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而,使得那位鹰杨将军回京后,只能在家抠脚。
若再算上战争结束后的修养时间和巩固战果、重新积蓄资源与物资的时间。
那么,至少可以让这位鹰杨将军抠脚一年!
这样一来,他的大捷带来的影响以及新丰亩产七石带来的势头,就会被时间冲淡。
从而令其错过最佳的崛起和夺权时机。
从这个角度来说,其实,哪怕羌人和月氏人不跳,刘屈氂与李广利也会想方设法的制造危机,引爆战争。
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而言,这一次羌人、月氏人与匈奴人的联动,其实是李广利、刘屈氂集团的有意为之。
否则……
月氏人也好,羌人也罢,哪会如此简单的搭上线?
河湟月氏义从的新生代虽然对汉室的敬畏与恩义之情渐渐松弛,但到底还是有很多人是亲汉甚至忠汉的。
而且,羌人与月氏人在湟水流域厮杀、竞争二十多年,彼此有着深仇血恨,就算要联络结盟,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毕竟,现实不是rpg游戏,鼠标一点,角色就可以前进、后退。
更别说,汉室在河西布下的铜墙铁壁,几乎彻底断绝了羌人东出湟水,穿越河西,联系匈奴的可能。
现在,这三个老对头,却凑到了一起。
这里面要是没有人放水,谁信?
纵然不是李广利和刘屈氂的授意,也是他们身边的亲信们,私下做的决定。
而这就是正治!
只要对己有利,那就无所谓底线和原则了。
休说给敌人放水,来制造危机了。
便是养寇自重,持寇要挟,也不是没有人做过。
当然了,这些事情,刘屈氂哪怕心里明白,也会全部烂在肚子里。
更何况,他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具体情况。
只是隐约有所预感。
所以,他欣喜万分的再拜:“臣这就去回复贰师将军……”
“这个不急……”天子却是呵呵笑着,对刘屈氂招手,示意他上前,然后道:“既然丞相来了,那丞相就跟朕说说,侍中张子重班师回京,朝堂对王师凯旋所做的部署和安排……”
刘屈氂一听,顿时内心的ph值急速升高。
但他没有办法,他是丞相,哪怕再酸,这个事情也是他的职责和任务。
甚至,他必须想方设法的按照天子的心意,尽可能的为对方的胜利凯旋造势,并为其举办前所未有的献俘、游街与庆祝方案。
没有办法,刘屈氂只能是强颜欢笑的将他和丞相府、京兆尹并少府有司会同商议出来的计划,捡了重点和关键,绘声绘色,尽可能假装‘自己也非常高兴’的向天子做着介绍。
天子听着,很是满意,点点头,道:“丞相做的不错!朕的健儿凯旋归来,必当受天下之贺!”
想了想,他补充道:“不过,丞相的计划里,还是有些问题的……”
“譬如……”
天子一连点出六七个问题,不是觉得不够隆重,便是认为不够大气。
让刘屈氂听得越来越酸,偏偏还只能按头言是,用心记下来,保证一定改正。
第一千零四节 人心叵测
看着刘屈氂远去的背影,天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哼!”他微微用力,抓紧手里的帛书。
他能统治这个国家,哪怕到今天,依然牢牢控制着军政大权,无人可以动摇。
靠的,自然不仅仅是运气和用人。
事实上,他依靠的是多疑!
建元新政的惨败,使得他在骨子里就对任何人都有着严重的不信任与疏离。
从那以后,即使是亲如兄弟,他也能狠得下心肠来!
胶东康王刘寄,是他从小玩到大的兄弟,更是他生母王太后的胞妹所出,论血缘关系、感情,诸兄弟里无人能及。
然而……
淮南谋反的时候,刘寄听到风声,于是在国内整军备战,日夜都住在军营,希望一旦有事就可以帮上他这个皇帝大兄一把。
但……
最后的结果却是——淮南王刘安事败,朝堂官员追查有关事情,查到了刘寄的作为。
本来,这是值得嘉奖的兄弟手足感情。
然而,刘寄得到的却是疾风暴雨般的训斥与苛责!
最后才在王太后介入下‘脱出之’,意思就是赦免罪责,等同于‘记过’。
刘寄因而自伤,忧愤成疾,英年早逝。
等到刘寄去世,他才终于想起了当年的兄弟手足之情,幼年的陪伴嬉戏时光。
于是下诏给与美谥、厚葬,又是赐黄肠题凑,又是赐驷马之车,天子所用依仗、冥器,更厚封其后,不仅仅立其太子刘贤为胶东王,更另封其生前最喜欢的儿子刘庆为六安王——前不久,又将刘庆从六安迁到胶西,立为胶西王。
然而,事实却是,哪怕做的再好,也掩饰不了,实际上胶东康王刘寄就是被他这个刘寄最敬爱、最崇拜、最仰慕的皇帝大兄,一手逼死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