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三以变,错综其数,先王之道美哉!”张越轻声说着:“故自古王者统业,先立算术以命百事!”
他回头看着官员们,语重心长的道:“诸君当要铭记先王之训,数为万物之母,为万事之基,它事皆可废,独数不能废也!”
“诺!”众人恭身答着,心中也都各自有着想法。
但对张越的训示,却全部牢记于心。
张越却是走上前去,看着律器之后的权器(衡器)。
汉季的权器,是环形的。
一层又一层堆磊在一起,最下面的甚至只有一层薄薄的铜片,它的重量只有一铢。
张越轻轻的抬起它们,让它们划过自己的双手,感受着它们的律动。
权器是对百姓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造物!
因为它直接关系百姓的生产生活和交易。
毕竟,大多数人民不识字,是文盲。
他们唯一能参考的对照物,就是这些权器了。
有了这套标准的权器,以后奸商和豪强们再想玩花样,就得换个方式了。
“铢两斤钧石……”张越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转过身去,看着被摆在一张案几上的尺子。
这个尺子,有别于如今的所有量尺。
不仅仅是它的精确度——它最小可以丈量到毫。
这个单位,靠着肉眼已经几乎无法认出来了。
更关键的是,这把尺子上,多了一个小东西。
一个可以自由移动和卡在尺子上任何一个表面上的小小的卡尺。
张越拿起来,心里满是自豪。
因为这把尺子,比后世新莽时期出土的原始卡尺更先进!
王莽的卡尺无法移动,而它可以!
有了这把尺子,汉家的工匠就能做更多事情了!
第五百一十三节 贪婪的工商署(1)
将四套度量器,都看了一遍,张越就对桑钧道:“辛苦桑令吏及工商署诸同僚了……”
桑钧连忙拜道:“下官不敢居功,一切全赖侍中公统筹,各司用命……”
“若无侍中,以下官愚钝,恐怕便是穷极一生,也无法造出如此精美的度量器……”
说到这里,桑钧就像看美人一样,看着那四套器物。
相同模样的度量器,在他老爹的大司农官邸之中,也有数套。
只是,与如今新丰的这些度量器相比,纵然是大司农倾尽全国之力,穷尽计算之力,制造而出的作为天下标准的度量器,也不如新丰的精准!
特别是那套量器,简直是完美的化身!
其合、升、斗、斛之间的比例,达到了近乎完美的十比一。
这在以前,根本不可想象!
哪怕是大司农和少府制造的量器,合、升之间可能差别还不大,但一到斗、斛,立刻就显现出了误差。
而,这一套量器,却近乎没有误差。
十合刚好装满一升,十升刚好装满一斗,十斗刚好装满一斛。
近乎没有误差!
而之所以能如此精确,是因为眼前这个侍中官,运用圆周率,求得了龠的律管值,然后就以其为标准,用数学解决了困扰人们无数年的问题!
想到这里,桑钧就真是心悦诚服。
上次他回长安,将此事与乃父说了。
就连乃父桑弘羊也是震惊非常,赞道:“北平文候后,用算于政者,以张子重为翘楚!”
张越却只是笑了笑,龠的律管值说起来还是王莽时期被解决的。
让人无比惊奇的是,一龠的容量,在后世用现代度量衡表达,是9.985毫升,无限接近标准的10毫升。
而其在龠之下定下的分,也就是圭,为1.2毫升,也很接近现代的标准了。
这还是当时的圆周率有误差的缘故。
若能精确到圆周率后三位数,恐怕就能造出无限接近现代规格的量器。
所以,难怪后人常说王莽是穿越者。
而张越摸着王莽过河,通过修正圆周率,修正了龠的律管值。
制造出来的这套量器和律器,在规格上已经无限接近后世通行的量器规格。
这就有意思了!
“也不知道千百年后,人们发现这些器皿,会作何感想?”张越抿着嘴唇想着。
但他并不希望,人们通过这些器皿来证明他是穿越者。
而是希望人们可以在发现这些器皿时惊叹先人的智慧,然后继续以现有的标准来表达他们的度量衡。
因为,这才能证明,他的努力没有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