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君等未受中国教化,起居如夷狄?”
台下将士们听到这里,纷纷思考了起来。
我们哪里像夷狄了?
即使是从边塞征召来的义从,哪怕是宣曲胡骑,其实也都是从汉化非常深的家庭选拔的。
他们的家庭,可能依旧游牧,但再也不像过去了。
礼仪、文化、风俗,都与从前大相径庭。
至于穿着打扮与语言,更是与汉人没有差异了。
至于那些父子接替为长水军士的人,那就更是没有任何胡气了。
他们中很多人,出生在关中,长于关中。
只是顶着一个乌恒义从、胡骑的名头而已。
实则从小到大,与邻居家的孩子没有区别。
都是四岁开蒙,八岁授书,十二岁学弓马……
一样的喜欢蹴鞠,一样的爱在山陵之中嬉戏,甚至一样的少年艾慕,有着喜欢的女郎。
那么为什么……
我们会被称为义从?胡骑?
只是因为我们的父祖,曾是胡人?
每一个人内心,都生出了异样。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们想要探究一个问题。
就听着高台上的那位侍中官大声道:“中国,自古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服章之美谓之华!”
“仲尼曰: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亡也!”
“君等既明礼仪,知荣辱,安能称胡?”
“此番,吾与诸君并行幕南……”张越不动声色的画出一个大饼:“假使君等始终如一,忠于职守,服从命令……”
“归来之日,吾必上禀天子,为诸君除其胡籍!”
“从此子子孙孙,皆为汉臣,世世代代,皆为诸夏!”
轰!
全场炸裂!
在短暂的沉默后,山呼海啸一般的浪潮,立刻席卷而来。
“愿为侍中效死!”
“必为天子效死!”
两千人齐声呐喊,足以让天摇地动,山川反侧。
没办法!
汉家户口本,在当代可能不如后世欧米的绿卡有吸引力。
但也是各族人民,孜孜以求追求之物。
尤其是这些归义士兵们,他们对汉家承认的狂热,是有目共睹的。
而且,等级越高,越是如此。
士兵们可能想到的还只是,如有一个汉家身份,成为汉人,从此子孙不必受歧视,自己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士人交流。
但军官却都是狂喜。
若能除胡籍,那么对他们限制的天花板就不复存在了。
像刘珝这样的人才,就获得了青云直上的通道。
更紧要的是,对所有人来说,哪怕抛弃现实的好处。
仅仅是汉人这个身份,就足以让他们全家都欢喜。
不知道多少人的父祖,为了成为一个汉人,花费了毕生的心血来追求!
汉人,在很多人意识中,都是和高贵挂钩的。
义从与胡骑们,虽然汉化很深。
但依然不可避免的会受到旧日残留习俗的影响!
而游牧民族,都是重视血统与种姓的。
血统高贵的人,哪怕再落魄,也会让人尊重。
就像是当年乌孙昆莫猎骄靡被其老仆带到冒顿面前,仅仅是因为猎骄靡是乌孙王子,冒顿就收其为义子。
哪怕他连半头羊,一个兵也没有!
乌恒人被霍去病从乌丸山带到幕南时,骤然富贵的乌恒贵族们,纷纷迎娶了旧日的匈奴阏氏们,哪怕有的女人,其实已经四五十岁了,也毫不在乎。
只为借其血统、种姓来慑服族中。
而在所有人的认知中,即使是匈奴人,也承认,汉人的血统高贵、神圣。
匈奴人的军队,抓到了其他部族/国家的人,只会做一件事——送他去萨满祭司那里,将其献祭给神明。
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