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墨纸砚是吧?明白。”
沈忱一边应和着杨棠一边飞也似地走掉了。
没两分钟,沈忱便命人抬了张几案过来,不过她身边也多了一个公尾巴。嗯,是一个男的,样貌相当阴柔,正围着沈忱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显是在献殷勤。
虽说沈忱的模样顶天也就是个中人之资而已,至少单从欣赏的角度,杨棠看她还不如看方玉华顺眼,可正缠着沈忱的男人似乎完全不介意这一点,颇有“情人眼里出西施”、“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之感!
有鉴于此,杨棠并不打算与此男有什么交集,没曾想几案搁好之后,那男人立刻盯着杨棠打量了老半天,最后扑哧一笑道:“忱忱,这就是你请来的枪手么?除了模样还算及格之外,其他看来都很普通嘛!”
沈忱一时间竟无言以对,只能求助似的看向杨棠。
瞥了阴柔男一眼,杨棠哂道:“沈忱,这笑得像美女长得也像美女的家伙是你朋友啊?”听到这儿,阴柔男不禁捋了捋鬓发,一副很受用的样子,“泰国认识的?”
随着杨棠的神补刀,沈忱微微怔了怔,旋即掩嘴轻笑,接着又改了捧腹大笑,直笑得腰都直不起。
阴柔男眼睛却瞪得溜圆,一副仿佛要吃人的恶样儿,好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怎么报得了这个名!”
杨棠闻言,趁铺纸的机会,不经意地剜了阴柔男一眼,不知不觉间已积累至“十人斩”的血腥气势悄无声息地压迫了阴柔男一下。
阴柔男顿感心头发闷,想呕又呕不出,脑门上虚汗淋淋,一副活见了鬼的样子。
由于时间不足,杨棠懒得研磨,直接借用砚台里尚算新鲜的余墨,提笔从右往下写:“牡丹第一颂!”
这只是个题目,沈忱见了却大惊失色,一惊杨棠好大的口气,古往今来,颂牡丹的诗词何其之多,敢自称第一,这口气已非“狂妄”二字能够形容;二惊杨棠所书就的毛笔字,竟是她从未见过,甚至从未听过的字体。
没错,杨棠今回用的并非他最惯常写的瘦金体,而是改了他学书法早期所擅长的柳体楷书。
要知道,前世楷书四大家,欧柳颜赵,此世除了欧阳询外,其余三人皆默默无名,所以沈忱见了杨棠的字体才觉惊奇,毕竟在书法上自成一体,可不是异想天开,随便胡编乱造地练几天就能够有所得的。
实际上欧体楷书,杨棠也是会的,而且楷书四体中他最欣赏的也是欧体,其将“中正”与“锋锐”结合得最为圆融,可惜此世欧阳询在书法界鼎鼎大名,他就不好拿欧体字出来献丑了。
相反,从未在此世出现过的柳体一留于纸面,不止沈忱,就连两个帮忙抬几案过来的工作人员也都生出了耳目一新之感。
待题目墨迹稍干,杨棠继续以竖行的方式,靠右写道:“国色朝酣酒,天香夜染衣。”
沈忱一瞧,明眸大亮,不禁拊掌道:“好……啪啪啪!”
杨棠不过一默写者,所以丝毫不显激动,提了一行,继续写道:“丹景春醉容,明月问归期。”跟着是落款:“杨棠,于庚辰年己卯月乙酉日巳时三刻。”
搁笔之后,他又扭头对沈忱道:“现在离报名截止还有五六分钟,你把我这诗挂在高处,让大伙评评理,最好拍个照发网上,到时候乐子想不大都不行!”
沈忱瞬间明白了杨棠的用意,悄声提醒他道:“你这可是拆台……别忘了,我也是花会组委会的人呐!”
“是吗?随便你,总之那一千块我是不打算还你了,大不了这诗抵给你!”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杨棠也不得不耍起了无奈。
“真哒?!”沈忱惊喜不已,旋又有些情绪低落,“可我那一千块根本买不了你这诗……”
“行了行了,你爱咋办咋办,手机收一下,我把我的社保号发给你,如果能报名就报,不能报我也不欠你什么了。”说完这些,杨棠还真就把社保号发给了沈忱,然后眼尾也不扫一下旁边脸色阴晴不定的阴柔男,径直离开了报名点。
杨棠走后,报名点这儿很快就闹腾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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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老,您怎么还有闲心在这里喝茶啊?报名点那边出大事了!”
慈眉善目的王老闻言,先看了下表,又瞥了眼大惊小怪来报信之人,哂道:“大路啊,这都九点四十九了,报名基本上结束了,还能出什么事啊?”
