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枭也不答话,从怀中取出请柬递给校尉。校尉接过请柬看了,连忙双手奉还,恭声道:“不知是知府大人的贵客,失礼之处还望恕罪!”
陈枭微笑道:“无妨。”随即就领着手下众人进了青州城。
一行人刚刚进城,门楼上代表时辰的鼓声就响了起来。那个校尉立刻率领手下奔入城门,吆喝部下关上城门。已经来到门边的百姓赶紧奔进城来,远一些的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城门关上了,进不了城了,只能在城外的客栈和酒馆里找一个地方对付一晚。
陈枭一行人找到一处客栈安顿下来。
由于慕容彦达的生辰还有几天时间,因此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陈枭便在这青州城里四处溜达,或者在酒馆中与过路的客商喝酒闲聊,或者在街边的茶棚里听百姓们的牢骚,整天里优哉游哉,倒也听说了不少事情。
比如,辽国和金国之间的战争越来越激烈,长白山那边的药材只能走水路过来了;朝廷燕云十六州招讨使童贯,正在边境筹备粮草,集结兵力,随时会北伐燕云十六州。这些算是国家大事,还有一些传闻算不得那么重大,不过陈枭听来也是很感兴趣的。
比如,之前劫夺了生辰纲的晁盖在梁山招兵买马已经聚集了近万匪寇,周围郡县均忧心忡忡,好在他们从未骚扰普通客商和旅客,仅仅只是向周围的县城借粮,凡是接到借粮通知的县城,没有人敢违抗;祝家庄正式向扈家庄提亲,不过却碰了一鼻子灰,两家的关系似乎受到了一点影响;附近清风山的土匪更加猖獗了,许多人失踪后在附近树林中找到,找到时,发现所有尸体的心肝都被挖去了,因此清风山周围村镇内,食人魔的恐怖传说甚嚣尘上。
不知不觉,慕容彦达的生辰之日到了。这天傍晚时分,慕容府邸张灯结彩,宾客盈门,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陈枭一身黑色的绸缎长衫,领着几个‘隐杀’扛着两大礼盒的礼物来到慕容府邸大门口。陈枭把礼单和请柬递给门口的那个老管家。老管家接过礼单和请柬,先看了看礼单,眼睛登时大亮,随即看了看请柬,然后冲里面扬声唱诺:“阳谷县县令陈枭大人到!送上东珠十八颗,红珊瑚一座!”
大堂里的客人听到这些礼物,纷纷惊叹起来,有人难以置信地道:“一个小小的县令居然能送出这样珍贵的礼物?!”旁边的人一脸嫉妒地道:“也不知道他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听这话,他俨然就是一位清正廉洁的大清官啊!
老管家恭敬地对陈枭请道:“大人里面请!”
陈枭走了进去,几个‘隐杀’则扛着礼盒跟随两个家丁往后院去了。
陈枭走进大厅,穿着一身大红绸缎长袍的慕容彦达疾步迎了上来,满面春风的样子,笑着抱拳道:“陈老弟来了!”
陈枭笑着抱拳道:“下官见过大人!”
慕容彦达立刻抓住陈枭的胳膊,“今天是我贱降之日,不论官衔,只论友情!我和陈老弟虽然只见过一面,却是一见如故啊!来来来,跟我来,我介绍一些名流俊彦给老弟认识!”说着就把陈枭往后院拖。一些宾客见状,心里酸溜溜的。
与此同时,在距离慕容府邸不远的夜市上,几个相貌丑陋却衣着光鲜的男子正在街道上溜达着。其中一人尤为引人瞩目,只见他五短身材却非常粗壮,相貌丑陋,嘴边有两撇胡子,气质猥琐令人厌恶。他似乎是这几个人中领头的。
“三大王,咱们这样在街上溜达,是不是不太安全啊?”矮子旁边的一个匪气十足的年轻人忧心忡忡地问道。
矮子瞪眼骂道:“老鼠胆!似你这样能有什么出息?”
