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走吗?”
“想,且被逼着也得往下走,只是能走多远我没有把握。”
秦昊阳突然一个起身冲到李峰面前道:“没有谁逼你,你可以选择不往下走的。”
李峰伸出手将他推离,却笑着问他:“你觉得可以吗?不觉得可惜了吗?”
何宽走过来一把推开秦昊阳,看定李峰说:“所以你是想拿自己的一条命搏一搏?”
愣了一愣的李峰眼神略略涣散了,却说:“我倒还真没这么想过,只是本能地觉得这事我得继续做下去,你们三个现在你一句他一句的,把我的脑子给搞乱了,我得找个地方静一静。”
言毕,一把推开何宽,脚步从未有过的沉重向外走去。
望着李峰略显落寞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室内三个人的心情可谓五味杂陈。
他们很明白,李峰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前者表明他是有信心走下去的,后者看似退缩或胆怯。
实则他要的是一种保障,一种曾克凡式运筹帷幄般的保障,而这种保障,他们似乎给不了。
一段难耐的沉默之后,秦昊阳看着他的两位上司言辞恳切地说:“局座,何副处长,李峰年纪还太轻,经验和经历尚有所欠缺,且是家里单传独子,不宜担任这般重要任务,让他退出吧。”
第三百四十二章 劝他退出
盖啸仲长吁一口气道:“退出容易,再要有这样的机会就难了。
‘夜桜’蛰伏崇庆这么些年,我们是第一次距离他们如此之近,就这么放弃委实可惜了。可李峰要的保障我们谁能给得了?
既然给不了也就等同于把他往火坑里推,真正是两手提篮左难右也难啊,该如何是好?”
何宽则明确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机会以后还会有……”
孰料盖啸仲当即打断他道:“你是要跟我讲哲学吗?国家与个人面前何谓轻何谓重捋捋清楚好不好?你现在要考虑的是如何做到给李峰他要的保障,而非试图来说服我。”
何宽嘀咕道:“能给我也就不这么说了,至少当下我给不了哇。”
盖啸仲恼怒道:“所以你就宁愿生生放弃这样一个绝好机会?简直是白跟了老曾这么多年,连点皮毛都没学到手。”
如这般的评价未免也太刻薄了,且当着秦昊阳的面,眼见得何宽面现窘色。
盖啸仲拍了下他的肩膀叹口气抱歉道:“心情不好别介意,实在是‘夜桜’乃我心腹之患,你去摸摸李峰心里到底有何打算,是进是退给个明确态度,我们再做考量。”
当他迈着如李峰刚才那般沉重的步伐向外走去经过门口一张办公桌时,抬腕看了眼表,抓起桌上的电话要了外线,然后拨了一组号码,电话甫一接通,他立马换上一副笑模样。
“我当你没在家呢?下午一点在吗?等我。”
这般的神情和语气在何宽和秦昊阳看来,以为他是在和某个女人约会呢。
的确,他约的是个女人,只是这个女人是曾克凡的夫人罢了。
这边厢,曾夫人放下话筒,直起腰来看着面前并排坐在长沙发上的三个儿女曾杰、曾奇和芸儿。
一副不容商量的口吻对他们说:“道理我已经跟你们说了一箩筐了,待十五那天我把你们的爸爸接回家咱们一起吃顿团圆饭后,你们三个给我老老实实回昆明读你们的书去。”
“你这是下最后通牒吗?”曾杰怒视着她,一副叛逆的表情。
“对,既然你们不讲道理,我只得强制执行。”
“是你不讲道理的,你难道能绑着我们去吗?”犟着颈子的芸儿挑衅道。
“如果你们非逼着我这么做的话,也不是不可以。我是做得出的。”
“那你就是侵犯我们的**。”芸儿一下冲到曾夫人的面前,双手叉上了腰,一副跟她拼了的姿态。
曾杰一把将她拉了回来:“别幼稚了,跟她讲**她也不懂。就是绑着我们去了,我们也还是跑得回来的,看她能怎么样。”
气急的曾夫人装作去找家里的扫帚:“你们还反了天了,看我怎么一个个抽死你们。”
斜睨着眼看着她表演的曾奇突然站了起来走到门外拿来扫帚递到她的手上,蔑视地对她说:“你是不是找这个?那就先从我抽起,使劲地抽。”
气得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的曾夫人一把夺过他手里的扫帚准备朝他屁股上狠狠抽去时,屋外蓦然传来两声汽车喇叭响,李峰怀抱着一大束鲜花走出驾驶席。
“峰哥哥!”芸儿惊喜地站起身便欲往外冲去,被曾杰一把拽了回来。“你傻不傻呀,以为他是来给你这个小公主献花的白马王子呀,只怕他是咱妈搬来的说客。”
抱着一大束鲜花走过来的李峰一看曾夫人满面的泪痕,而三个小崽子在那鄙视地望着自己,心里便基本明了了。
遂大口大气道:“看来我今天是不受欢迎的人了,省得惹你们嫌,我走好了。”
屋里芸儿弱弱地喊了声“峰哥哥”,而曾夫人则哭笑不得地扔了手里的扫帚迎上前去接过他的花说:“你就少跟我在这儿装模作样了,进去给我好好教训教训他们。”
芸儿摔开大哥的手奔到李峰的跟前指着母亲向他告状:“峰哥哥,妈妈欺负人。”
李峰摸了她脑袋一把问:“我姐怎么欺负你们三个了,在我的印象中,她是个讲道理的人啊。”
“她说她要绑着我们回昆明。”
“为什么?”
大步走过来的曾杰斜睨着他说:“你就别在这儿充评判官了。我不想去昆明读书了,要留下来帮助妈妈照顾爸爸,就这么简单,你打算怎么说服我吧?”
曾奇也走了过来说:“我要去参军打小日寇。”
李峰却看着芸儿问:“那你呢。”
芸儿噘着嘴说:“他们不去,我一个人去有什么意思,别人欺负我怎么办?”
朝她竖了竖大拇指的李峰说:“你的理由最正当,我支持你。外面冷,我们屋里说话。”
然后张开胳膊拢着他们三个朝屋里走去,曾夫人则把鲜花放好了,去厨房做饭。
曾杰、曾奇和芸儿仍按刚才的顺序并排坐下,均挑衅性地望着李峰。
诚如他们的妈妈说的,道理讲了一箩筐都没能说服他们,你一个跟我们差不多大的小屁孩又有何能耐。
稍作酝酿的李峰对他们露出一个苦笑,开始给他们“布道”:“其实我无意说服你们,因为有些事我们执拗于自己的思维模式中,旁人的开解和疏导基本于事无补。
曾杰要留下来照顾父亲,天经地义,曾奇要替父亲报仇杀鬼子,难能可贵,于情于理貌似都没有问题,但真的是这样吗?我说一件我自己的事,你们三个来替我做评判官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