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乌孙人也会不甘寂寞,立刻插进来一脚。
更要命的是,这可能会使汉军在西域的领地,连成一条线,彻底贯穿整个丝绸之路的南线,将大宛、小宛、杅祢、轮台、楼兰与敦煌联系起来。
这样,便可以在战略上反过来压制,控制着西域北道的匈奴。
儿单于、且鞮侯单于,两代人的辛苦经营与苦心维持,毁于一旦!
“马上去执行命令!”先贤惮冷着脸,怒声呵斥:“狐鹿姑不想让本王过好日子,本王也不会让他安生!”
先贤惮,可不想再和自己的父亲一样,为了所谓的匈奴帝国,为了虚无缥缈的冒顿大单于、老上大单于的伟业,搭上自己的全部。
狐鹿姑想要他的财富、权力与部众?
那他就敢放开轮台的防御,甚至敢和汉朝的贰师将军联手!
说起来,他和那位海西候贰师将军的友谊,可是非常深厚的!
当年,扶乐国被灭,就是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缘故。
其后,汉朝商旅,从西域北道,前往大宛,亦是他特地照顾的原因。
就连去年乌孙小昆莫悄悄的跑去汉朝,也是他特别下令后的原因。
对先贤惮来说,匈奴帝国再好,也不如自己的地盘和权力重要。
所以,送走使者后,他就转过身去,从一个玉匣里取出了一封信,重新看了起来。
这封信是数日前,从敦煌那边送过来的。
写信人正是他的老朋友——汉海西候、贰师将军李广利。
打开信,映入眼帘的是一笔好看的隶书。
“汉贰师将军广利敬问匈奴日逐王足下:大王钧鉴:中国自古,有远交近攻之语,此纵横家之所言也,亦为天下之至理……”
看着这封信,先贤惮的神色,渐渐舒展开来。
他站起身来,望向南方,神色狰狞:“狐鹿姑,这是你们逼我的!”
本来,单于的位子,就应该是他的。
他死了后,才轮得到狐鹿姑。
但,狐鹿姑和他父亲且鞮侯,却撕毁了当年的誓言,强行将他从左贤王贬为日逐王。
从那一天起,他便知道,不能再相信什么虚假的承诺,只有实实在在的好处,才是真的可以依凭的东西!
第九百五十五节 天单于
经过了漫长的跋涉后,难侯山的影子,终于出现在了卫律的视线中。
他终于可以停下来,稍微喘一口气了。
不过,此时,他也已经狼狈不堪。
从狼原一路向北,沿着弓卢水的溯源而上,跋涉了一千多里后,他和他的残部,都已经筋疲力尽。
好在,旅途之中,他得到了几个在弓卢水中游游牧的蠕蠕部落的帮助,获得了食物与草药,才能重回此地。
回首南望,卫律咬了咬牙齿,然后下令:“走,马上回姑衍山,去拜见母阏氏!”
匈奴当代的母阏氏,出生于颛渠氏族。
那是一个可怕的女人,更是一个控制欲极强的女人!
几乎可以与汉室历史上的吕后、窦后相媲美!
若有可能,卫律不愿直接去和照面。
但现在,却已经没有办法。
南征大败,他的部队近乎全军覆没。
姑衍王和姑衍万骑估计也要覆灭。
想要让那位右贤王出来背锅,就只能去见那位母阏氏!
“但愿还来得及!”卫律心里想着,便带着两三百名骑兵,向着姑衍山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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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原。
旭日东升,晨光灿烂。
从鶄泽赶来,带着数万牲畜,来此劳军的呼奢牧民们,将带来的牛羊,逐一赶入营地内。
然后,汉军与乌恒义从们,便欢呼了起来。
因为,这些呼奢牧民送来的牲畜,并非是草原上过去,用来宰杀的已经老迈将死的牲畜。
他们送来的,几乎全部都是一岁以下的羊羔与牛犊。
鲜活的羊羔群,咩咩咩的叫着。
牛犊们则茫然的看着自己的周围。
然后,它们就被山呼海啸的欢呼声所淹没。
事实证明,论起吃,诸夏民族从不输给任何人!
就连张越,也是看着这些羊群与牛群,流起了口水。
吃羊和牛,当然不能太老。
太老了,肉就太硬,而且会有膻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