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好天气,接几天的太阳暴晒,把满城的杨柳全都晒得飞出了杨花柳絮。
这时候,正是北宋诗人贺铸所说的: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的时节
一大早上,所有的各级官员就像案发当天一样,从四面八方汇集到福隆寺这里,满满当当的挤满了院子。
其中为首的赵立夫和魏中之站在廊檐下面,看着眼前这熙熙攘攘的人群直皱眉。
如果说大家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因为这种案子涉及到当朝的大红人学士薛极,所以大家都怀着来报效钻营的心思。
那么他们这次来,肯定多半是为了来看热闹来的。
满座紫袍金带、冠盖云集,如今全都挤在这个院子里。这些官员们惧怕烈日灼烧,抢先占据了东墙处阳光晒不到的阴凉。而大殿廊檐下的阴凉里头,则是站着赵立夫他们这一行高官。
所以当福隆寺的主持圆通带着几个和尚到了这里之后,他们就只能站在太阳地儿里了。
一时之间,一排的光头被太阳晒得大汗淋漓,这满院子油光闪亮的场景也真是蔚为壮观。
那几个和尚在阳光下被晒得滋滋冒油,却是丝毫不敢露出什么不满的神色。现在就连他们的主持圆通都是跟他们一起站在烈日下。老和尚都没说什么,这些和尚就更不敢埋怨了。
而那位学士府里面的管事商玉陵,自然也是早早就到了。因为他的身份不同,所以他现在和赵立夫魏中之站在一起,正在谈笑风生。
这商玉陵手里正拿着一把扇子,他就算是热的额头见了汗,可却依然保持着潇洒自然的风度。反倒是那些下级官员们,不住的拿着扇子往自家的领口袖口里面扇风。
一帮子高官显贵、主仆下人们在这里等着沈墨,那位沈捕头却是迟迟未到。可是大家心里面就算是再不耐烦,也没有人敢去念叨沈墨的一句不是。
大家都知道,如今在沈墨的后面,那可是当朝权势熏天的权相史弥远!
就连薛极这么奢遮的人物,也只是史相手下的大将之一。他们这些人又如何敢惹得起史相派来的人?
赵立夫就觉得自己后背上的汗顺着脊梁骨直往下淌。他正想着为什么沈墨还不到的时候,只见那位大家翘首企盼的钱塘县捕头沈墨,终于从院子外面进来了。
当沈墨从外边走进来的时候,只见他身上穿着干净利落的捕头官服。他头上没戴着官帽,而是梳了一个清爽的发髻。
和满院宽袍大袖的官员不同,他的衣服是窄窄的箭袖,而且腰上还系着一条宽皮带。更显得他长身玉立、猿臂蜂腰。看起来虽然是衣着简朴,但是却利落非常。
沈墨的身后,照常还跟着那个与他形影不离的莫女侠。只见他们向里面一走,满院子人的目光全向他们的身上聚焦了过来。
莫洛被这些人众目睽睽的注视,一时显得有点局促。她一边陪着沈墨往里走,一边在旁边声的嘟囔道:“你心里到底有准谱儿没有啊?就把这些人给招来了?”“准谱当然是没有的,”只见沈墨一边往前走一边笑着说道:“反过来说,案犯那边不也是没有准谱?”
第153章:晨妆娇娆,又见画中人
莫洛被他这句话说得一头雾水,只见沈墨好整以暇,不急不缓的走上前去和台阶上那些官员点头示意,看起来还真有点一回生两回熟的意思。
“沈捕头来了!”廊檐下最大的两位官员赵立夫和魏中之,他们一见沈墨没有上台阶来的意思,于是只好从背阴的处走到了院子里。好在他们背后早有机灵的从人,给他们打上了纸伞遮凉。
“蠢货!还不给莫女侠遮上点太阳?”魏中之回首就狠狠瞪了那个打伞的从人一眼,然后满脸堆笑的向着莫洛点了点头。
莫洛只好回礼,但是心里边却在憋着笑。姑娘心道:看来这两个官儿,是真真儿的让沈大哥给治得服服帖帖的了!
“既然沈捕头已经来了,那您就开始吧?”这边的赵立夫也谄媚地笑着向沈墨说道。
“那当然!”沈墨点了点头。然后他清了清嗓子,看了看院中的众人。
这个时候,满院子的目光全都聚焦在了他的身上,大家都等着看这位传奇捕头,是如何破掉眼前这桩案子的。
只见沈墨在院子中间踱了几步,然后他稳稳地说道:
“经过我们两县公人的侦办,我们推断出案发当天,事情的整个经过是这样的。”
“那帮负责看守的和尚和无名白一共是1八个人,他们当时因为忽然开始下雨,所以全都躲到了那边的廊檐下面,就是那边大殿的门口。”
说着,沈墨用手指了指地藏菩萨殿的大门。
站在廊檐下的那帮官员,随着他的手指立刻就闪开了一条路,露出了里面空空荡荡的大殿。
“然后,那个老乞丐从大门进来。”沈墨用手指了指院门道:“在这之后,这个老乞丐就给这1八个人,相继变了三个戏法。”
“我之所以说这是戏法而不是什么法术,就是因为他弄出来的东西,完全都是江湖手段。”
沈墨说着,只见他屈起了自己的一根手指说道。
“第一条,这个老乞丐凭空变出了一个西瓜。这个戏法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稀奇的。”
“在咱们临安的街市之中,表演戏法的那些艺人里面,这样的手段虽然不能说是数不胜数,但也说不上是什么绝顶的手艺。”
“甚至有的艺人能够从地上种出一棵梨树,然后让这棵树上结满了果子。他会把这些果子摘下来,售卖给看热闹的观众。”
“当然,”沈墨笑着说道:“像这样的手法,那些梨一定是他自己带过去的,谁也不可能凭空的变出一堆水果来,当时那个西瓜当然也是如此。”
“然后就是他第二个戏法,”只见沈墨说到这里,又屈起了第二根手指。
“当时这个老乞丐变出了一瓦盆的饮子,给那些受害者们饮用。这里面的手法就更是简单无比。”
沈墨说着,眼神想着旁边示意了一下。
只见那位余杭县的捕头李力立刻走了过来。在他手里,此刻正拿着一个布袋子。
大家清楚的看见,在那个布袋子上面还用剪子剪出了几个破洞。眼尖的人甚至都能从袋子的这边,一直看到另一头。
只见那个李力拿出了一个瓦盆,放到了沈默面前的地上。
然后,大家就看着沈墨对着瓦盆,把这个布袋子的袋口一倾。
随着咕嘟咕嘟的一连串轻响,那个布袋子里面果然有一股清水被倒了出来!
“这个戏法,实际上说穿了一文不值。只要那个老乞丐在这个破布袋子里面衬上一个皮囊,就完全可以轻松的做到这一点。”沈墨说着,把他手里这个袋子翻开,展示给在场的众人看。
大家一看,果然在那个袋子里面,放着一个人头大的革囊。
“沈捕头说的有理!”这时候,赵立夫见到沈墨轻松的揭穿了这个戏法,他连忙接着问道:“可是那墙上的画中人,居然能够自己走出来,这又是如何做到的呢?”
“这个就更简单了,”见沈墨笑了笑,又从那个破袋子里面拿出了一个碗。
然后,他用这个碗在面前的瓦盆里舀出了一碗清水。只见他端着碗水,慢慢的向着西墙的方向走了过去。
“大家要注意,在这个地方,那盆饮子变出来以后,所有的和尚和无名白无一例外,每人都喝了一碗。”只见沈墨一边走一边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