被称作大路的中年人苦笑道:“王老诶,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你那个甥外孙,就一直追沈家丫头那个,他找了一帮人在报名截止时间快到的时候……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王老听完大路的解释后,不禁一掌拍得茶碗乱跳道:“岂有此理,这郭谦也太不像话了,还是什么留过洋的人,留洋几年回来就学到了这么些下三滥的玩意儿?”
大路闻言,心里暗暗叫苦:我说王老诶王老,虽然我是实话实说,但你也不能一说就信啊,总得过去看看吧,不然万一哪天你又不信了,这埋怨不就落我身上了嘛!
王老显然没大路这么多心思,霍然起身道:“我倒要去看看你说的牡丹第一颂写得到底咋样,如果真能入了老夫的法眼,这人的名老夫替他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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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王老亲自莅临报名点,在场的工作人员都纷纷起立致敬,唯独阴柔男缩在人丛中不敢上前。
王老看也不看阴柔男,只一个劲盯着高挂在报名点正上方的那副字猛瞧:“好字啊好字,已然有自成一派的气象了,假以时日……好,这字好诗更好!!”
见王老大赞杨棠的字和诗,阴柔男心头的不妙之感渐重,正打算开溜,却听王老扬声道:“郭谦,滚过来!”
阴柔男只好硬着头皮凑到了王老身边:“舅姥爷(A)……”
“我听说落款这个杨棠是被你给逼走的?那好,我就命令你去把他给请回来!”王老淡淡道,“要是请不回来,那今年中秋,推举你们老郭家继承人的时候,我会替你弟弟多美言几句。”
阴柔男郭谦顿时脸色大变。要知道,王老虽不算郭家人,无奈他在文艺界的名声太大,在外行走,很多时候不是郭家在照拂他,而是他在照拂郭家,所以在郭家继承人这件事上,他拥有相当大的话语权,真的能够一言而把郭谦打落凡尘,变为普通的郭家一员,到那时,莫说追沈忱了,就是沈忱去那些会所他还能不能进都得两说。
A:爸爸的舅舅称舅老爷,妈妈的舅舅称舅姥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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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 有余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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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郭谦被训得跟个呆瓜似的,沈忱这才跳出来说要帮杨棠报名。
王老很大度,并没有计较杨棠字留人走的举动,当即让工作人员将他的名字添在了花名册上。
于是当王老领着郭谦离开后,对着杨棠那副字拍照议论的人就更多了。
不得不说,人们除了喜欢附庸风雅之外,对于大师欣赏的东西,那也是喜凑热闹爱围观的。
“看见没,这是连王老都激赏的东西!”
“那是……这字体真是见所未见,首开先河啊!”
“字什么字啊,分明是这诗好,说是写牡丹,通篇愣是没提牡丹二字。”
“诗好是好,可就是太短了,还是这字耐看些!”
“……”
沈忱帮杨棠报完名,又见形势一片大好,立刻打了杨棠的手机。
电话那头传来杨棠懒洋洋的声音:“喂,又怎么了?要是没报上名,那诗就是你的了,别找我要钱!”
沈忱差点没被这话噎死,好半晌才匀过气道:“名已经报妥了,我就是想问问你,你还要不要食宿费了?”
“要,怎么不要!?”杨棠马上来了精神。
“那好……”
“好什么好啊,你那食宿费说给我几次了都没给成,我看还是转账吧,我的账号是XXXXXX……”
沈忱:“……”她本来还想以给钱为借口再见杨棠一面,顺便再聊一聊第二首诗的事,没想到杨棠丝毫不给面子。
“就这么说定了,我把卡号给你发过来,你把食宿费赶紧转给我,正好午饭还没着落呢!”说完这句,杨棠就想挂电话。
沈忱终于回过神来,嚷道:“哎哎哎~~别忙挂电话,第二首诗你什么时候给我啊?”
“放心吧,我见了钱,回头就短信给你,这总OK了吧?”
沈忱闻言明眸一亮:“第二首诗你已经构思好了?就在你脑子里?”
“废话!诗要不在我脑子里,难道还装在我肚子里不成?挂了啊!”
很快,杨棠的手机就收到了账户成功转入一万五千块华币的提示,他想了想,没有多计较,随手编辑了一条短信,其内附诗二首,头一首标明了[参赛]:“迟开都为让群芳,贵地栽成对玉堂。红艳袅烟疑欲语,素华映月只闻香。剪裁偏得东风意,淡薄似矜西子妆。雅称花中为首冠,年年长占断春光。”
转头,杨棠见杨继学正为杨妈妈和何佳妮讲解那些个名品茶花,不禁有些温馨之感。
“呐,这就是传说中的极品茶花‘八仙过海’了!”杨继学指着其中一株茶花大放厥词。
杨棠瞟了眼那茶花,发现八朵花之中根本没深紫色的花,忍不住暗暗摇头。
“嘿,臭小子,你摇什么头?难道我讲得不对?”杨继学在茶花的学问上明显是半罐水。
当然,杨棠也是半罐水,只是他这半罐里的水要比杨继学多那么一点点:“爸,我若是说对了,您可别打我!”
