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1979 第810节

  陈发棋道,“我没有这个意思,就是觉得去美国或者英国,也是多一条路子。”

  李柯见陈发棋突然不敢说话了,有意帮腔,和大伯打擂台道,“中医本来就不科学。”

  李和笑着道,“曾经我也搞不明白,要说中医有用吧,它不科学,我是科学派的,我是持怀疑态度的,似是而非的东西太多,什么湿气,什么寒气,没有量化标准。

  肾水,肝木,心火,脾土,肺金,一个比一个玄乎。

  但是,你要说它没用呢,有时候一些病症,比如腰背疼痛,正骨,就中医就比西医利索。

  不过呢,好在咱家有专家在,你四姑不能蒙我吧?

  她跟我这么说的实际上科学并不排斥一门中医是宏观还是微观,是混沌还是清晰,把中医当做一门草药学,就没错了,西医里面也有药物化学、毒物分析学,药剂学领域、动植物学领域相互有一定共性。

  她这么说了一通之后,我才明白大概。”

  陈有利笑着道,“都是小孩子,以为读点书什么都懂,老祖宗几千年传下来,哪里能没一点好,要说它不好,你得首先去透彻了解它,真了解了,你才有资格说不好。”

  王玉兰从后面抱了一大摞的劈材过来,李柯赶忙过去帮忙,陈发棋不好站着,也跟着去搭手了。

  陈有利低声嘿嘿笑道,“什么科学不科学,有些东西不能用数据测的。咱们不是外人,我给你透个实话,我有一过绝招,你恐怕不知道,怕恶心你,都不敢说。”

  “说吧。”李和的好奇心被吊起来了。

  “女孩子从我眼前这么一过,我这么一瞧,”陈有利生怕别人听见,用更低的声音道,“瞒不了我这眼珠子,要是认错了,我抠给你看。你说,这个怎么科学测量?

  全靠经验。”

  “原来真有这么回事啊?”李和惊讶的眼睛都瞪的大了,“只在书上看过,说过去这老鸨,就有这技能。”

  陈有利是皮条客出身,他不疑对方说谎。

  陈有利道,“这不算什么本事,接触多了,自然就懂了。”

  说完瞅了瞅自己的闺女和李柯,“比如,咱们家这俩丫头,就是好孩子,不过也犯愁,这么大了,还不知道谈个男朋友。”

  “你个老不正经。这些就随缘吧,管不了。”李和接着问,“你是真准备退休了?”

  “是啊,”陈有利一边捶腿,一边道,“我比你还大十来岁呢,眼看就奔着七十走了,再不松手,孩子赶不上趟学,等我哪天真没了,来不及教会她一些东西,她得抓瞎。”

  “我是想松手,都松不开啊。”李和想到了李览,这孩子没有一点继承家业的心思,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围棋上。

  陈有利道,“你家李览这孩子聪明着呢,只要肯学,是一把好手,我这姑娘再聪明又怎么样?

  毕竟是个女娃,差的多喽。”

  挨近中午的时候,李览和刘老四等人从县里赶了回来,李和挨个互相做了介绍。

  李柯和陈发棋下厨,做了四五样小炒,加上王玉兰炖的一只老母鸡,算不上丰盛,可也不算差。

  潘广才笑着对陈发棋道,“大侄女,在我们这,不用拘束,这以后有什么困难,尽管来找老叔,能帮一定帮。”

  “谢谢老叔。”陈发棋端起一杯啤酒,“我敬你一杯。”

  “来,我也端一杯。”陈有利不顾闺女劝阻,非常坚持的端起了酒杯,“她年轻,没出过社会,以后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大家多包涵一下。”

  李隆笑着道,“这话客气了,都是一家人,我也是那句话,大侄女以后有事,尽管开口。”

  说着也把杯子里的啤酒喝完了。

  陈有利笑着道,“那多谢各位了。”

  搞定了这一桌子的人,在皖北这一片的生意场上,他闺女算是畅通无阻了。

  李和端起杯子问,“下午就走?”

  陈有利道,“趁着她还没开学,就多走几个地方,不能到时候大水冲了龙王庙,家里的生意,总要让她多去看看,各地分公司的经理也认识认识。”

  李和问,“深圳也去?”

