族中出了如此大事,崔某不便久留,这就告辞了。”
说完,给李靖和杜如晦一拱手,崔敦义含怒大步而去。
老李靖看着来人疾步走出帅帐,当即收住了表情和眼泪,一脸的怒气瞬间化为了三月春风,恐怕再没有比这时候更加得意的了。
杜如晦在旁边笑道:“今日你这一场戏,恐怕会给知节带来一个巨大的麻烦,你不会撒手不管吧。”
“呵呵,知节是朝中出了名的滚刀肉,别说博陵崔氏,就是五姓七家齐上,我都不为他担心的,大不了我让我家外甥出面说句话的事。
倒是你老杜,博陵崔氏肯定会拿撕毁圣旨大作文章,你就没点表示?”李靖反将一军。
“怎么会?我可是大军的军师,一直都是跟整个军部站在一起的,之前不过是吓吓老程罢了,免得他太出格没人约束。
你放心,圣旨不过是小事,且不说陛下在不在意,就算群臣不依,我也给老程争辩回来,犬子杜构都能舌战群儒,作为他的老子还不如儿子吗?”杜如晦也不谦虚,直接揽过了一桩麻烦,显然程咬金办事利索,大帐内的两人都非常开心。
“呵呵,别的我不知道,不过这吹牛的本事你是比你儿子强的。”李靖笑道。
杜如晦:“……”
暂且不提高句丽一战圆满结束,李靖等人如何收拢士卒记功善后。
说一说如今长安的形势,自从秋收之后起大战到如今已经是深冬了,几个月了,大唐长安城几乎每日都有捷报传来,弄得长安百姓都习以为常了,天天都要放爆竹庆祝,若是哪天没有个捷报信息,百姓们都有些不习惯了。
当初侯君集海军练兵初战,迅雷不及掩耳的灭了百济一国,将百济君臣全都送到大唐安置,巧的是新罗联合高句丽来攻百济,侯君集当场擒下了新罗公主金胜曼,以犯人的身份也送往了长安。
长安的天牢之中,这天来了一人探视金胜曼,正是新罗长公主金德曼。
金胜曼年纪只有十几岁,虽然如此,但出去历练几年,身上却一丝稚嫩之气都没有了,现在身陷牢狱,有的只是满腹委屈和倔强。
看着一脸苍白脸上愤愤不平的妹妹,金德曼上前想要给她抚一抚纷乱的秀发,却被金胜曼无情的躲开了。
“你来做什么?来看我一个失败者的笑话吗?
我告诉你,只差一步我就能够给父亲报仇了,可惜让那贼子借着大唐的庇护躲开了,要不然我肯定会亲手杀了他。”说起这个,金胜曼一脸的仇恨。
金德曼心疼道:“妹妹,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哼,苦?比起父亲死不瞑目,这算什么?真是可笑,父亲在世的时候最是疼爱你,而你却只知道流连长安富贵,连报仇的勇气都没有,我没有你这样的姐姐。”
“为了报仇,把自己都搭进去了,你认为这样做值得吗?你忘记父亲临终前说的,不要报仇,只要我们好好活下去了吗?”金德曼劝解道。
提起这个,金胜曼更加激动了,“对,我没忘,可那是父亲的想法,作为他的女儿,父仇大于天,生身之恩尚未报答,纵然苟活又有什么意义?”
“所以你就一意孤行的离家出走?”
“不,这里不是家,我的家在新罗,我是回家。”
“不,你错了,这里才是家,是父亲给我们安的新家,有父亲在的地方才是家。”金德曼平静而坚定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股不容置疑。
不过金胜曼倒是没有再反驳了,也许她说的是对的吧,作为一个女儿,有父亲的地方才是家,而新罗若是没有了父亲和姐姐,不过是个权利场罢了。
“你要复仇我没阻止你,可是你千不该万不该对大唐出手,你以为你暗中支持倭国和高句丽的事情没人知道吗?你这是拿着大唐的东西资敌,特别是春天时候进攻草原,你犯了大唐的忌讳,这是在找死知道吗?”金德曼想起城中的传言,有些痛心的呵斥道。
“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为了报仇我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大唐?
我更加知道的是,我们的敌人不仅仅是那个百济的夫余义慈,还有一直拿我们做工具的大唐人,大唐皇帝,大唐百官,还有你那个可笑的心上人蓝田侯,如果有可能,我真想将他们一个个全都灭掉……”
够了!
