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大哥在香港有女朋友吗?”
“有,有一个很漂亮很和善的女朋友。”吴尚香见白蓝神情黯然,接着道:“不过大哥好像生她的气了,两人很久都没通过话。”
白蓝佯怒道:“阿香,拜托你说话不要这么转折好不好?”
“什么叫转折?”
白蓝抚额叹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不去表演相声可惜了。”
一道左宗棠鸡端上来后,众人回到桌边,纷纷拿起筷子尝菜。
陆致远要阿金师傅坐下喝酒,阿金师傅一口将嘴里的鸡肉吞下摆手道:“那可不成,现在是做工时间,我能出来尝口菜已是老板娘格外开恩,做人不能得寸进尺。”
说完他逃也似的溜进厨房。
陆致远竖起大拇指赞道:“云姐好本事,来我敬你一杯,祝你分店开满美国,钱财多如东海。”
江随云一杯饮尽,嫣然笑道:“你这伶牙俐齿,果然厉害。姐可说好了,今天你既露了一手,这顿饭非得我请不可。下次姐去洛杉矶,你再回请不迟。”
陆致远见她执意如此,也不好意思为了一顿饭推来搡去,只好同意。
一顿饭用罢,白蓝自己回去,陆致远带着吴尚香回到雅致餐馆,才要上楼,电话响了。
陆致远叫吴尚香自己上楼后走过去拿起听筒。
“喂,哪位,我是陆致远。”
“老板,真的是你?我是阿峰啊。”
“阿峰,你好了?出院了?你在哪打电话?”
“我昨天才出的院,丽芬在加班,我就过来打个电话,好想你啊老板。”
陆致远一阵恶寒,“一边肉麻去,香港现在怎么样?”
“香港?嘿嘿,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三件事,我知道你最关心港姐选美了,准决赛昨天刚刚结束,你的雅芝表现不好,不过也进了决赛。”
陆致远打断他的话道:“什么叫我的雅芝?行了行了,另外两件事呢?”
电话那头无话,陆致远不禁又问了一遍,何正峰才接着说道:“总警司葛柏你知道吗?听说贪污四百多万港币被查出来,上周逃回英吉利了,引起全港震动,这个消息够劲爆吧?”
陆致远想了想,一名高官逃港,好像确有其事,那么廉政公署应该快要成立了。
“第三件事更不得了,罗志荣和吴子豪不是一伙的吗?最近这位探长就像疯子一样,拼命地查义群和吴子豪的黑料,听说韩森离港之前叫他一起走他都没去,偏就不管不顾地要一查到底,最后吴子豪架不住只好躲去台岛。老板,你可以回来了。”
陆致远想起陈大师的话,随口说道:“回来还早,总要待满一年吧。”
何正峰顿了顿问道:“老板,你和周小姐出什么事了吗?”
“阿峰,这些事你不要管,刚刚出院好好休息吧。”
“好的老板,那我下次再打,再见。”
挂了电话,陆致远靠在墙上望着屋顶,一动不动。
香港弥敦道雅致报社里,王丽芬正在盘点票据,见何正峰神不守舍地进来,“怎么了?”
过了片刻,见他犹在沉思,王丽芬不禁大声问道:“什么样的女鬼让你这么恍惚?”
何正峰这才如梦方醒,把脸凑过来低声道:“丽芬,你说老板跟那位周小姐到底怎么了?我刚提起周小姐选美比赛的事他竟然很不高兴。”
“这段时间我除了报社都陪你在医院里,我怎么知道?你们男人嘛,不外乎喜新厌旧啰。”
“不可能,”何正峰异常认真地说道:“你不知道我们老板对周小姐是什么样的感情,那是一种执念,一种很强的执念,所以你说他喜新厌旧我怎么都不相信。”
王丽芬一听来了兴致,“那就是周小姐移情别恋?”
何正峰眉毛一挑嘴角一撇,“你信吗?”
王丽芬点头道:“我不信,周小姐待人宽厚、端庄得体,不是那种水性杨花的女人。”
“就是啊,我猜想他们肯定是有了什么误会。”
“你想干什么?”
“没干什么,到时再说吧。”
王丽芬点点头,重新忙碌起来。
这边陆致远却还在电话旁等待。
既然香港出了事,他没理由不打电话给自己。
良久,电话未响,陆致远只好放弃。
就在他转身走上台阶的时候,电话响了。
“你可以回来了,毒品的事已经查得差不多了。”
“不用,我原本就准备在这边待一年的。”
“那随你吧,我封杀机场没吓到你吧?”
“哪能呢,我又不是没被吓过。”
“我很奇怪,你怎么会想到这么个苦肉计并且笃定我一定会采纳?”
“我用岳奇的身份吓唬过一个小流氓,从那时起就有了跟警方合作的想法。至于你会不会采纳,老实说我根本无所谓。”
“吹得没边了啊,要没李大全打招呼谁知道你是哪根葱?”