  陈有利点点头,“自然要去的,顺道也要请陈总、于总他们吃饭的。”

  李和道,“陈奎和于德华那边你不用管了,都是自己人,湘南、赣西、浙东那边也不用去,那边不是我学生就是我同学,还有我们一些合作伙伴,我会打招呼。

  至于东三省,你老巢,我就管不上了。”

  陈有利喜形于色,赶忙对闺女道,“还不敬你李叔一杯。”

  陈发棋端起杯子道,“谢谢李叔叔。”

  她父亲早就交代过她,只要有李和的认可,就足矣。

  “慢着点喝。”见她一个女孩子一口闷,李和有点不忍心,再看她面前的空瓶,都有四瓶了,“这酒量真心不错。”

  

35、能耐

  

  陈有利笑着道,“这酒量看着还成。”

  吃好饭,陈有利没再多坐,带着司机和闺女,一溜烟的走了。

  “这老皮条哥,还真有能耐。”看着绝尘而去的车子,潘广才站在李和的身后感叹道,“这身价比我都多多了。”

  陈胖子道,“当初二和让你搞水电站,你没胆量搞,看看人家吧,搞的风生水起,就比起强,不服气不行。”

  “就喜欢打烂天窗说风凉话。让你搞,你搞了?”潘广才反问,“你照样是没胆量,别五十步笑百步。”

  “我是分不开身,”陈胖子道,“那会,接连开了两家火腿肠生产基地,忙得脚不沾地,哪还有功夫整那些。”

  他原本是专门为叶芝的火腿肠生产基地提供肉食品原料的,但是随着叶芝的规模越做越大,他看着着实眼馋,自然而然的加入了火腿肠生产商的行列。

  李隆打断道,“别都找借口,没胆量就是没胆量,我哥跟我说水电站的时候,我都一脸懵逼,那是咱们个人能做的吗?

  瞧瞧人家,毫不犹豫的做了,而且做的还很成功。”

  他什么都听他哥哥的了,唯独这一件事没有听。

  不过,他没后悔,因为搞水电站还是需要一点技术含量和能耐的,他自认为自己是没那个能耐。

  没金刚钻揽瓷器活,是给自己找不自在。

  李柯在家住上第五天,怀里揣着李兆坤的全部身家就要南下。

  “大伯,我下个月可能去美国参加一个展会,要不要帮你带什么东西给李怡?”

  李和想了想道,“没什么要带的,替我看看她就行,这丫头,十天半个月都见不着一个电话。”

  李柯笑着道,“可能学习比较忙吧。”

  王玉兰把一编织袋的咸鸡、咸鹅都塞进了汽车的后备箱,着重叮嘱孙女道,“给你四姑的,下飞机可千万别忘记了。”

  “奶,你放心吧,不能忘记的,你带这么多,四姑都不一定稀罕,她不差吃的。”李柯是真心不想带着这大包小包的。

  “你四姑怎么不稀罕了?从小到大,她就是最喜欢吃这些了。”王玉兰反驳道,“前个还电话里说呢,说想吃家里的咸鹅了。”

  “那随便吧。”李柯也是没辙。

  她临要上车的时候,李兆坤扭扭捏捏的把她拉到了一边,“大孙女,爷....”

  “爷,你都说过一百遍了....”李柯有点后悔拿这钱了,因为爷爷很不安心,甚至有点张慌不知所措,她看着有点心疼,“要不我再转回去给你。”

  其实这点钱,她要或者不要,都是无所谓的,开始只是抱着和爷爷开玩笑的心思,想不到爷爷却是真给她了,几乎是全部身家。

  这陡然让她感受到了压力和不安,这份爱,她承担不起,她不是那个最孝顺的孩子。

  李兆坤瞪着眼睛道,“胡说八道呢,说给你就给你,省着点就行。”

  “好吧,你要用和我说。”李柯把后备箱合上,给了爷爷一个拥抱,“爷,等过俩月我就回来,带你去看世博会。”