年轻人心中不爽,却也不敢反驳,他很明白眼前这个矮子是个什么人物,那可是个心狠手辣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啊!
矮子贼眉鼠眼地往远处灯火辉煌热闹非常的慕容府邸张望着,一脸希冀地道:“今天那狗官请了无数宾客,说不定能让咱们逮着一两头肥羊!”扭头问年轻人:“马车准备好了吗?”年轻人连忙道:“早就准备好了!”矮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陈枭跟随慕容彦达来到后院水榭边。只见水榭里外灯火通明,水榭里三个身着儒衫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正一边喝酒一边吟诗作对,似乎都正在兴头上,一个个拿着酒杯,歪歪扭扭,摇头晃脑,一会儿悲风哀月,一会儿缠绵夜色,一个个沉浸其中,不知人间何世!五六个娇美的侍女端着酒水侍立在周围,用那种后世追星族的目光看着那几个风度翩翩的年轻男子。
慕容彦达把陈枭领进了水榭,为众人介绍道:“这位是阳谷县的县令,陈公子。”几个年轻人打量了陈枭一眼,微微拱了拱手,并不如何看重他。慕容彦达为陈枭介绍道:“老弟,这几位都是山东地面上响当当的青年俊彦啊!这位是,李成谋公子,他的一手狂草可谓冠绝古今,大有当年王羲之的风范!”
陈枭看了一眼李成谋,那是这里最俊朗脱俗的一个年轻人,一身白色儒衫,都戴纶巾,风度翩翩,不落俗尘,若是放在现代社会,那些所谓的男神给他提鞋恐怕都不配!陈枭朝他抱拳颔首,李成谋高傲地哼了一声。陈枭道也毫不在意,这种人他在现代社会的大城市见得多了。
慕容彦达又介绍另外两人,一个叫做方思恒,一个叫做钱同佳,两人也都是山东地面上的青年俊彦,虽然样貌气质不如李成谋,却也都是俊朗飘逸的人物。
李成谋道:“陈公子年纪轻轻就是一县之尊,想必于诗词歌赋的修为一定是十分了得了?”
陈枭微笑道:“实不相瞒,我对诗词歌赋之类的技艺可谓一窍不通!”
李成谋冷冷一笑,正要出言讥讽。这时,水榭外环佩声传来。众人不由的朝水榭外望去,只见朦胧的灯光下,一位身着紫色宫装的绝代佳人正在两个侍婢的陪同下款款走来。她姿容绝丽,气质绝尘脱俗,在一旁水波月光的映照下,仿佛是洛水神女降临人间了!
李成谋三个才子自然都目瞪口呆了,就连陈枭这个被现代社会无数所谓‘女神’‘玉女’弄得审美疲劳的家伙也不经失了失神。
女郎看见几个男人的表情,绝美的容颜上流露出十分骄傲的神情。径直走到慕容彦达面前,盈盈下拜:“小妹祝大哥年年有今朝,岁岁有今日。”
慕容彦达呵呵笑个不停。随即冲陈枭他们几个介绍道:“这位是我的小妹,慕容冰霜。”陈枭微微一颔首,李成谋几个则都激动得满脸通红,居然一个个口钝舌呆,那溜溜的诗句居然一句也说不出来了。
慕容彦达对慕容冰霜道:“这几位都是山东的青年俊彦!哥哥特地把他们请来同小妹认识认识!”慕容冰霜嗔怪地看了一眼慕容彦达。慕容彦达只当没看见,让大家坐下来聊。
水榭里摆的汉朝的席制。没有什么圆桌方桌,也没有椅子凳子,只有一张张一尺来高的案桌和铺在地上的席子。上首主位摆了一张案桌,主位下面左右两侧各摆了四张案桌。慕容彦达在主位上坐了下来,那三个‘才子’坐在右边,慕容冰霜坐在左首处。陈枭见右边人已经多了,便在左边,慕容冰霜旁边的那张案桌后坐了下来。慕容彦达和慕容冰霜一脸惊讶地看着陈枭,而那三位才子则个个都无比气愤激动的模样。
第七十七章 粗鲁的陈枭
“你,你如何如此唐突佳人?”李成谋指着陈枭怒气冲冲地质问道。
陈枭微笑道:“要不我们两个换个位置?”
