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比通宵好吧？”
“那倒也是……”
“是谁在说我呀？”这时，上官茗欣房间的门打开，董筠揉着惺忪睡眼从里边出来，其慵懒之态相当姣美。
杨棠道：“没说你，我们在讨论皮肤的问题……”
董筠一怔：“那还是说我！”随即目光瞟向杨棠手中的食品袋，“早餐？！”
“是啊，不过没你份儿董姐……”
董筠闻言噘嘴道：“你这有好几个袋子，好几份早餐，怎么就没我份了？”
杨棠叉开两根手指头，虚戳了戳自己双眼，哂道：“不讲卫生就没份。”
董筠一时没反应过来：“我哪儿不讲卫生了？”
段亦斌在旁边口无遮拦道：“眼屎！”
董筠瞬间涨红了脸，恶瞪段亦斌一眼，转回房间洗漱打理去了。
“你完了。”杨棠道。
“我怎么就完了？”段亦斌不解道。
“宁得罪小人，莫得罪女子……她有眼屎是她的事儿，你没见我都没明说嘛！”
段亦斌：“……”
“别担心，等到了申海，咱们也就该跟张勤董筠分道扬镳了，船上这段时间忍一忍就好。”杨棠安慰道。
“我倒不担心我自己，我是怕丫头被董姐给教坏……”
杨棠微微颔首，沉吟道：“学好十年、学坏一天……这倒是个问题，可我也没什么好办法，你自求多福吧！”
“别介呀……”
两人正扯着淡，张勤、上官茗欣等人陆续都醒了。他们洗漱完毕，吃过早餐后，就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了。
“现在干什么？”董姐第一个提出问题，“继续麻将？”
“不打了、不打了！”夏娥慌乱摆手道，“到现在我眼前还全是筒条万的影子……”
这话惹得杨棠段亦斌一阵哄笑，却知不宜再打麻将了。
“那咱们接下来怎么过？”张勤问。
毕竟游轮就这么大，娱乐设施就那么些，起初还有点新鲜感，但实际上船上有的娱乐设施，稍微大点的城市那都是不缺的，所以久而久之就会产生一种倦怠感。
这其实跟没见过海的内陆人第一次看到大海、没见过沙漠的渔民第一次面对沙漠一样，最初都会觉得震撼，然后渐渐地渐渐地随之平淡，可以想象一个已经出航的海员、又或者一匹已经踏上旅途的骆驼，一睁眼周围全是水又或者漫天黄沙，如此这般，一两天尚能忍受，十天八天也还能勉力支撑，可要是三五个月呢？会不会崩溃那就谁也说不好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杨棠他们搭乘的是江轮，而非海轮，靠岸比较容易，还可以上岸游玩，所以不那么容易产生心理和生理上的问题。
“我看还是去甲板上照几张相吧！”上官茗欣建议道，“下一站应该是岳州，东洞庭的风光不比三峡风光差多少。”
夏娥喜道：“好呀，反正过三峡的时候就拍了照片，洞庭这里也照几张，到时候比较看看，究竟是哪儿的风光最美了。”
董筠轻笑着摇了摇头，哂道：“小夏呀，这风光景致，各处有各处的不同，各地有各地的优劣，如春兰秋菊一般，是不好比较的。”
“啊？”夏娥闻言有些沮丧。
段亦斌知道董筠说得没错，但他见不得夏娥的面子被扫，当下道：“董姐，你这话就不一定对了…”
“噢？我怎么不对了？”董筠斜睨了段亦斌一眼。
“同样是山景，各大名山也是有高下之分的，比如这终南山的景色赶泰山还是要差一个档次，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说到这儿，段亦斌看向杨棠，“老杨，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哪句？”杨棠明知故问装傻充愣。
“就你上次在朋友圈里爆的那句，什么什么不看山呐？”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对对对，就这句！”段亦斌鸡啄米般点头，末了看向董筠：“董姐，听见了吧，老杨这引用的可是古句，说明古代就有人已经把景致分为了三六九等了。”
在场各人都对杨棠的诗句感到诧异，尤其是董筠，她对段亦斌的驳斥浑不在意，反而看向杨棠，奇道：“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这样的诗句是可以流芳百世的，但在今天以前，我从未耳闻过，真是挺新鲜的，你觉得咧小杨？”
此世的历史里有个旅行家叫赵客霞，却没有徐霞客，自然而然地，他评价黄山景色的言词也就不一样了。面对董筠的问题，杨棠自然不能实打实的解释，只能胡诌道：“我上初中以前，并不知道美国第一任总统的名字，难道美国第一任总统就不存在吗？所以呀董姐，你没见识过的诗词，并不代表它不存在。”
董筠一时哑口无言。
旁边的张勤见状忍不住帮腔道：“那两句诗我也没听过，又怎么证明它本身就存在呢？”
“张哥，我没太听懂你的意思……”杨棠哂道，“两句诗，它本身存在，你俩没听过，又或者退一万步讲，它本来不存在，系我随口杜撰，被斌子听了去，又被他引用到这儿，不会出人命关天的问题吧？”
张勤笑了起来：“人命关天的问题是不会出，但小段跟阿筠的辩论，他可就没有论据啰！”