  “啥会?”李兆坤听不明白。

  “哎呀,那你别管了,到时候我回来跟我走就是。”李柯架不住她老子催促,慌里慌张的上了车。

  “哎,慢着点。”李兆坤追了两步,望着远处的车子,挥着的手,好久才落下来。

  李和仔细算算,在家里待的时间已经够长了,怕何芳一个人在家孤单,就急着想走,可是落老俩口在家,他又放心,毕竟李兆坤的身体现在很不好,偶尔动不动就住院。

  因此他提议道,“跟我一起去溜达溜达,给你们彻底做个身体检查,医疗条件比家里好一点。”

  “不去,老子没那个闲工夫跟你瞎转悠。”李兆坤回答的很坚决,连考虑都没考虑。

  “李览月底就回来,你不见见你孙子啊?”李和脸上保持微笑,他发现现在越来越有涵养了。

  真生气时候,静下心来默念:

  亲爹!亲爹!亲爹!

  我欠的!我欠的!我欠的!

  冷静!冷静!冷静!

  “月底回来?”李兆坤明显犹豫了一下。

  李和道,“哪怕他不回来,不还有老五家那丫头吗?马上就她生日了,你不表示表示,也不像话,不晓得的,还以为你这个做姥爷的,差事呢。”

  “那就去?”李兆坤被李和刺激了,要是不去的话,他亲家肯定要说他闲话的,他还是做姥爷的呢,一点儿事理都不懂。

  “不就过个生日嘛。”王玉兰不以为然,她自己儿子、闺女、孙女,她就从来没办过什么生日,想起来了,才给煮上两个鸡蛋。

  李兆坤板着脸训斥道,“你懂个什,给我收拾东西,你不去我去。”

  “能不去嘛。”王玉兰想闺女了,对小外孙女,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自己那么多孙子孙女,她都稀罕不过来呢。她犯愁,这么一走,家里的牲口,又没人管了,转头就跑到了潘广才家。

  潘广才老娘正躺在门口的太师椅上晒着太阳,眯着眼睛打盹,听见脚步声,就睁开了眼睛,“你家大孙女走了啊?”

  王玉兰道,“走了,没一个能养熟的。”

  潘广才老娘道,“你还指望他们在家种地啊,就咱庄,现在自己种地的都没三家,这地现在都是河湾和上坝的人在种。”

  李庄的大部分人都发家了,地自然就撂荒了。

  王玉兰道,“以前盼星星盼月亮,想捞块自己家里的地,真捞着了,这还没种几年呢,都开始不种地了。”

  很多事情,她想不明白。

  潘广才老娘瘪瘪嘴,“你家老大生了,你坐月子,你家老太太给你拌了碗糖水,连个鸡蛋都没,你还喝的不够,说什么,这以后天天能喝上糖水就好了。”

  “那过去跟现在能比嘛。”

  “那你还说。”潘广才老娘一下子就把她将上了。

  王玉兰嘀咕道,“现在条件都好了,都一个个的可劲往外面跑,不知道图个啥呢。”

  “谁能嫌弃钱多。”潘广才老娘言简意核。

  

36、网瘾少年

  

  王玉兰叹口气道,“都出去赚钱好,可家里没人,就空荡了,要不了几年,咱们都不在了,这庄子估计连个鬼影子都不会有。”

  有一点,她心里很清楚,儿子们、孙子们都在城里有房子、有车子、有事业,原本是可以定居下来的,之所以还愿意回乡,是因为她们这些老人在,可是如果她们这些老人一走,乡下就败落了。

  潘广才老娘不以为然的道,“咱都不在了,外面有吃有喝的,不比家里好多了,还回来作甚,顶多求告他们逢年过节的多烧两刀纸。俺看了,要跑你前头了,这趟医院出来,医生说好是好了,俺自己感觉不中,吃不下,睡觉也不好。”

  “活一天算一天。”王玉兰接着道,“我去二儿子那里住几天,你帮着看点家,钥匙放窗台里面,你窗户一拉就能看见,猪一天两喂,笼子里的鸡鸭再勤换换水就行。”

  “中。”潘广才老娘答应的干脆。

  出发这天,开的是悍马,李兆坤是不可能坐小轿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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