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又不傻,自然知道,该装孙子的时候,还得装!
不然就是神龟虽寿,犹有命陨之时了。
自然看门的那两个男子,也立刻做出了反应。
马上就有一人上前,恭身拜道:“请侍中稍候片刻,小人这就去通知我家主公出迎!”
说话都有些带着颤音了。
他们跟着丁缓混了这么多年,虽然见过许多大人物。
但,一位侍中,还是一位权倾朝野,权势滔天的大人物亲自来访,这却是第一遭——过去,公卿们最多就派个家臣来此而已。
这让他是既骄傲,又有些忐忑。
如此大人物亲临,也不知是福是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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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丁府大门中开,在数十门徒子侄簇拥下,一个身穿褐色外衣,戴着头巾的男子,走出大门,来到张越车前,拜道:“小民丁缓恭迎侍中公,未知侍中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其他人则纷纷低头致意。
张越听了,与刘进相视一笑,道:“殿下,不妨与臣打个赌?”
“嗯?”
“殿下觉得,臣此行可能征辟丁缓?”张越笑着问道。
“恐怕不能吧……”刘进略带迟疑的道:“汉家虽有梧候阳去疾以工匠封侯,天下瞩目,然那是惠帝故事,惠帝至今百年,再无此例……”
“那殿下就请拭目以待吧……”张越笑着道。
只要是人,就一定对名利有渴望。
特别是汉人!
光宗耀祖是每一个人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即使对方真的淡薄名利,但他能拒绝匡扶天下吗?
对于诸夏民族的子孙们来说,没有人能拒绝一个代表天下发出的召唤。
这样说着,张越就掀开车帘,走下马车,笑着上前,扶起那个拱手作揖的男人,道:“久闻丁公技艺天下无双,有当时鲁班之誉,故而冒昧来见,还望丁公不吝赐教!”
在同时,张越悄悄的打量起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
这个能在西元前,利用简单的技术和材料,就发明出‘一扇扇出,满室寒颤’的机械风扇的技术大拿。
在实际上,丁缓的个头不高——他还没有张越高,要知道张越现在才十八岁不到,还在长身体。
看上去相貌平平,圆脸粗眉,但一双眼睛极为明亮。
张越在丁缓的时候,丁缓自然也在观察着这个忽如其来的年轻侍中官。
对于对方的大名,丁缓可谓是如雷贯耳了。
这两个月,长安城里最出名和被人议论最多的就是这个侍中了。
传奇般的崛起之路和更富传奇的逆袭之旅,让长安八卦党们跟过年一样兴奋。
而他表现出来的才华,则让普罗大众,充满了好感——汉兴百年,关中终于也能出一个自己的文豪了!
这多长脸啊!
但让丁缓上心的,却是这个侍中所献的水车,坊间俗称的张氏车。
他甚至亲自去过郁夷,现场观察和观摩过水车的运作。
真是让他叹为观止,抚掌不已,认为是绝妙的构思和设计。
这些天他甚至就一直在学习和揣摩着水车的构造,打算用到自己未来的设计之中。
只是……
这个侍中官忽然来找自己要干嘛?
总不能是上门来请自己造七轮扇的吧?!
第三百八十五节 墨家门徒?
心里面虽然犹豫、忐忑,但丁缓却没有什么畏惧之色。
甚至他根本就不怕眼前这个在长安城里号为‘张蚩尤’的侍中。
原因很简单。
这是游戏规则!
汉家的士大夫权贵们,自己相互打生打死,那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但谁要敢把爪子伸向底层的平民、商贾,做出仗势欺人,鱼肉百姓的事情,那就是获罪于天,无可祷也了。
刘氏天子是绝不会允许他的臣子之中出现这样的人的。
发现一个处理一个,从不含糊。
当年,魏其候窦婴,堂堂外戚,三朝元老,尚且因为灌夫一案被拖下水,落得一个腰斩弃市的下场(窦婴明面上的罪名是‘矫诏’,但在事实上,汉代‘矫诏’分三等,最严重的才可能被腰斩,而窦婴所犯的只是最低级的‘矫诏不害’,既虽然矫诏,但没有造成害处,充其量也就是罚金削爵,不至于腰斩弃市,而田蚡打击和攻击窦婴的罪名,也从来不是矫诏而是‘纵容灌夫族人,横行不法,鱼肉百姓’,而这才是最致命的,也是窦婴为什么会被腰斩的缘故)。
是故,百姓对于公卿们虽然有忌惮,但要说畏惧、害怕,这却是不可能的。
而汉季盛行的血亲复仇思想,又给平民们一些对抗权贵的底气。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大不了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