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容易冒出了潭王,结果还是个女的。就这么继续隐姓埋名,秦翰会甘心?绝对不甘心啊!
所以,打建槠县出来,秦翰就已经秘密派遣亲信与周少瑜做了交流,而往后的一切,不过是依计行事罢了,若说唯一的变故,那便是杀出个孙守仁,不过影响不大。
当然了,孙守仁也没怎么给周少瑜好脸色,即便这家伙已经是他的便宜女婿了。但是,我堂堂镇南大将军的嫡女,居然是给人做妾!这脸丢大了!
之所以撤军,也是看出来潭州之事已经事不可为,就他带来的这点兵马,如今再打,至少也是陷入苦战。已经经历过一次重大损耗的镇南府,可经不起再次削弱了。
撤归撤,其本人却很是大胆的跟着一起入城,即便下一次再见面,很可能就是敌人了,但孙守仁相信,起码现在不会害他性命,不说别的,单看在孙采薇的面子上,也不会这么冒失。更莫说周少瑜明显现在并不会做贼子!
凤姬的潭王府建立并不久,但根基却是这些年在京师建立的,总归会有一些死忠,至少目前王府内的三四百余人,或许没有多大的战力,但却是愿意替凤姬卖命的存在。
只是到了这一步,凤姬也唯有苦笑,都已经这样了,又何必继续坚持呢?
见周少瑜大摇大摆走进来,哦不,应该说嬉皮笑脸更加准确,凤姬的表情简直不要太复杂。而看向孙守仁的目光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不过里头的意味完全不一样。
现在好了,几位当事人坐在一起,有些事情自然要说开,听完鹿笙的说法,孙守仁却否定了一些事情。
“当年之事,的确并非孙某所为,然有些事情,却并非如此,潭王府暗杀之事,绝非先帝之意!”孙守仁正色道。“先帝私德如何,身为臣子不做评价,但的确当得起光明伟正的中兴之主!断不会行如此下作之事。
且当年孙某奉旨南下,潭州的确有叛乱,这府城,乃是孙某一刀一枪带兵打回来的,而且入城之后,孙某以及当时身边的几位副将,皆收受到过暗杀,而城内不少士绅,之前便已经被满门处死,本以为届时潭王所为,不曾想……所以雅渡居士所说的老潭王被背叛,此事必然有隐情!”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如果孙守仁说的是大实话,那这里头水就太深了。
“也就是说,当年存在第三方势力隐藏在老潭王这边暗中谋划一切?只不过最终却被孙将军打败?”周少瑜吃惊道,但有一句话没说,那就是,如果此事为真,那么凤姬的母亲,当年会不会也是阴谋的一环?不然的话,一届青楼女子,哪怕再有名气,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一个亲王和一个皇帝看上。
虽然年头不算长,但那时候的皇帝还没有老糊涂,妥妥的中兴之主,天下还算得上太平。
那么想要谋求大事,只能想办法。
其中最方便揽权集结兵力的,莫过于唯一放在外头的潭王了。只是潭王并无反心,对权力也不那么看重,无从下手。
是以,就要弄出点事来才行,于是就有了后来潭王与皇帝争风吃醋引发间隙之事,而后也有了潭王意图谋反之事,而这一切,不过只是铺垫,只是借助潭王的名头来行事。
只是不曾想,潭王的名头不是那么好使,看起来士子们颇为追捧,但真到了那一步,嘛用没用,索性最终抛开来单干!反正兵力摆在那了,只可惜最终功亏一篑,还是被孙守仁打败了。
不知凤姬的母亲当初是怎样一个角色,是无知被利用,还是……如果是后者,那么凤姬的身份,就委实尴尬了。
很显然,即便周少瑜不提,凤姬也想到了这点,整个人都变得恍惚起来,如果这一切猜测都为真,那么这些年她所做的一切算什么?
闹剧么?
