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了秦明月,又有了郑森他总算不是那么孤独了,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朱慈炅微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向御书房走去。
他离开京城之前虽然下旨让摄政王朱由检全权处理国事,但有些事情没有他这个真正的皇帝点头还是不行。
比如,吏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韩旷请辞,朱由检敢批吗?
又比如,太傅、中极殿大学士、兵部尚书、内阁首辅孙承宗自请永镇蓟辽,朱由检敢同意吗?
朱慈炅首先要处理的就是这两件事情,这两人可是内阁大学士,要知道内阁总共才四个人,这一下等于去了一半,如果不处理,整个朝廷都要瘫痪!
他来到御书房,先仔细看了看韩旷的奏折,请辞的理由很简单,年老体衰,不能任仕了。好吧,韩旷也六十多了,的确年纪大了,但问题是徐光启和孙承宗年纪比他还大,这两人怎么没年老体衰呢?
其实,朱慈炅知道,真正的原因是东林党内钱谦益等人的贪腐风波。一向标榜清正廉洁的东林党内竟然出现了贪官,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韩旷身为东林党元老又是吏部尚书,有很多人都是他提上去的,你说这多尴尬啊,他实在没脸待下去了,这才请辞的。
朱慈炅感觉这样也好,东林党这个吏部尚书一下台,他们提拔官员的机会就少了,朝中东林党的官员越少党争的可能性就越低,大明朝廷内耗严重这个顽疾就可以慢慢治愈了。并不是说他一定要和东林党过不去,而是他本来就反感一切结党营私的行为,任何朋党,不管是东林党还是复社,他都会想方设法打压。
现在韩旷既然自己提出辞呈了,朱慈炅当然不会挽留,他示意朱由检批了个“准奏”,然后又让曹化淳拟了封圣旨,表彰韩旷的功绩,并赏赐白银万两,让韩旷安心回家养老去了。
孙承宗也和韩旷一样被钱谦益他们的贪腐风波搞的无地自容,他本来也想请辞的,但他是先皇的老师,天启皇帝临终时拉着朱慈炅的手托付给他,现在小皇帝还没有长大成人他就撂挑子,那岂不是对不起先皇!
孙承宗是个有情有义的人,他对先皇的感情尤其深厚,先皇既然托孤给他,不管怎么样,在崇正皇帝成年之前,他是不会撒手不管的。思虑再三之后,他选择了远走辽东,现在大明最大的威胁就是后金了,他准备拼了老命去跟后金周旋,尽力把后金拖在辽东,这样大明就少了一个致命的威胁,慢慢的就能恢复元气了,如果能坚持到大明中兴的那一天,他就算对得起先皇了。当然,如果在有生之年能打败后金收复辽东,那他更是死而无憾了。
朱慈炅仔细翻阅着孙承宗的奏折,感受着他的悲苦和对大明至死不渝的忠诚,内心久久不能平复。如此忠臣良将,怎能让他在辽东悲壮的死去,朱慈炅思虑良久之后,猛然站了起来,朗声道:“拟旨,封孙承宗为镇国公,世袭罔替,辽东、山东、蓟州三地屯卫及边军皆由其统领,并赏白银一百万两,以资度用。”
朱由检惊讶的看了朱慈炅一眼,这镇国公也就罢了,辽东、山东、蓟州三地的兵马可占了现在大明军队的一大半,全部交给一个外人统领合适吗?但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孙承宗的为人,又释然了,孙承宗的确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这种人是不可能造反的。
处理完韩旷和孙承宗的事情,接下来就是官员的提拔了,这次江南贪腐案牵扯出来的东林党人太多了,一大帮官员落马,自然要找人出来接替。
钱谦益那帮发配到陕西的官员就不说了,已经安排复社的人去接替了,朝廷里还有很多东林党人被牵连了,他们大多是给事中和监察御史,也就是连皇帝都敢骂的“言官”。
朱慈炅可谓吃够了这些“言官”的苦头,动不动就是奏折如雪片般的飞过来,你不听他们的还不行,这帮人可是出了名的能折腾,你不纳谏他们就跟你闹,闹得整个朝堂上下鸡犬不宁,碍于祖制你还不能收拾他们,真是‘豆腐掉到灰里面,吹又不能吹,打又不能打。’能把人烦死。
这次这帮‘豆腐’都腐烂了,朱慈炅自然是毫不客气的把他们踩进灰里,然后,全部换上了崇正元年的进士,这些可都是他的门生,决计是不敢跟他闹的。经过大换血之后这些言官才是真正为皇上监督百官,而不是为百官监督皇上。
言官的问题解决了,就剩下吏部尚书的人选了,朱慈炅这次没讲客气,直接提拔现在还名不见经传都察院右佥督御史杨嗣昌出任吏部尚书!
