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你这也跳出来太早了吧?真当高玉瑶已经扫除一切障碍了?这才掌权几年,哪那么容易。早早的跳出来,除了引起‘保皇派’的反感还能有什么作用?
高筑墙,缓称王,其中道理何其浅显?
高玉瑶连一句寒暄客气都没有,铁青着脸,直接拉出去斩首示众,并以谋逆之罪抄家灭门,百官顿时为止禁声。
然后事情的后果已经开始酿下,高玉瑶的死忠们自然再也不敢轻易提着一茬,而始终支持皇帝正统的,也早早对高玉瑶保持了警惕。
就连李清照都没想到,她这火上浇油的法子,会这么快有那么点收获吧。
第九百三十八章 高玉瑶
谁都不是傻子,以善怀阁的立场,没道理去给高玉瑶捧臭脚,若周少瑜真忠心于她,当初也就没有必要费心思偷跑。
是以打一开始善怀阁诗集宣传的高玉瑶的名声,高玉瑶就清楚这里头肯定没好事,只不过暂且她也需要这个,也就没有深究,如今目的如何,都已经是明摆着的了。
被人公然提议以女儿之身登基为帝,改天换日之下牵扯的不是一星半点,在高玉瑶的权势名望达到顶点之前,最好想都不要想,反对的人太多了。
只是高玉瑶不想,不代表此事过后他人不怀疑。
因为这方世界的历史,同样也是出过武则天那般人物的,虽说幺蛾子要少很多,当了皇帝到死的时候又将皇位归了皇室子孙,好吧,其实还是他儿子,但到底对于很多人而言,女子为帝,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再看看现在,高玉瑶大权在握,名望也不低,假以时日,谁能保证那种事情不会发生?
一时间,流言四起。
在其他方面,或许高玉瑶差了一些,但是政治?高玉瑶可谓老手。
在将那作死提议登基的老官吏抄家灭门之后,一直被打压的原东宫班子大部分得到提拔,更重要的是,教导小皇帝的事情得到批准,不再以年级尚小为由拒绝。
本来嘛,小皇帝如今都八岁了,还拖着不教东西,岂不是要废?
多管齐下,登基提议的事情,其影响被压到了最低点,至少之后高玉瑶的所作所为,都摆明将来会还政于皇帝。
高玉瑶到底是何想法还无法知晓,谁都不是人家肚子里的蛔虫,人家心里头到底有没有登基成为女皇帝的想法,谁知道呢?
莫看一系列举措是在让步,事实上一切仍旧在高玉瑶的掌控中。
除却部分战力低下的城防军,如今大多的军队都被掌控在高玉瑶的手中,只是不敢百分百确定保险而已,但假以时日,当高玉瑶提拔的寒门崛起掌权,自然而然也会附庸在高玉瑶身上听命于她。
这无关忠心,单是利益,就会驱使他们这么做。
试想一下,作为掌权数年的太后所提拔并重用的人物,新掌权的皇帝敢继续重用?迟早会慢慢清理。大权旁落还是小事,最怕的就是安上一个莫须有甚至谋反的罪名,直接就给灭了满门。
仅此一项,但凡聪明一些的,都会选择一直站在高玉瑶这边。
所以,只要继续稳妥的掌控军队,高玉瑶就不会慌,更莫说朝中如今也有不少她的人。
当初的东宫班子看似提拔,也的确掌了一点小权,其实也是无关紧要,真要办他们,有的是法子,开玩笑,真以为抄了这么多家是白抄的?
但凡官吏,又有几个是干净的,只要用心去查,一查一个准。
就算真两袖清风又如何,即便你是圣人,照旧弄倒你。
至于教导小皇帝,那就更是个笑话,自己养了这么久,养出个什么德行还能不知道?能乖乖老实听课那才叫奇怪。
高玉瑶想的很清楚,女皇什么的,听起来很不错,但也不会强求。她还年轻,命长一些,闹不好比这小皇帝活的还要久,皇帝不行,她这个太后自然合情合理的一直听政。
也不怕因此败了萧家江山,届时挑选一个皇孙悉心教导便可,总归不会眼下这位小皇帝便是。
高玉瑶打坐于祈天殿,一边默念经文,一边照着道家养生之法有规律的呼吸,信其实是不信的,但却相信道家的一些养生法门,不然如何解释好些老道都很长寿的事情?