金德曼怒声喝道,在大唐天牢中公然喝骂大唐国君和百官,即使此时狱卒因此直接动手诛杀也是无罪的。
“怎么?说到你的心上人你怕了?心疼了?可惜啊,人家连正眼看你一眼都没有过,你不过是个单相思的可怜人罢了。”金胜曼有些疯狂,似乎忘记了眼前的是自己至亲的姐姐,而是一个冷漠的仇人。
“不,我是在心疼你,姐姐就剩下你一个亲人了,姐姐不想你死。”看着自己十几岁的妹妹成了这样,金德曼含泪哽咽道。
第七百八十一章 复仇进行时
金胜曼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心里也知道姐姐是为自己好,一时间两姐妹都陷入了沉默。
良久之后金德曼主动开口了:“当年父亲被逼惨死之前,就已经说过了,是他鬼迷心窍舍不了新罗富贵跟百济订下了婚约,后来也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为了追求自己的爱情不顾一切,这才让父亲进退两难。
我等为了求个平安而放弃新罗投降大唐,本来就受人排挤非议,处处如履薄冰,偏偏还给大唐招来百济的麻烦,都是姐姐我惹的祸。
百济王子逼死父亲,你找他报仇无可厚非,但是你不该将一切算在大唐皇帝身上,也不该波及其他人。”
“大唐贪图我新罗地盘和财富,只当我们是政治博弈的工具,不该我们恨吗?
还有你那个心上人,已经跟我们说要娶你了,可是为什么临时反悔?还见死不救?以他的本事,哪怕是只说上一句话,百济人敢逼上门来吗?
我就是恨,恨这天地不公,恨他们太过绝情,一群只知道利益的伪君子。”金胜曼争辩道。
金德曼拉住妹妹的手说道:“大唐皇帝乃至大唐朝臣因为我新罗而政治博弈,这难道错了吗?你别忘了,新罗不是我们金家的私产,我们也不过是接过了一块政治基业罢了,成王败寇,力量不足被人争夺走我们无话可说。
至于说蓝田侯白凡,当初姐姐在长安城外河边与他相遇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不凡,后来听说他是长安至贵之人,就想着可以借助他的身份上位,或者委身于他求得我们新罗的生存,若说我们之间真的感情,那是后来慢慢接触我才爱上他的。
他是个聪明的人,又怎么会看不懂我所作的一切?
同时他又是个高傲的人,一个比大唐皇帝都傲气之人,又怎么会甘心让自己成为一个女子政治博弈的工具?即便是被借用一句话。
所以他拒绝了我,即便是后来明知道我真的喜欢上了他,或许在他心中,不愿意要一个心机深沉的女子吧。
可惜我明白的太晚了,如果遇到他之前就了解了他,我想我们也并不是没有可能,即便他的两个妻子都不是凡人,姐姐也从未心服过,只是可叹聪明反被聪明误,是我急功近利了。
长安城中尊号他为大唐情圣,这些年的接触我才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的痴情之人,可是他要的情却不能掺杂任何其他,当年的我身负家国重任给不了这些,所以姐姐我不后悔,也不恨他。
我们一直以好友相称,父亲的事情,大义占在百济手中,蓝田侯作为友人,帮我们是情分,不帮我们是本分,怪不得他。”
“可是,可是难道父亲的仇我们就不报了吗?”金胜曼红着脸争辩着,姐姐说了这么多,她又是个心思玲珑之人,怎么会不明白这些大道理。
摇了摇头,金德曼叹息道:“报,杀父之仇自然要报,所以我当年明知道你要离家出走也没拦住你,现在我好后悔。
我当初在想,哪怕你举新罗全国之兵复仇百济,我都全力支持你,可是你万万不该站错地方与虎谋皮,跟倭国、跟高句丽合起来坑害大唐。
大唐支持新罗是因为我们举家投唐的名分,大唐皇帝和朝廷最是忌讳投敌反复之人,而大唐跟异族作战又是蓝田侯的禁区,在大唐谁都知道蓝田侯杀异族最狠。
我当年也恨过他,恨他的无情,可是我非常知道他的可怕,根本不敢跟他为敌,大唐皇帝做不到的事情,兴许都是他一句话的事情,这样的人,不是我们两个女子可以敌对的,甚至整个新罗都不行,所以我没有选择回到新罗,而是留在了大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