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太子据的大臣与外戚李禹在广陵王刘胥面前搞事,这个问题就已经非常敏感了。
当今素来多疑、敏感,喜欢胡思乱想。
若一个不小心引发这位陛下的猜疑……
现在可没有一个大将军长平烈候能够居中调和这对父子了。
现在,李禹又玩了失踪!
这简直是将刘据往火坑里推啊!
毋庸置疑,张越很清楚,哪怕天子再大度,自己再给力,也很难让刘据这次可以全身而退了。
御下不严,用人不当,识人不明,这三个帽子是可以直接扣在刘据的脑袋上的。
而一旦这三个帽子扣死了,刘据的太子位置,马上就要摇摇欲坠,其根基将发生动摇。
汉季的士大夫贵族们,可是出了名的苛刻与挑剔。
尤其是那帮信奉了君择臣,臣亦择君的家伙,恐怕马上就能以这个事情为理由,发起对刘据的攻仵。
喷天子,没有人敢。
但喷太子,汉季士大夫贵族们,技能熟练。
储位一旦动摇,刘进也就陷入了危险之中!
汉季还从未有,被废的太子和他的家人,能够生存下来的记录。
怎么办?
张越也不得不陷入了沉思与忧虑之中。
这时,一个宦官从蓬莱阁中出来,来到张越面前,道:“侍中官,陛下传召……”
张越连忙道:“知道了,我马上去……”
他回头看着张贺,道:“兄长,为今之计,还是得尽快找到李禹,得要活的!”
张贺闻言,点点头,他当然知道,必须在明天天亮之前,找到李禹,而且是活的李禹。
若找到的是尸体,那就一切休矣!
第四百五十五节 影帝张子重
张越在宦官的引领下,步入蓬莱阁。
此地依旧如往昔一般,铺设着奢侈的装潢,张越甚至注意到了,殿中还多几样崭新的陈设。
只是,这其中的气氛,却如冰窟一样,让张越感觉有些刺骨。
他甚至看到了,就在这蓬莱阁外殿门口,跪满了大臣。
不止是广陵王刘胥的太傅郭广意以及丞相徐宏。
还有太子刘据的太傅石德、家令王贺、十几个太子舍人、洗马。
人人都是趴在地上,连头也不敢抬。
毋庸置疑,当今天子又一次开启了自己喷子的天赋。
张越没有见过这位陛下震怒,但听说过一些。
据说,他发怒的时候,人挡骂人,鬼挡喷鬼。
四十几年来,只有韩嫣、张汤、公孙弘、卫青、霍去病等聊聊数人,能令他在暴怒状态下冷静下来。
最近十几年,脾气更比往年大了许多倍。
在心里头想了想腹稿,张越就提起绶带,步入内殿之中。
“臣侍中领新丰事毅,觐见吾皇……”他微微恭身,步入殿中,纳头就拜:“愿吾皇万寿无疆……”
所有人,包括宦官侍女,都像看到了救星一样的看向张越。
天子的态度,却依旧冰冷,没有了往日的热情,只是淡淡道:“起来吧!”
“臣谨奉诏!”张越规规矩矩的爬起来,然后就到了这个殿中的场景——太子刘据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样,趴在自己前面,瑟瑟发抖。
而广陵王刘胥就更不堪了,他甚至连王冠都脱了下来,放在地上。
一个看上去与刘胥颇为相似的年轻人,则站在天子身旁,低着头,一言不发。
张越知道,他应该就是刘胥的同产兄,燕王刘旦了。
张越对这三人深深一拜:“臣见过家上、二位大王……”
刘据和刘胥是不敢搭话的,只有刘旦大着胆子,抬头对张越道:“侍中不必多礼……”眼中却是露出了一丝喜色,看着张越的眼神,就像看着一个绝世佳人一般,让张越感觉有些不自在。
张越连忙挪开眼睛,看向天子,上前拜道:“臣此来,要恭喜陛下……”
“嗯……”天子看着张越,怒火依然没有消散,但考虑到家丑不能外扬,才勉强按捺住继续喷人的冲动,问道:“何喜之有?”
“西南所运的蒻头、蹲鸱,经过少府有司的辛勤劳作,后日就能变成美食,敬献君前……”张越笑着道:“从此天下多一粮食来源,陛下多一税赋之用,臣如何不为陛下贺喜?”
天子听着,终于露出一丝丝笑容,道:“辛苦爱卿了!”
这个事情,他还是很重视的。
西南诸国,若能每年向长安提供两百万石各类蒻头、蹲鸱所造的食物,那么就能大大减轻人民的负担。
要知道,现在每年从敖仓转输粮食入关,都要征发十几万民众。
而这些人吃喝拉撒,都是国家负担。
由之,一石米进京,需要至少一升的消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