“行,你说!”
“所谓的极品茶花‘八仙过海’必须有深紫和淡红的花各一朵,代表着铁拐李和何仙姑,而这一株八色茶花,缺了紫花,自然不能算是八仙过海,最多叫做八宝妆!”
杨妈跟何佳妮都听得一愣,杨继学抽抽着嘴角道:“行啊小子,学问都超过你老子了,要是你学习有这么能耐,那我就放心啰!”
杨棠只能干笑。
吃过中饭,杨棠建议道:“爸妈,明天不来看花会了,正好我也得空,不如咱们一块去苏杭一带转转吧!”
杨妈妈赞同道:“好啊好啊,最好去太湖、钱塘这些地方逛一圈……”既然太后都同意了,杨爸自然不好再出言反对。
至于何佳妮,她基本上以杨棠的意志为转移:“伯父伯母,去申海周边旅游这自然没问题,不过咱们是自驾游呢?还是搭动车去?”
“自驾游?”这话问得杨继学有点犯难了,主要是他们老俩口都不会开车。
杨棠倒是会开车,问题是他此世没驾照,就算借到了车也不方便开。
这样一来,能开车的就只剩下何佳妮一人,这出去旅行,单人长时间开车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个隐患,所以考虑再三,四人还是觉得动车出行比较保险。
不过下午上网预订苏杭各地的酒店时,何佳妮神神秘秘摸到杨棠房间,道:“我给玉华打了个电话,她说她可以多派些人多派些车全程赞助伯父伯母周游苏杭,不过条件是得带她一块去!”
杨棠几乎没怎么想就给否了:“不行,就她那脾气到了外地准会惹麻烦,我爸妈可受不了这个!”
何佳妮一听,明白杨棠说得在理,只好在心里替禁足中的方玉华默哀了。
第二天,杨棠四人乘坐动车到了杭城,然后是一系列的游览之旅,四五天下来,他们已逛到了锡城,颇有乐不思蜀之感。
期间,沈忱还发来了祝贺短信,称杨棠那两首牡丹诗,在花会上分获第一名和第五名的佳绩,随后不久,又照约定给他打了十万块钱过来。
这一下,杨棠没了经费之忧,更打算好生陪爸妈逛逛苏杭一带了。
到了第六天早上,杨棠记挂着晚上会进入第三梦的事情,所以出行的时候显得有点心不在焉,偏巧在这个时候,辰讯风投部的贺铭打来了电话,想约他再谈一次收购省电宝的事。
因为心有挂碍,所以杨棠在电话里显得很犹豫,磨叽了半天才答应贺铭过几天再见面聊一聊收购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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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雾都。
大金是个抢地盘打黑架的能手,骅哥命他十天办妥的事情,大金一个礼拜就搞定了,五百家店一家不少。
同时,黑屏也没闲着,早就联系好了十几家厂商,问其中一半的厂家赊了总共一千台水果机,美其名曰试用半个月,然后一天之内,骅哥地盘内可供收数的五百家店,每家店内都被安置了两台水果机。
“老大,这事儿靠不靠谱啊?”黑屏多少有些担心。
骅哥却稳坐钓鱼台道:“靠不靠谱,等大金他们把今天的款项收上来就知道了。”
“也是!”
下午四点刚过,负责去各个水果机取款的小弟们纷纷返回,一一上交了各自取到的硬币。
负责统计的黑屏也懒得去数,直接过秤,大约八十二个一元硬币就重五百克。
“这袋十斤……”
“九斤七两……”
“十一斤……”
骅哥边听斤数边拿着个计算器在旁边摁来摁去,然后突然大叫起来:“哇靠,每两台机子平均下来曰收八百,这下咱们发财啦!”
黑屏、大金这些骅哥的心腹同样激动不已,要知道以前他们拼死拼活一个月能有三十万的进项就不错了,可现在,这尼玛才一天啊,就二十万,虽说还要刨除一些假币坏币,但一天十五万总是没跑的,即便再打个狠折,一天八万块,干上四天就能顶以前一个月了。
“大金、黑屏,你们赶紧组织人手,把所有的硬币都捋一捋,拿上四分之三,分十路去银行,争取今天之内全换成现钞,嗯,跟银行说,要二十和五十的钞票,不要一百!”
大金不解道:“骅哥,不要一百要五十,这又是为什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