“这……”轮到段亦斌哑口无言了。
可惜杨棠的诡辩能力不是张董二人能够想象的，只听他道：“谁说没论据，我就举一个最简单的例子便可以把各地的风景分出高下来。”
“什么论据？”
“皇陵啊，这个大家总该都听说过吧？”杨棠侃侃道，“实际上历代君王都想把陵寝建在泰山上，可惜他们有那个心没那个胆儿！失去了泰山这个最佳选择，其余名山大川也就没多大意义了，帝王们只能在风景秀美山川华丽各处优中选优，可为什么还要选呢？照董姐的说法，不是哪儿的风景都差不多吗？不是哪儿哪儿都春兰秋菊各有优势吗？”
“这……”又轮到董张二人哑口无言了。
房间里气氛微僵。
上官茗欣适时摆手圆场道：“好了，好了，不是说去甲板上照相么？怎么扯到什么皇陵上面去了？”
杨棠耸肩摊手做了个不置可否的表情出来，随即冲段亦斌一摆头，便先一步出了房门。
段亦斌立马招呼上夏娥，也跟了出去。
上官茗欣见状，冲张董二人苦笑道：“张哥、董姐，杨棠这人平时风轻云淡得很，可一旦较真，他就会变身成一头倔驴，非得跟人掰扯出个四五六来才甘休！”
张勤无所谓地笑了笑：“没事儿，这不吃饱了撑的，闲扯嘛！”
董筠瞪眼道：“你说谁吃饱了撑的？”说着，举手作势欲打。
张勤赶紧窜出了房间。
二女相视一笑，也跟了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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甲板上。
艳阳普照，人却不少。
大多数在欣赏洞庭美景，少数人则在凑热闹。
杨棠他们到时，发现邱枫一伙也在，不过两帮人隔得较远，看样子不会凑到一起。
“我们来拍照吧！”
随着夏娥的提醒，上官茗欣已将杨棠拽到了围栏边，嚷道：“斌子，先给我们俩来一张好了。”
段亦斌不置可否，从挎包里拿出相机，调试了一下镜头，招呼道：“来了，我数一二三，茄子！一、二、三……”
“茄子！”上官茗欣重重地发了音，却没听见身边杨棠作声，“学弟，你怎么不喊茄子？”
杨棠蹙眉道：“有必要吗？”
“当然有……斌子，刚才那张不算，再来一张！”
“好叻，一二三……咔嚓！”
又拍了一张相片，杨棠打定主意还是没吭声，但似乎知道他会这样子的上官茗欣在相机闪光灯亮起前已然伸手捏住了杨棠下巴，企图帮他捏个笑容出来。
杨棠很不高兴，在段亦斌放下相机的同时，啪一声，用力打掉了上官茗欣的素手：“你干嘛？”
上官茗欣捂着皓腕，委屈道：“人家想你笑嘛！”
“你不会用嘴提醒呐？非得动个手？”杨棠横眉冷视上官茗欣。
“我……”
董筠怕他俩吵起来，立马上前圆场道：“好了好了，你不也动手了小杨，这事儿就此揭过吧！”
杨棠冷哼一声，甩手离开了围栏旁。
上官茗欣的表情有些委屈，被董筠拉到一旁说悄悄话去了。
张勤见状，随手接过段亦斌手上的相机，冲段夏二人道：“不如我给你们俩照几张相吧？”
“好啊！”夏娥显得有些小兴奋，当即挽过段亦斌的胳膊，螓首斜靠在他的肩头，一副小鸟依人的甜蜜样儿。
张勤道：“我也数一二三，笑不笑随你们，OK？”
“好的。”段亦斌点了点头。
“一二三，咔嚓！”张勤动作倒是挺快，一会儿就照妥了，段夏二人刚想动，只听他道：“咱们再来一张，回去好选！”
段亦斌和夏娥一想也对，遂重新摆了个亲密姿势。
“一二三，咔嚓！这回好了，效果比刚才那张好，咱们再最后照一张，听指挥，一二三，咔嚓！很好！”张勤这才直起身走向段夏二人，随手把相机交给了段亦斌。
与此同时，杨棠已撇下众人，走到了另一边的围栏旁，正凭栏眺望洞庭湖中君山方向，离邱枫一帮学生也就三五步远。
而这个时候，邱枫一行十多个学生正玩着诗词接龙游戏，不经意间瞄见杨棠就在附近，于是他们一边接龙诗句词句，一边不动声色随着人流缓动，朝杨棠围拢过来。
“刚才那一轮王眼镜输了，下面到谁出题了？”刚才一不小心说出句歪诗难住了王眼镜的庞根不无得意地催促道。
“枫少不接龙，还是有他出吧！”
邱枫瞥了眼根本没回头的杨棠，较劲似的大声道：“桃花依旧笑春风。”
众人闻言一愣，唯独南沁茹明眸一转，轻吟道：“风雪夜归人。”
“人间四月芳菲尽。”童垂接道。
“尽……”平凡女生利芯卡了一下壳，“尽入渔樵闲话。”
正在远眺君山的杨棠看似没关心邱枫一拨人在干嘛，实则将他们的接龙听了个一清二楚，不得不感慨这帮花季雨季的学生古诗词水平都相当不错。
“这个简单，嘿嘿！”庞根笑了起来，样子很猥琐，“话别无长夜。”
“夜夜减清辉。”漂亮女生施莹接龙的同时，恶瞪了庞根一眼。
“辉、辉……”男生这边突然一下子接不下去了，就连没参与接龙的邱枫也皱起了眉头，显然“辉”这个字打头的诗句词句不太好接。
“再给你们十秒钟……”作为女生的代表，南沁茹嘴角微翘，下了最后通牒。
男生们面面相觑，十秒一晃而过，还是没有答案。
“这轮又是你们男生输了喔，刚才是王眼镜。”施莹不无得意道，“现在是那个……”
王眼镜悍然截断了施莹的话头，不服道：“刚才我输了我认，但这一回的‘辉’字你们能接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