别看杨嗣昌现在一点名气都没有,崇祯当朝那会儿他可是顶顶有名的“杨阁老”,崇祯皇帝那么多疑的人,当朝十七年,首辅换了五十多个,唯对杨嗣昌一直信任有佳,就算他最后兵败自杀,崇祯皇帝也没责备他,而是悲叹不已,好像自己失去了手足一样的悲痛。
不过杨嗣昌当时的名声并不好,李自成等农民起义军首领将他比喻成比秦桧还坏的大奸臣,大明朝廷也有很多官员认为他是害死卢象升的罪魁祸首。
在明末那段混乱的历史里,还真说不清他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但朱慈炅最看重他一点,那就是忠诚,在绝境之中对大明至死不渝的忠诚,面对明末那样令人绝望的形势,他没有逃避,而是迎难而上,以首辅之尊亲自领兵和敌人周旋,最后失败了,他也没有推卸责任,而是自杀谢罪。
其实,崇祯并没有看错杨嗣昌,杨嗣昌能力是有的,不说别的,他知人善用的本事就无人能及,像孙传庭,可谓明末第一良将,还有左良玉和洪承畴虽然他们最后都投降了清朝,但不可否认他们都是将才,领兵打仗一个比一个猛。
就算是倍受诟病熊文灿,那也是一个谈判专家,郑芝龙就是他忽悠来降的,张献忠也被他劝降过。当然像张献忠这种反复无常的小人,投降和反叛都成了家常便饭了,脸皮之厚无人能及,遇到这种货色,只能怪熊文灿点太背,不能说他能力有问题。
经过一番调整之后,大明朝廷可谓焕然一新,内阁四位大学士,徐光启和杨嗣昌都是朱慈炅的亲信,孙承宗远在辽东,基本不再发表什么意见,来道宗又是好好先生一个,再加上东林党言官们都被他收拾的差不多了,再也不会有人跳出来跟他唱反调了,朱慈炅这个时候才真正的做到了金口玉言,一言九鼎。
至此,大明的内耗问题算是解决了,资金匮乏的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不算抄没而来的一亿两白银,光一年的税收就够现在朝廷所有的开销了,再加上日兴隆商号和大明西洋贸易公司的收入,扩军不再是梦想,农民起义军和后金铁骑必将被逐个收拾,大明的强国之路由此开始。
第四卷 第一章 剿贼方略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经过三年的整治,大明朝廷终于摆脱了内耗,不再争权夺利,不再党同伐异,现在所有官员都唯崇正皇帝朱慈炅马首是瞻,大明中兴,正当时也。
正月十六,元宵佳节刚过,朱慈炅便召开廷议,商讨怎样收拾农民起义军和后金,参与人员有:
建极殿大学士、礼部尚书、新任内阁首辅徐光启;
文渊阁大学士、户部尚书来道宗;
武英殿大学士、吏部尚书杨嗣昌;
工部尚书毕懋康;
刑部尚书乔允升;
京营提督、忠贞侯秦良玉;
五军都督府左都督、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司礼监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曹化淳;
另外由于兵部尚孙承宗和兵部左侍郎袁崇焕都远在辽东,朱慈炅特意让兵部右侍郎孙元化代表兵部参加了这次会议。
待众人到齐,朱慈炅咳嗽了一声,动议道:“西北匪患已持续三载,辽东建奴更是已欺我大明十余年,以前朝廷内耗不止,国库空虚,无力征讨。现在朝廷的问题已经解决了,是时候收拾这些反贼了,具体该怎么做,大家都议议吧。”