第八百五十章 局势
不管凤姬觉不觉得自己这二十来年过得是不是闹剧,总归这场潭州与诚徽州的战争颇有点闹剧收场的意思。但总归不用继续打仗了,对于百姓来说,自然是件好事。
更莫说,这原本攻城这般天大的祸事,却变成了大喜事。
凤姬这个潭王还做不做得数,会受到什么处置暂且无法知晓,但这不妨碍人家先出嫁嘛,众人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谁都知晓周少瑜和凤姬之间曾非常有故事,哪想这里头还有这凤姬就是潭王这种戏码,简直历史头一遭。
甭管大梁朝廷方面做出如何反应,哪怕公开说此事底下官吏和宗族人员受到贿赂或者蒙蔽也没用,遮掩不了大梁的公信力威信度愈发差的事实,不管是真是假,封了个女亲王,这总是真的吧。
虽说周少瑜大张旗鼓跑来迎亲,可也不是说嫁就嫁,至少不在今日。
事到如今,迷茫的凤姬都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自己该坚持的。
曾以为孙守仁是仇人,怎料人家就是个背锅的。本以为大梁先帝也是罪魁祸首,但如今看来,也很可能至多是个从犯,乃是受人蒙蔽挑拨而为,当然了,也不排除先帝乃是顺势而为,毕竟在高玉瑶分封诸王之前,潭王乃是唯一就藩的藩王。
总之,一旦凤姬的母亲压根就是个棋子,而且还是个主动自告奋勇的棋子的话,那么凤姬的身份则相当尴尬。
本来就分不清,凤姬到底是潭王之女还是先帝之女,现在闹不好还会多一个可能,那就是第三方隐藏幕后势力的某个人的女儿。
好么,扑所迷离的,简直不要太复杂。
这等状态,凤姬虽然已经决定死了心就此嫁给周少瑜居于幕后,但是肯定不会好到哪去,所以到也不急婚嫁。
几封王令传至各处,让当地官员将领主动配合诚徽州方面的收编。本以为此事应该顺当,不曾想,仍旧发生了意外。
战事虎头蛇尾的结束,李秀宁有点窝火,本来已经定下了全盘的计划,即便有了孙守仁这个突来的外人,也只会激发她更大的兴趣。
结果呢?周少瑜这么插一杠子,没了!结束了!
无精打采的带着三千兵马前往建槠县准备接收,先头一切顺利,一行人马安安稳稳入城,还好李秀宁虽无精打采,却仍旧发现了城中异常。
作为前朝的府城,建槠县的规模可算不得小,而如今,城内委实有些冷清的过头,即便是因为他们一行兵马入城的缘故,也不应当到如此地步才对。再看城头站立的士卒,怎么可能才这么一点!
“全军听令,速速撤退,出城!”李秀宁一个激灵,立刻娇喝。
而下一刻,另一个女声传出。
“全军听令,进攻!斩敌将者,赏银千两!”
李秀宁打马就走,继续喝道:“莫要理会,先出城!出城!”
得亏果断,若是再往一步,城门势必会被关闭,到时候就是瓮中捉鳖了。饶是如此,也死伤了三百来号人马。
“哈,还真是,叫人意外啊。”李秀宁冷冷的看着城头上出现的那位女将,居然让自己吃了个小亏,真真心头不爽。
这女将不是别人,除了秦以柳还能是谁?
凤姬的身份被揭开,随后降于周少瑜的事情也紧接着传出,连带着凤姬不日便将出嫁的事情也跟着传来。
前面的也就罢了,最后这一条,秦以柳压根接受不来啊,只觉得自己遭遇了背叛。恼火之下,直接兵变将不听话的将领全部换了个便。
莫看秦以柳没有实际领过兵,但总归是训练出一队还算精锐的斥候,有心算无心,请酒为名伏击杀出,想不死都难。
随后便是着急兵马宣扬大义,只言凤姬冒充潭王实乃大逆不道,无需出击,只需守住数日,朝廷自会派兵来援。
有没有效果不知道,至少暂且是稳住了。然后精心策划了此次伏击,只可惜实战经验终究缺乏,漏洞不少,即便李秀宁大意之下,还是及时的看穿了。
建槠县城高墙厚,城内粮食储备也算丰厚,别说李秀宁现在这点兵马,就算调集大军来,想要强攻也不是轻松的事情,而且暂且也造不出如此高的井栏来。
面对如此坚城,人家摆明了坚守态度,饶是李秀宁再善战,一时半会也毫无办法。
事情传到府城,周少瑜和凤姬都有点懵。
只不过周少瑜是纯粹的懵,因为他啥内情不知道,而凤姬到是猜到了秦以柳为何会如此,只是,正因为这个原因才懵啊。
听完神色古怪的凤姬解释,周少瑜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话说,这个,也算是因爱生恨吧?还有,凤姬你真牛,居然还可以靠这种手段来拉拢人心?
