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见这艘船已经是凄惨得不像样子了,吃水线以上的船板就像是被拔掉了门牙的嘴,一块块被拆得参差不齐、破损不堪。
直到这条隆隆作响的破船,慢慢的向着岸边靠近的时候。那些渔夫已经清楚的看到,从那条船的船帮处,已经开始哗哗的向船里进水。
眼看着离岸边还有十来丈远的时候,整条船就要沉入水中。
而这个时候,船上的那个人,却一下子跳到了冒着黑烟的烟囱上面!
就见他就像一个灶王爷似的,在乌黑的黑烟和火星之中,直挺挺的凛然站在那里,慢慢的向着岸边接近。
眼看着整条船慢慢的沉入水底,就像一艘潜水艇一样没入水面以下。眼看到了码头上的时候,就连唯一露出水面那根烟囱,也要沉入水底了。
就见这个人抬步向前一迈,在整条船、连同烟囱一齐沉入水面的一瞬间,稳稳的迈到了临安码头上!
……
就见这个人浑身上下一袭黑衣,身上穿着一件古怪的马甲,后背上还背着一个硕大的背包。
他一上岸,就像箭一般冲进了夜色之中,向着临安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在钱塘江码头上,就只剩下了这帮渔夫和艄公工。他们面面相觑,每个人的眼中都交换着惊诧无比的神情。
在这些船夫的心中惊惧不已的想道:
“这是灶王爷下凡了,还是龙王爷上岸了?怎地如此古怪?”
……
沈墨趁夜潜进了临安城,他避开主要的街道,像飞贼一样穿房越脊,逐渐的接近了中和坊拐角处,那家小小的浆洗店附近。
随后,当他身形落在店铺后院之中的时候。
只见满院子挂的,都是洗干净的半新不旧的衣裳,还有大片的被褥床单,在院落中的晾衣绳上,随着夜风慢慢飘荡。
“静待……”
当房间里传出来一个人的说话声之后,就见沈墨毫不犹豫的答道:“惊雷!”
“自己人,”听到暗号对答得确切无误之后,随后就从屋子里面,一个披着上衣,端着油灯的男人走了出来。
就见这个人,看起来是一个平庸之极的中年男人,周身上下没有一处乍眼之处,完全就像是一个临安城内的普通居民。
可是在他的手中,却提着一把小小的弓弩。一支寒光闪闪的弩箭正搭在张开的钢弦上面。
这个人一见到沈墨,立刻就吃了一惊!
“先生!”
就见他来不及见礼,立刻就请沈墨进房间。
当沈墨走进浆洗店后院里的这个房间之后,他向着房间里面扫了一眼,随即就暗暗松了口气。
……
在房间的一张床上,正斜靠着燕白鱼燕娘子。
只见这位美艳的小娘子,现在虽然是脸色苍白,连嘴唇上都没有一丝血色,看起来就像是一副失血过多的样子。可是她的眼神之中却依然是清明警惕,明显生命是没有大碍的。
而在燕娘子的旁边的一张椅子上,坐着的一个年轻男子,正是龙玉陵。
第970章:欲照山河提孤灯、江山血染、梦里犹惊
这位临安城中的通州情报主管,已经亲自到了这里。显然他也知道沈墨得到消息之后,就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先生到了!怎么这么快?”
这个时候,只见龙玉陵赶紧过来行礼。
“慢了我怕来不及,”沈墨伸手扶起了龙玉陵,随后他就走到了床边,坐在燕娘子的旁边。
“是赵与莒那个贼子!”还没等沈墨说话,就见燕白鱼急惶惶的对沈墨说道。
当沈墨听到燕娘子说的第一句话,随即就见他慨然长叹了一声!
“别着急,你把经过好好跟我说一遍。”就见沈墨拍了拍燕白鱼的手,对着她说道。
“然后你再把临安城内的形势,仔仔细细的告诉我。”随后,就见沈墨回头看了龙玉陵一眼。
就在燕白鱼原原本本的讲述了那天在皇宫之内,发生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龙玉陵也把现在朝堂上的变化,全部讲给了沈墨。
之后,就见沈墨点了点头。
就见沈墨笑着对燕白鱼安慰道:“官家说的不错,他把赵与莒的思路猜得很准,这说明他头脑还是很清醒的。眼下官家确实没有性命之忧,这一点娘子你可以尽管放心。”
“你一定会有办法救他出来的,是不是?”这个时候,只见燕白鱼的脸上带着一片殷切之色,向着沈墨问道。
“我记得燕娘子你只管效忠皇家,根本就不去理会天下事的。”就见沈墨笑着对燕白鱼说道:“可是从今往后,大宋皇帝就会是那个赵与莒了。你伤好之后,打算去效忠谁?”
“你给我滚蛋!赶紧把你的兄弟赵与芮给我救出来!”
这个时候,就见燕娘子脸上的青筋蹦起多高,她蹙着秀眉对沈墨说道:“我知道你对我不满意,心里老想着我傻……可现在也是掰扯这事儿的时候?”
“趁着我把官家救出来之前,你一边养伤,一边好好想想。”这个时候,就见沈墨笑着摸了摸燕白鱼的脸蛋儿,把这位小娘子摸得,顷刻间就是一片羞怒!
“真要是娘子将来没地方去了,也无人可以效忠了,好歹我的通州还给你留下了一个位置。”只见沈墨笑着对燕白鱼说道:“娘子不是外人,沈墨养你就是了。”
“滚!”
燕娘子气哼哼的对着沈墨来了这么一句。
……
等到沈墨笑着走出了房门,随后龙玉陵也在他身后跟了出来。
沈墨在院子当中的一块磨盘上面坐了下来,如今正值初夏之际,这块青石磨盘上面,还带着白日里阳光的温度。
沈墨盘膝在那上面坐下,随后就陷入了深深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