“也不尽然,谁不知道您是出了名的会做人?”
“呵呵,其实我们警局随便找个人咬他他也会离开的,对吗?”
“他一船弟兄被一个小伙干掉,这是义群耻辱,不搞定这个他不会也不能离开香港。只有把我干掉或者逼走,他才会放松甚至得意忘形。”
“可他后来有段时间还是防范森严啊?”
“那是你说错话,提到了阿荣,不过这些无碍大局。”
“好吧你是对的,可你的计划也有没有料到的啊?”
“我没料到的多了,迈克在场、那个士多店电话停机、义群里真有卧底,还有我被逼走甚至连见个女人的时间都没有,这些我都没料到。”
“幸好有人帮你,这才阴差阳错。”
“是谁?”
“回香港我再告诉你,到时给你颁个好市民奖。”
“你......”,电话已经挂了。
陆致远懊恼地放下电话。
机事不密则害成,古人诚不欺我。
第二十五章《屏住呼吸》
第二日,陆致远恢复了学射击学英文的平淡生活,中午回来,跟吴尚香两人在家里随便做了点吃的,然后驱车去林华耀街载上白蓝,三人一起去看房子。
旧金山的房租普遍都贵,纵有便宜的也是偏僻无人的待开发区域,交通很不便利。
三人看了一个下午,直到进入南湾,才看到一所公寓觉得不错,问了业主,价格也挺合适。
白蓝看着公寓皱眉道:“就是远了点,周围人气也不旺。”
陆致远苦笑道:“我也没想到在旧金山租个房子这么难。”
吴尚香在旁问道:“大哥,为什么还要再租房子?我们现在住的改成报社不好吗?”
一语惊醒梦中人,陆致远拍拍脑袋,“对啊,我们搬走之后把它改成报社绰绰有余,白蓝你觉得呢?”
白蓝哈哈大笑道:“我们这是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多亏阿香头脑清醒。”
吴尚香脸一红,不好意思地笑了。
既然到了南湾,陆致远干脆顺道去旧金山大学,把袁士刚叫出来一起吃饭,顺便把白蓝介绍给他认识。
袁士刚正在收拾行李准备过几天放暑假回香港,见到陆致远等人到来很高兴。
双方介绍后,袁士刚跟白蓝说自己下学期可以写点文章发到报纸上,白蓝自然求之不得表示欢迎。
陆致远在旁看着袁士刚跟白蓝说话投机,心想白蓝矢志为民,一心要留在旧金山,带是带不走的。袁士刚则不同,有才有识,今后可倚为臂膀大加重用。
第二日,陆致远上完课后,买了些纸钱、香烛、素酒以及水果去了金门大桥下的国家公墓区。
一排排的墓碑着实让人触目惊心,陆致远左拐右绕良久,方才见到孟汉堂的墓地。
他焚香烧纸倒了素酒,看着这里背山面海、山青水秀,想着老人一生奔波,到头来身死他乡,委实替他不值。
陆致远喃喃道:“孟老爷子,你在这好好安息吧,再也不用逃来逃去了。”
祭奠完后,陆致远来到金门桥上望着远方沉思。
人就是这样,你要骗人,人必骗你;你要杀人,人家必然也要杀你。一切因缘,都是源于己身。
“陆致远。”一个清澈动听的声音打断了陆致远的沉思,他回头一看,只见顾雅瑜正从轿车上下来,望着自己笑。
“你这是?”陆致远笑着问道,同时朝副驾驶座的徐鹏程点了点头。
“我和徐叔回家,唉,总算毕业了。”顾雅瑜伸开双手,拥抱着和煦阳光,开心地笑道。
“恭喜你终于脱离苦海重回家园。”
“什么苦海啊,你这比喻太苛刻了吧?应该说是脱离管教独自高飞吧。”
陆致远笑道:“这话也对,回去有什么打算?”
“我爸说叫我回去管管银行,毕竟我学的专业就是这方面。”
陆致远心里一动,不禁问道:“对了,你姓顾,可知道顾丰?“
顾雅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知道啊,怎么了?”
“没什么,刚好有个朋友在里面工作,他也姓顾,所以随便问问。”
顾雅瑜看着他笑得灿烂,“有缘自会相见,等你回到香港,你要带他出来认识认识不就好了?”
“一定会的,那么再见?”
顾雅瑜伸出手来,“再见。”
两人握手之后,顾雅瑜转身上车,徐鹏程探头过来冲陆致远点头笑了笑,轿车朝机场驶去。
陆致远站立不动,仍在琢磨副驾驶那人神秘的微笑,仿佛隐藏了什么似的。
回到家里,陆致远提着早上买的菜进入厨房,叮叮咚咚地忙了起来。
吴尚香听见动静下来查看。
“大哥,你回来了?我来做吧。”
“不用了,你去坐吧,早上吃了吗?”
“吃了,我在楼上打扫卫生呢。”
“嗯,其实你没事可以出去走走啊,白天的旧金山还是很安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