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如果你觉得感情很神圣，与姓马的在一起不是因为‘最困苦的时候想随便拉个依靠’，也愿意靠他这100多块工资继续过下去，那当我没说，我反而会尊敬你。”
小何没见过大世面，被韩婷的气场压住，不知道如何开口。
马建强却捅了最后一刀：“小何是处女跟了我的，我会拿一辈子照顾好她！不然我还算男人么？”
韩婷愕然：“当年你说你不在乎的？”
马建强有些心虚：“我确实不在乎，我在乎的是人品！如果我这辈子没有伤害任何一个处女，我是可以跟你过下去。但既然小何把一切都给了我，我两相权衡当然还是对她负责了！”
韩婷面如死灰，什么都不想说了。
“行……我是贪慕虚荣的女人，谁让我当年没跟你一起去种树呢。我还以为，你很想回来，不甘心在大西北呆一辈子……”
马建强显然不愿意让自己处在“受了女人帮扶”的弱势气场，强硬地反驳：“你别说得好像都是为我好。你这几年过的是什么好日子？别以为我不知道，酒肉应酬，周旋于男人之间，听同事说你连平安夜舞会都搂着一群学校里的小伙子玩得很爽嘛！”
“你……姓马的，我都已经放手了，你这话什么意思？你可以不要我，但你不能侮辱我！”韩婷气得发抖，甩下两张钞票买单，直接冲出了咖啡馆。
……
顾骜与伊丝米娜雅连忙开车跟，半道把韩婷接，送回宿舍。
在车时，伊丝米娜雅也悄悄问了韩婷交谈的内容——倒不是她八卦，而是怕老师再想不开寻短见。问清楚了，才好对症下药开导。
顾骜一边开车，一边也瞥到了几耳朵，大致已经明白了。
回到宿舍，韩婷闷头无声哭泣着。
顾骜拍拍她的肩膀：“韩老师，别这样，我知道，姓马的不是真的怀疑你，他只是自卑。在心理学，这叫‘把潜意识暗示为自己的命运’。”
“自卑？”韩婷的泪水依然在涌出，不过内心却像是找到了突破口，好受了些。
顾骜前世也在“得到”app听过北大武老师的心理学课，所以这方面的理论经验绝对这个时代的人多。
他分析道：“很简单——原先念书的时候，你的表现一定他好吧？工作了，你的职位是不是也他高？薪水他多？”
“你怎么知道？”韩婷一下子惊讶起来。
“但是，你也并没有因此颐指气使、而是对他百依百顺、只因为你此前被外国人……用你的话说，玷污过，所以你觉得亏欠了他？”
“……确实是这样呢。”韩婷回忆了好久，然后颓然往后一瘫。
顾骜慢慢分析：“心理学有个著名的案子，一个人的初恋女友很漂亮，什么条件都好，也真心想嫁给他。但那个男人是觉得‘这么好的女生，到底图我啥，肯定只是玩玩，不是真心也不会长久的’。
最后相亲时却找了个丑妻结婚、然后反而把漂亮的初恋女友一直保持在情人关系。心理咨询师问他，他只说‘这是命’。”
说到这里，韩婷已经被引人入胜，也忘了自己的悲伤，很虚心地请教：“对啊，为什么会有这么傻的男人？那个女人也好傻。”
顾骜哂笑：“那男人才不傻呢！你之所以觉得傻，无非是建立在‘人类找结婚对象肯定要找条件更好的’这个先决条件之。
可事实，真正‘利益最大化’的婚姻，才长久不了。我甚至可以预言，以后科技如果发达了、信息检索能力发达了，可以帮男女匹配到‘条件最配自己’的另一半，并且那样相亲结婚，最后的结果才会是社会的噩梦！离婚率暴涨！”
“为什么？”韩婷急切地追问。
“因为婚姻除了门当户对，其实更重要的是‘稍微不那么配’，这样，婚姻有一方会稍微自卑一些、同时对条件好的那一方心怀感恩，双方性格有差异才会去迁，渐渐磨合。