“太后,高丞相觐见。”一位女官小心翼翼的走进来小声道。
高玉瑶为之一顿。
父女两的关系绝对算不得好,两人的执政理念完全不是一回事。数次见面都是不欢而散,到现在,也是许久未曾见过了,也算是因为高渐申身体不好,避免争执进一步坏了身子。
“所谓何事?”高玉瑶身形不动,双目依旧紧闭。
“似是乞骸骨。”女官答道。
乞骸骨?意思便是人老了,想告老还乡,使自己的骸骨得以归葬故乡。也就是辞官。
高玉瑶想了想,道:“高丞相数朝元老,德高望重,乃朝廷中流砥柱股肱之臣,岂能说走就走,传哀家旨意,挑选几位太医入高家好生照料,让高丞相好生将养,大梁还离不开他,此外,着内库挑选一批养补药材一并送去。”
“喏。”女官得令退下。
殿内再次回归平静。
高玉瑶此举有公有私。
父女关系不好归不好,但终究是父女,高玉瑶绝非不孝之辈,只是高渐申的确年岁已大,高玉瑶能做的也有限,派遣几个太医送一些顶好的药材,至多也只能如此了。
至于公。
丞相一职最是敏感,更不可能一直空悬,高渐申若退,何人补上?高玉瑶目前并没有合适的人选。既然如此,还不如继续让高渐申继续顶着这个位置,凭借高渐申的名望,也无人敢动歪主意。
“又有何事?”听见细微的脚步声,高玉瑶主动开口,到是没有不耐烦的意思。
“嘉定县来报,言当地村民挖掘到一口古井,井壁上刻有……”
“行了行了,尽是投机取巧之辈,也不怕项上人头不保。”这下高玉瑶是真不耐烦了,这都什么鬼。“字迹抠掉,古井掩埋,嘉定县一应官吏尽皆……嗯,也罢,全部官升三级,收到旨意起即可前往并州泰原赴任,全家老小皆不许逗留。”
好么,真会玩。
“好了,若还有事,一并说了,而后半个时辰内莫来打搅。”高玉瑶继续道。
待女官终于走掉,坐的久了,高玉瑶不免有些脖颈酸疼,仰头扭了扭,不曾想见房梁上似有一物,命人取下来一看,好家伙,还好直接拿过来自己看了没让外人瞧了去。天知道这么高的大殿,周少瑜那家伙是怎么将东西放上去的,又是何时放的。
翻看着上头几首‘艳丽’的藏头小词,高玉瑶那叫一个无语,这压根就是指名道姓了嘛,话说,你就这么肯定我一定能看到?而且除了膈应一下子,还能有啥意义?
