冢本抬腕看了一眼表略带夸张地说:“不会吧,都十点了,他有那么敬业吗?别不是被哪个狐狸精给缠住了吧。”
话题一扯开,三人间的气氛随之变得缓和了些许,喝酒聊女人时间很快过了午夜,该打道回府了。
三人三辆车一同回了军官公寓,李峰从车内下来手里拎着一个保温瓶说要给优子带一份夜宵上去,冢本忙说她要吃什么我去替你买,李峰踢他一脚说谁让你假献殷勤了,滚。
冢本便和健田汰先滚回楼上去了。
穿过公寓对面的小巷子,就是远近闻名的小吃街,优子特喜欢吃一家夫妻店的桂花小汤圆。
午夜时分,街上的小吃店大都还开着门,却已经没什么人了,天太冷。
离着这家夫妻店还有段路,老板娘就从店铺里迎了出来热情地跟李峰打着招呼,李峰,您还是吃一碗带一碗回去?
李峰亮爽地应了一声,老板已双手奉上一碗热腾腾的桂花小汤圆。
李峰顺着碗边吹了一口气,吸溜一口粘稠的汤汁进了嘴里,哈一口气道,真香啊。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习惯于日料的他竟恋上了这些华夏本土的小吃。
或许始于三年前武汉江夏某个同样的一个冬夜吧,难道自己是从这里面吃出了家乡的味道?
手拎着装在保温瓶里的桂花小汤圆,李峰走出巷口,一双眼睛挺自然地往自家的窗口望去,却一下愣了一愣。
隔着几个窗口的濑原窗户的灯亮着,刚才来时他看过一眼是黑着的。
一个问号霎时在李峰的脑子里打了个结:这么晚了,他去了哪里才回?
进了院子,一条新鲜的车辙印引领着李峰走到濑原的车跟前,伸手一摸,发动机果然还是热的。
他扭头觑了眼整幢楼,似没人注意这边,他立马掏开了这辆车的车门钻了进去,前后搜索了一遍,没发现什么。
拉开仪表盘上的小箱子,里面除一些零零碎碎的杂物外,有两样似随手放在最外面的东西吸引了他的目光——一个手电筒和一个打火机。
手电筒和打火机均是寻常物,似乎说明不了什么,但大半夜出现在外出而归的濑原车里,似乎就有些不寻常了。
什么地方才用得着手电筒?
肯定是黑灯瞎火之地,濑原不会是拿它去点亮换灯泡或保险丝吧,至于打火机,濑原不抽烟,亦不会是拿着它去替别人点烟。
李峰脑补着这样一个场面,半夜里,濑原开车去了一个荒僻之地,这个地方或是郊外的一座山或是某片树林深处,反正是某个人迹罕见之地。
他从前座爬到后座上,拧亮电筒从后座下面的一个包里取出一部便携式无线电台
随着一阵滴滴答答的电波声传输到某一个不知名之地后,他打燃打火机焚烧了电稿,收好电台放回原处重又爬回前座,随手将手电筒和打火机扔进杂物箱。
是这样的吗?这绝非李峰异想天开,而是存在着相当的概率。
特战大队奔袭苏北新四军总部反遭伏击损失惨重,濑原被撸,久保间上位,即遭其无限打压,活得像个孙子似的,直至被逐出情二课,去给情三课拎草鞋。
历经艰险从重庆捡了一条命回来却被下了大狱,但凡是还有口气的男人,此仇不报非君子也。
旋即后面就发生了冬季大扫荡疑似泄密事件,久保间的能力遭致质疑。
不仅李峰本人怀疑这背后是濑原搞了鬼,就连健田汰也看出来了,鼓励他要搞就搞狠点,隔靴搔痒没劲。
这个“狠”意味着什么?濑原今夜外出是否就为着这个狠?日前健田汰的一席话颇为精辟:机会就摆在眼前,就看濑原是否有把握这个机会的决心了。
这几日濑原的心绪不宁是否就是为此而做着挣扎?
揣测毕竟不是事实,欲验证还须从本尊入手,这对李峰非常非常重要,能否如愿,无论从验证的手法还是为实现后期的谋略,他还是有着一定的把握的。
早上优子挣扎着要去弄早餐,李峰搂住她不放,说还想睡会儿。
优子扭扭着身子埋怨说,谁让你那么疯的,身上哪哪都痛,待会儿稚子她们又要笑我了。李峰嘟囔着说,你只管快活管别人怎么说呢,要不戒了?优子便咯咯地笑个不停起来。
第二百九十五章 擅自更换联络人
把车子停在小吃街的街口,李峰下车扫了一眼路边停满的车,濑原的车在那。
优子早餐喜欢吃的煎包店前排满了队,李峰跟她说,要不今天换个花样,那边的小笼包也挺不错的,再来一碗桂花糊米酒,身心极度愉悦的叶子脆爽地应了声,“好嘞。”
放在往日只要时间来得及,李峰是甘愿替优子排煎包队的。今天不行,他特意来就是要刺激一下濑原的,这家伙最喜欢吃小笼汤包了,总是说一咬一口汁,天下绝美不过如此。
优子去买桂花糊米酒了,李峰走进小笼包店,濑原正专心地对付着面前的两笼小汤包,嘴边流满了油。李峰走过去拍了他肩膀一下,他竟惊得身子哆嗦了一下。大庭广众之下至于吗?李峰心里大致有了个数,这家伙心虚着呢。
濑原嘴里说着“你吓了我一跳”,很快从李峰脸上移开了目光,待李峰坐下来后,他咽下嘴里的包子才重又看了他一眼后说:“你家优子不是特钟情煎包的吗?”
李峰说:“人太多了,看见你吃得挺起劲的就跑来了,她去买糊米酒了,帮你也要了一碗。”
濑原说声“谢了”,取了上面的一屉包子,把下面一屉推到李峰跟前,李峰毫不客气地用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嘴里,他自己的三屉包子伙计也端上来了。
优子双手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了,一看见濑原便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濑原一愣,问她笑什么。优子将一碗糊米酒放在他面前说,瞧你满嘴流油的相,跟个小孩子似的,还不快擦了。濑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嘴。
“还在忙着吗?”李峰似随口问道。
“差不多了。”濑原似也随口一答。
“昨晚连冢本君都惦记上你了,说有几天没见你去俱乐部了。”
“哪有几天,就前天和昨天。”
“这也不多见呀,健田汰课长说你在加班,照说应该还轮不上你吧。”
“久保间神神秘秘地生怕别人抢了他的功劳。我是这两天有些拉肚子。”
看似简单的一问一答,实则李峰句句在戳濑原的敏感点。他说他拉肚子,前天一天李峰就没见他怎么上厕所,全然是临时编的瞎话,一问一答间,他始终没怎么看与之对话的李峰。
他在回避或逃避着什么?心理学上称之为心虚反应类不受控制型心理规避,也即难为意志所左右,除非像李峰这类受过专业训练的人。
濑原不是,他属于非职业类情报人。
在情报学校,李峰的心理学一直拿高分,结合濑原前几日的心神不宁及至今日所表现出的惶惶不安,李峰断言,他或已完成了一次心灵的蜕变。
接下去濑原的表现愈发确证了李峰这一判断。他几乎是匆匆吃完了早餐,用手帕抹一把嘴起身说了句“我吃好了先走一步”,抬脚便走了。
以前他可从不这样的,总要等着一起走,也因此就连优子都察觉出了他的反常,说濑原课长今天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