也得亏秦以柳是个妹子,若是个男的……哈,得亏不是,所以也就不用假设了。
本以为凤姬亲自出现劝降会有所效果,结果何止凤姬啊,秦翰一家子全部出动了,仍旧没用,秦以柳就要死守,你如之奈何。
一番闹剧下来,潭州的形势也被快马加鞭的送到了京师高玉瑶手中。大发雷霆自不可免,眼下的结果绝不是她想要看见的,两边没有什么损耗不说,还合到了一起。
尤其如今明面上的首领,居然是周少瑜!这算什么,难道自己再给他一个潭州牧么?
有心想要给周少瑜扣一个反贼之类的名义,但考虑到周少瑜如今的名望,怕是无甚大用,现在朝廷的旨意出了直管地区可不是那么好使。
只是集诚徽州与潭州之力,多少也算成了点气候,不打压也不行了。思考之后,连下数道旨意。
其一就是罢免潭王,顺道解释一下朝廷是受到蒙蔽。
其二便是封秦以柳做了个将军,稀罕嘛?也不算稀罕了,女官而已,不是已经出了个高秀君嘛,而且凤姬哪怕被废了,可怎么也是做过潭王了嘛。
其三乃是密令,发往赣州赣王令其发兵援助秦以柳,届时攻下潭州之地,尽归赣王所有。考虑到赣王也是个草包,肯定不是对手,所以另一份密令则是让孙守仁带兵出击。
然而结果却是,赣王一收到密令差点吓尿,这位安安稳稳活到现在,可不是因为比别的亲王要厉害,而是因为更弱。明明几乎掌握着一州之地的生杀大权,却毫无作为。
赣州的本地官吏直接来了个大联合,直接把赣王给架空了!莫看他麾下看似有五千王府亲卫,实际上,压根就不受他的调遣。除却还有人生自由能欺负欺负小老百姓之外,日子压根过得不舒爽。
就这还发兵去攻打潭州?哈,我派谁去?难不成本王亲自提刀子上阵?蛇精病啊!
至于孙守仁,在收到密令后也是一阵冷笑,如果镇南府的实力还未受损,那发兵打潭州问题不大,可现在却又是另外一码事了,人家两州兵力结合,怎么也有个五六万的兵力,而且绝非弱小不堪一击之辈,且不说打不打的了,就是能打,也是惨胜。
到时候,他孙守仁又拿什么来防备北边豫州伪朝廷的乱军?
他算是看出来了,只要是高玉瑶先前卖出去的,不管变成什么样子,都不会放在心上,甚至于越乱越好,到时候她好跳出来收拾残局。
到时候,等一切太平,这天下到底还姓不姓萧,却是个未知数了。
莫要忘了,孙守仁可是只忠于皇族萧氏的,先前或许和高玉瑶有过一定的友好时期,但现在,孙守仁决定静观其变,至少也要保留一定的兵力,别到时候连萧氏血脉都护不下来一个。
既然是密令,周少瑜等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潭州战事已了,周少瑜也必须赶着回北边的晋城了,至于建槠县,问题不大,周少瑜留不留下也没啥作用。
甚至于,连李秀宁都决定一同北行,因为已经明摆着了,南边短期内不再会有战事,但是北边嘛……
大梁,雍州。
有了萧姽婳的帮助牵制,在对战突厥的战事中,镇西府总算挽回了些许劣势,打出了几波像样的反击。
而另一边,突厥一方虽然仍旧占据着优势,此刻所处的也是新占的雍州地界,但阿史那隼的日子,实际上并不好过。
骑兵很强大,突厥勇士也很善战,此乃众所皆知。
但为何历史上一直都是劫掠者而不是入侵者?