众人用眼神相互谦让了一番,最后新任首辅徐光启抵不住大家催促的目光,第一个走出来,拱手道:“启奏皇上,微臣认为现在辽东兵精粮足,镇国公孙承宗久经战阵,手下袁可立、袁崇焕、满贵、祖大寿、赵率教、何可刚、毛文龙、曹文诏等都是不可多得的将才,反攻建奴,正其时也,至于西北的匪患,一帮乌合之众而已,只要收拾了后金,再回过头来收拾他们易如反掌。”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附和,唯有新任吏部尚书杨嗣昌低头不语。
朱慈炅见状,鼓励道:“杨爱卿,你有什么不同的建议吗?有什么就说嘛,放心,不会有人记恨你的,现在已经不兴党同伐异了。”
众人闻言都面露笑容,紧张的气氛为之一松,杨嗣昌这才鼓起勇气上前拱手道:“启奏皇上,微臣认为建奴已然成势,非十年八载不能下,现西北反贼方起,若朝廷大力围剿快则一两年,慢则三四年,必能剿灭。如若现在弃西北而攻建奴,等反贼成势,大明必将两面受敌,故微臣建议先剿反贼,后攻建奴。”
这杨嗣昌说的好像也有道理,朱慈炅为难了,到底听谁的呢?
正在此时,王承恩突然出现在大殿门口,他跪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道:“启奏皇上,锦衣卫密探从辽东传来八百里加急文书。”
骆养性闻言,满脸通红,尴尬不已,这下面人怎么回事,密报就密报呗,不能等我回去再呈上来吗?竟然送到皇宫里来了,没看见现在正商量军国大事吗!
朱慈炅倒是无所谓,反正这商议也不是一下两下能商议完的,他淡淡的道:“既然是紧急文书,就呈上来吧。”
王承恩这才从怀里掏出一个上了火漆的信封,猫着腰走进大殿,双手呈到骆养性面前。
骆养性接过信封一看,大吃一惊,上面竟然写着:“急急急急急,请速呈小骆大人亲阅。”
一连五个急字,已经是最紧急的情报了,难怪一刻都不能等,都送到皇宫里面来了,小骆大人的称呼证明是他父亲以前留下来的精锐,是什么事情让他们急成这样呢?
他匆匆的检查了一下封口,便迫不及待的撕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纸看起来,密报写道:
禀告指挥使大人:建奴盛京突然安装八门红夷大炮,小人冒充建奴,潜上城墙查看,发现此炮竟为建奴自制,炮身上镌曰:天祐助威大将军,并有铸造年月,督造官员及铸匠、铁匠的姓名。另,此批八门大炮上面镌刻的日期均为建奴天聪五年正月。
建奴天聪五年就是大明崇正四年,正是这个月的事情,建奴竟然会造红夷大炮了,而且一造就是八门!骆养性看完,脸色都变了,他小心翼翼的将密报呈给朱慈炅,看皇上怎么说。
朱慈炅接过密报一看,我靠,红夷大炮!这下麻烦了,后金也会造炮了,攻城难度直线上升,看样子辽东暂时是不用指望了。
他将密报交还给骆养性,示意他传阅一圈,等所有人都看完了,朱慈炅这才无奈的道:“看样子辽东暂时是不能攻了,等我大明的新式火炮研制出来再做打算吧。现在只能先对付西北的反贼了,这反贼怎么剿,大家议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