如果两人完全天造地设一样地配，哪怕是金童玉女郎才女貌，但只要‘谁也不觉得欠了谁’，那他们还为什么要相互迁、为对方而改变自己？那肯定是稍微有点性格分歧，直接炸了呀。
我说的心理学案子，那个男人之所以要娶个丑妻、而把美貌初恋继续当情人维持着，是他想在婚姻暗示自己的优越感、好让自己成为被对方迁的那个人，他不想有压力。
而马建强对你显然也是这样：当年他不如你，好歹还能用‘你人品不好’暗示自己，免得他自卑。
如果他回来后发现是你救他的、而且你这四年洁身自好没有半点对不起他、同时职位也高升了一级，他得多憋屈多窝囊多抬不起头来？如果他跟那个姓何的，情况完全不一样了，他没有任何亏欠对方，甚至还把她从小城市带到了京城、养着她……
甚至我敢说，马建强日子稳定下来之后，如果你肯委曲求全，下半辈子给他做情人，那他绝对会照单全收。而何小姐也会觉得自己是高攀了、你本来跟他有旧，忍气吞声接受这种结果。”
韩婷的瞳孔剧烈睁大了：“他想得美！既然不要老娘了，还指望老娘不要名分倒贴？我是……是……也反正不会再见他了！”
这一刻，韩婷彻底想明白了：虽然她把姓马的肉身救回来了，但两人已经不在一个社会阶层。
尤其是男人的自尊心，有时候是很脆弱的，遇到职务、薪酬、地位都远远高过自己的前妻，当然只能暗示自己“前妻变心”，然后彻底抹掉。
这种负心汉还有什么好留恋的！
虽然这话有些伤女权，但从社会现实来说，确实是女人更能接受各方面都自己条件好的老公或者情人，然后用“迁和自卑”来换取这里面的平衡。
而男人则宁可付出真金白银帅气这些实际条件，来买取尊严和让对方迁自己。
“遭了！如果马建强真是为了自己的自尊，以后他在单位里会不会诋毁我呢？我和他要是还都在部里工作，他却只是个科级……”韩婷不愧是高材生出身，被顾骜的理论点化后，很快能举一反三。
智者见微知著，韩婷已经可以顺着思路脑补出对方把再婚的过错推到她头，说不定还会编排她这四年里贪慕虚荣交际花……
“小顾，你说，如果我这种人，将来真想眼不见为净，离开部里。又能去哪里做事呢？又该去哪里做事呢？”韩婷彻底相信了顾骜的眼光，连这种前途问题都咨询了。
“应该……不至于这么严重吧？算有风言风语，也应该是姓马的改行啊！”顾骜有些为韩婷打抱不平。
“男人女人，对面子要看重得多。我不跟这种人计较了，眼不见为净——反正我这辈子都一个人过了，也不要孩子，我还指望升职干嘛？找个自由自在的工作，享受生活不好吗？”
“那你……如果打算辞去公职，或者调岗，大概会是什么时候呢？”顾骜也不好劝，只能顺着问。
“最晚，把你们这届带毕业吧。要是他把我逼急了，早走早超升也是有可能的。”
顾骜暗暗把时间记在心里，琢磨能不能给韩老师安排个出路。
第14章 群英荟萃
为了安抚韩老师的事儿、怕她想不开，顾骜免不了在京城多滞留了两天。
不过这闲事也不用一天到晚管，每天抽出两三个小时陪她门、或者客串下心理咨询师，够了。
白天没事儿，顾骜给很久没联络的朋友挨个儿发电报，关心一下近况——主要是马风和萧穗，他希望为这次去曰本之前，做点准备工作。
谁让他们都没电话呢。
外交学院的学生待遇国内一流，往年暑假也是开放寝室、允许大家留在京城的（去年顾骜他们这一届整个暑假都要课，所以根本没回去。因为他们77级的大一学年只有一个学期，只能靠暑假疯狂补课赶进度。）
不过今年却反常地把校舍封闭了，所有同学都赶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