不就是因为突厥内部从未真正统一团结过么。这也与环境有关,即便出现一个超级雄主,将草原上所有的部落全部吞并,可那又怎么样呢?
草原的环境注定了很难定居一处,势必游牧各处,你若是派个直属的官员过来,人家压根不服管,一个部落谁还不是沾亲带故的。可不管,那和没派又有什么区别。
可若是分封,那和以前各部落各自为政,只明面尊可汗为尊,有什么区别?
所以注定一盘散沙,内斗不止,更莫说入侵他国了。
阿史那隼不容易,带领阿史那部落迅速崛起,甚至推翻了阿史德可汗家族取而代之,而后召集各部落兵马开启南侵之旅。
然而问题又来了。
若是顺风顺水,那自不必说,可若是遭遇挫折,那又另当别论,哪怕明知道打下去回赢,可一想到可能造成的大规模死伤,就没有多少部落会继续坚持。
草原嘛,讲究的是弱肉强食,我吞并你,你吞并我,一旦部落男丁死伤大半,部落实力衰落,势必会引起其他部落的窥觑。此外,就算损失不大也照样会有心思,因为总有损失惨重的部落,那么是不是可以回去吞并掉呢?
正因为这种想法,打到现在,已经没多少部落首领愿意再继续打下去了。
诚然,目前占据了雍州一片地区,也劫掠了不少人口财物,可雍州偏远之地,又有多富有和人口?完全得不偿失嘛。
若不是因为如果不打,对面很可能反攻到并州来,这些人早就带着自己的人撤退了,所谓法不责众,你阿史那隼是强,可若是他们联合起来,那也不是吃素的。
基于以上原因,阿史那隼迫切的需要一场大胜,最好是能够决定局势的大胜,只要能尽快占领雍州,满足了他们的胃口,那么还有得继续,如若不然,以后再想出兵,那就难了。
怀着心思,作战中也自然而然的体现出来,无论是镇西府还是萧姽婳,都发现了现在的突厥军队,似乎打的有点急躁。或许,这是可以利用的地方。
就在他们各自谋划的时候,另一边,杨妙真也一点没闲着。
那五千突厥骑兵灭了也就灭了,虽说若仔细调查,肯定会发现蛛丝马迹,但阿史那隼这不是忙着呢嘛,即便恼火,一时半会也分不出兵过来教训。
再说了,闹不好不等那时候,都已经正式举旗打突厥了。
到现在,手下的军士基本都训练的差不多,缺乏的就是实战,仅仅一场怎么够?就算没办法锻炼所有士卒,一部分总是可以的吧。
比如,骑兵。
杨妙真也没敢多带,怕太打眼,带了三千驻扎一处隐蔽的好地方,然后每一次只出动一百到五百的骑兵外出‘狩猎’,而猎物,就是那些被派出来负责警戒和打探的突厥斥候,少则几人,多则十来个,遇见就冲上去给灭掉。
就是欺负人家人少,本来嘛,自家的骑兵缺乏战斗经验,人不多些,怎么打得过,这是锻炼,又不是送死。
杀了十来波,阿史那隼再怎样也反应过来了,先前还只是让斥候自行小心,可现在不得不分出一点骑兵去想办法把那‘苍蝇’给剿了,反正不是说至多也就五百人么,那么一千骑,怎么都够了吧。
于是杨妙真就安逸了,五百?不好意思,我这其实是三千!
一番诈败,请君入瓮,伏击之下大获全胜,只剩寥寥数骑跑回去报信。
一听到居然有三千精骑在自己的后方,阿史那隼有点不淡定,再问旗号,啥玩意?镇西府的?不管如何,也得打啊,保险起见,呼啦啦一万骑兵出动。
杨妙真一瞅,得,这怎么打,跑吧,于是呼啦啦一路奔回晋城,头都不带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