李成谋不禁心动了。偷偷看了看慕容冰霜的脸色,人如其名,冰冰冷冷,看不出什么意思来。李成谋心里不免有些失望。冲陈枭冷哼一声,气恼地道:“本公子可不像你那么无赖!”陈枭点了点头,“行,那这个位置就让我这个无赖坐吧!”李成谋三人嫉恨非常,却不知该用什么言语来呵斥陈枭,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脸的。眼前的情形就是如此。
慕容彦达微笑道:“诸位都是山东的年轻俊彦,今日齐集在此,可谓难得的盛事啊!”
李成谋赶紧道:“大人过誉了,我等能得大人青睐,实乃三生有幸!”另外两个人连忙附和。
慕容冰霜微微皱了皱眉头。
慕容彦达宠溺地看了一眼慕容冰霜,对众人微笑道:“冰霜她自小就喜欢读唐诗,对于李白、杜甫等更是无比仰慕!我想,你们和冰霜之间应该会有很多话说吧。”
李成谋当即乘机奉承慕容冰霜:“小姐家学渊源,学问只怕还在我等之上呢!”方思恒、钱同佳连忙附和。
慕容冰霜淡淡地道:“不敢与人比较,只是自我消遣罢了!”
李成谋连忙道:“小姐实在是太过谦虚了!在下最近写了一阙词,不知小姐可有兴趣品评品评?”
慕容冰霜来了兴趣,“李公子既有新作,我洗耳恭听。”
李成谋见慕容冰霜略微有些动容,登时兴奋起来。而方思恒和钱同佳则非常焦急嫉妒,恼恨自己为何让李成谋拔下头筹了。陈枭喝着茶,看着对面的三个大才子,感觉他们就像三只在雌孔雀面前展开了羽毛卖力展示自己的雄孔雀一般,觉得有些好笑。陈枭从来不认为这样能够得到女子的欢心,女人心海底针,从来都无法捉摸,也无法强求的。无法强求的东西,顺其自然不更好一些吗?
当然咯,眼前这三个大才子对于慕容冰霜的追求,或许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李成谋站了起来,背着手昂着头在众人眼前漫步着,那架势颇有些当年李太白步月湖边的派头。
“初捻霜纨生怅望。隔叶莺声,似学秦娥唱。午睡醒来慵一饷。双纹翠簟铺寒浪。雨罢苹风吹碧涨。脉脉荷花,泪脸红相向。斜贴绿云新月上。弯环正是愁眉样。”
慕容冰霜有些激动,美眸中异彩连连,红唇间轻轻吟哦着李成谋的这阕《蝶恋花》。方思恒和钱同佳都面色难堪。慕容彦达负抚着颌下山羊须,摇头晃脑地赞叹道:“弯环正是愁眉样。不错不错,实在不错!李公子这一阕《蝶恋花》几可与东坡居士的《蝶恋花》相提并论了!李公子真不愧是山东第一才子啊!”
李成谋连连自谦,其实心中格外得意,眼光偷偷地瞄向慕容冰霜,见慕容冰霜非常动容的样子,登时心花怒放了。
慕容冰霜看着李成谋,赞叹道:“李公子果然不负才子之名!这一阕《蝶恋花》定可流传后世!”
李成谋连忙自谦地道:“小姐过奖了!这只是在下信手偶得的一阕词而已,怎敢当小姐如此美誉!”瞥了一眼陈枭,有心让陈枭难堪,便道:“想必陈公子定然有更加优美的词句,还请陈公子不吝赐教!”
众人的目光全都汇聚到了陈枭的身上,慕容冰霜的美眸中明显流露出希冀之色。这个时候,若是换做别的男人只怕会搜肠刮肚也要博美人一笑。
陈枭笑了笑,看了李成谋一眼,非常坦然地道:“对于诗词歌赋我是一窍不通,就不献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