不过才子到底是才子,简短几十个字的小词,描绘的活灵活现,愣是让她这个大黄花直接脑补出画面来!这还真是,人走了都要惹人心烦。
等等,既然这都有,该不会……
命人细细一查,天啊噜,周少瑜这是视皇宫防卫如无物么?哪怕是洗浴的房间上都有,这次更可恶,直接画了一副肖像画,下头还有一排小字,我都看着你呢。
嘶……嘶嘶嘶……
高玉瑶只觉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再想到那几首小词,感官那叫一个复杂。
至于我们恶心人的主角周少瑜童鞋,自然不晓得这码事,当初也是闲的,谁让高玉瑶没事老唤自己入宫,明明年轻妹子一枚,却稳得一匹像个老太婆,多无趣,没事偷偷溜达溜达,做点小坏事顺道熟悉熟悉大梁皇宫,没毛病,至于高玉瑶会不会发现,反而没所谓。
不过周少瑜不知道的是,在此事之前,周少瑜大抵不过就是一个有才并且可以视为潜在劲敌的家伙,并没有其他过多的想法,嗯,至多就是无赖了一些。
可这一下子,烙下的印象简直不要太深,这尼玛,自己洗澡沐浴洗香香的地方上头,居然画个了个画,还说都看着你呢,我去,若不是那几首香艳的小词,差点就惊悚了好吧。
不得不说人的脑袋还真是蛮奇怪,有些事情,当时你觉得很美不想忘却,但最终基本还是会忘记。但那些委实喜欢不起来甚至厌恶反感的东西,却时不时的往外冒那么一下。
即便高玉瑶有心不想去想这些事,然而没用,厉害起来直接就做梦了,而且还梦见更加细致。
想想也是,古代二十多岁的妹子,那可是熟透了,大姑娘一枚不假,可也不至于啥都不懂。真当嫁给皇帝那么简单呐,婚前哪方面教育培训都得一段时间,目的就是为了服侍好皇帝。至于皇帝身体怎么样行不行,那是另一码事。
那些东西冲击很大,记忆可谓深刻,不过到底当初年岁不大,却也不会多想,可现在身体熟透了,有些事情就不是那么的自主支配了。再这么一刺激……
得!
高玉瑶算是有点理解当初那么女帝为什么会去养什么男宠了。然后转念想到周少瑜还被传成自己的面首……
果然是闲的,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太后,西域诸国使节已至京师,纷纷献上重礼,望与大梁永世交好。”
又是一次殿前听政,待听见礼部尚书的启奏,高玉瑶嘴角一扬。
这等事情,自然早就有奏折上报,此时提来,也是需要议一议,如何对待要拿出一个方案来,但不管如何,高玉瑶始终是得意的。
这,便是掌权于大梁朝廷的好处。
是,没错,人西域诸国的确是组成联军攻打雍州了,镇西府也因此彻底一蹶不振,萧姽婳也耗费了一定的兵力和时间才将其驱赶而出。
可你们再辛辛苦苦又如何?自知得罪了萧姽婳的西域诸国,首先想到的不是去交好萧姽婳,而是急忙忙带着大量贡品跑到大梁朝廷寻求庇护。
萧姽婳耗时耗力,还不是自己坐收渔翁之利。作为上国,还有比处置其他藩国更有脸面的事情嘛?
过程如何暂且不提,只要高玉瑶最终选择了谅解调解,萧姽婳就不能借此对西域生事。除非她已经做好彻底对朝廷撕破脸面的准备,不过那样一来,她这个大梁大长公主的身份,可就坐不住了。那样又如何将她自己视为大梁正统?
当然了,西域诸国胆大妄为,胆敢袭扰大梁之土。高玉瑶在不在意那些地盘是一回事,但你敢打过来又是另一码事,该呵斥的还是要呵斥,再想我大梁拿那么多东西让你们带回去是别想了,不但如此,参与攻打雍州的国家,尽皆加倍上供,且派遣嫡系子女(一个就成,有些国家是女王么,那么自然是女儿比男子更重要)来京为质。
总之,对于礼部那些所谓的礼仪上邦所以要如何如何的说法,高玉瑶是不屑一顾的。人家都打到自家地界上来了,完事过来认个错,还送大梁财物给他们,傻子吧这是!真舍得送可以啊,把你们家抄了行不行?
