这个糟糕的世道。
但密宗,说实话,这种闻所未闻的秘辛让哪怕是她也忍不住的心中震怖。
感觉与其说这个教派是向来以慈悲和普度众生而闻名的佛教的一支,倒不如直接说它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魔外道。
和这种邪魔外道相比,昔日里被喊打喊杀的明教又算得了什么?
青翼蝠王吸人血那是走火入魔所致,金毛狮王大开杀戒那也是成昆一手主导。就本质而言,明教最被人诟病的问题也就是供奉所谓的明王,以及要求信徒吃素。这和动不动就要取人皮、人骨和人脑的密教相比,你说它是世间一等一的善教怕是都不成问题。而这样一来,反倒是更加凸显除了这所谓佛门密教的邪恶可怖。
“够了吗,恐怕还不够吧。师父姐姐你说的那个无上瑜伽密乘我倒是听过一点现代的遗留。是密教秘法修持的最高阶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