想到民间如今对她有着抄家太后的说法,高玉瑶抿抿嘴,总算按下又想抄谁家发点财的想法。
总算议完对待西域的事宜,眼见已是午时,原本在龙椅上睡着的小皇帝也在大呼着喊饿,高玉瑶吩咐了几句下去,一应大臣每人分得一碗粥食果腹,待吃完了继续议事,至于小皇帝?也无需继续待在这装样子了,他也待不住。
事情很多,青州的乱民,沿海的匪患,幽州的局势,等等等等,高玉瑶虽然大权在握,却也没可能独断专行,该议的还是要议,而且她一个人也没那么大本事全部管得过来。
对大臣而言,除却高玉瑶是太后听政的身份之外,并无他处不妥,如果高玉瑶并非太后,而是正儿八经的萧氏皇族继承大统的皇帝,怕是也没几个人挑的出几处不好来。
嗯,就是抄大臣的家抄的猛了点,这个不好。
不过大臣们也不是傻子,动不动就抄家,弄得人心里慌慌,谁还敢明目张胆往家里藏钱,至于底下人营运的生意,也全部挂靠到了皇族萧氏的头上。
为了获得皇族的支持,高玉瑶可没少下功夫拉拢,自然不会对这些人下手,分一部分利益挂靠在他们名下,妥妥的!
然而谁又比谁聪明?高玉瑶心中冷笑,迟早叫他们偷鸡不成蚀把米。
朝堂之上,表面上尽皆为了大梁尽心尽力,可暗地里,勾心斗角互相算计什么的,本事很正常嘛。
议事结束,高玉瑶颇有些疲乏,喜欢掌权不假,可也不能否认劳心。
大梁目前的局势容不得她不小心翼翼,争权夺利之下,也的确未想过延续数百年的大梁,要亡在她手里。
第九百三十九章 年关
大梁立国三百余年,在所有朝代中,可谓长久,中间或有动荡,但终究挺了过来。
对于一个朝代而言,历史越长,也就意味着皇室成员越多,虽说一代代生下去,那些个血脉渐远的家伙到最后和普通百姓没啥区别,可仍旧架不住基数太大。
对于亲王,大梁不同时期的对待方式也不同,有时会选择外放成为藩王,有时则软禁在京,不得随意走动。不过不管是如何对待,大抵也就是个养猪法,掌实权肯定是没戏的,也就是高玉瑶这里搞了次特殊。然而到现在,外放的藩王基本都叫人汗颜了。
但特例总归是特例,一个亲王的后代最终想递减成平民,那都多少代去了,而且这种到底是少数,给子女找个合适的表亲成婚,这不是很正常嘛,自家亲戚大婚,皇帝是不是要表示下?也不用你给多好的贺礼,身份爵位维持不变都成啊。若是亲近一些的,加爵都可能。
三百余年下来,总有一些屹立不倒的,比如开国皇帝的九弟颍川王,莫看就是个郡王,可其嫡系后代仍旧还是颍川王。且颍川一地的赋税收入全都归颍川王府。
好家伙,你敢说颍川王府没钱?
土地兼并是历朝历代都无法避免的稳妥,时间越长越严重,其中皇族所占田地最甚,更莫说还有别的生意打理,大梁的亲王有一位算一位,哪个不是富得流油。
然而这些个酒囊饭袋除了肆意享乐甚至祸害民间还有啥用?若不是起初根基不稳还需要利用皇族的支持,高玉瑶早就想下手了。
现在又跟那些个贪得无厌的大臣搅和一块获取利益,连宗老都有一份,短时间不搭理也就罢了,时间一长那还了得,不知道朝廷缺钱嘛?
和朝臣接触瓜葛本就是皇族大忌,这么个搞法不是送由头给高玉瑶又是什么,当然了,不能急,要稳,别一个反弹把自己给崩没了,反正现在还有小钱钱花,且再养养。
不得不说高玉瑶还真是尽心尽力,做着梦呢都在考虑这些个问题,只不过梦中画风变得太快,模糊间就见一个男子手执折扇侧身屹立,张口便是几首不可描绘的小词,然后一扭头,逐渐靠近,再然后……
以下省略若干字……
不清早起来换亵裤什么的,还真是令人焦躁啊。更衣取暖,打开一丝窗户,看着窗外的风景,不由沉思着什么。
好吧,换裤子的不仅仅她一个,周少瑜都很是苦恼的换了一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