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不仅仅是儒生们瞎说的。
连皇帝都是承认这一点的。
因汉代的大部分东西都是新的,所有的旧制度、旧规矩、旧礼仪,都已经崩坏。
譬如,汉代的陵邑和宗庙制度,不是宗周传统的昭穆制度。
高帝的长陵、惠帝的安陵、太宗的霸陵、先帝的阳陵、当今的茂陵,都没有按照宗周制度排列。
而是根据当政天子本人的喜好来选址。
礼法系统更是彻底混乱。
列侯、诸侯王、皇子、天子,所穿的冕服,在形制上相差无几。
最大的特征,不过是天子的琉珠要多一些。
文法上,也只需要避讳历代天子的名字。
譬如邦、盈、恒、启、彻。
剩下的就没了。
在交通工具上,就更简单了。
除了黄屋左纛外,其他东西,并无避讳的要求。
民间的狗大户们,出行比拟王侯的比比皆是。
官府对此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
建筑上就更是彻底放羊了。
袁广国修的袁林就在茂陵的旁边,天子每次去茂陵都能看到。
也并没有人能拿此事,找袁家麻烦。
所以,在礼乐崩坏的西汉王朝,张越拿出来的这种奢华马车,别人能批评的也就是奢侈浪费而已。
只能从道德层面攻击,而无法在现实中产生影响。
特别是在张越每辆都卖了一千万钱的时候。
五铢钱大神的万丈光芒下,这个事情连上朝堂讨论的资格也没有。
儒生们嚷嚷着要烹桑弘羊,都快二十年了。
桑弘羊掉了一根寒毛了吗?
天大地大,还能大的过五铢钱?
当然了,天子那边,确实需要孝敬几辆。
所以,张越将商用需求,排在后面。
优先生产出,朝贡天子、皇后、太子的用具。
反正,只要商业订单源源不断。
给皇室供应的这些马车,就当成给刘氏的代言费用好了。
不过呢,刘进的观念,还是需要改造的。
“殿下可知……”张越稍微想了想,就道:“臣之所以要造这种奢侈马车,除了赚钱外,最大的度量所在?”
“正要向爱卿请教……”刘进依然沉浸在震撼中。
他之前从未想到过,汉室的超级富豪们,居然如此有钱!
一辆车而已,就愿意花费千万之巨。
太可怕了!
他这个皇长孙,自成年以来,所有的开销和花费加起来,怕也没有超过这个数目……
他的父亲的博望苑,一岁开销,大约也就三千万左右。
而现在,商人们为了三辆马车,眼睛都不眨一下。
这让他有些难以接受,他接受的教育里,有公休仪拔葵去织,有太宗皇帝勤俭节约,甚至带着妃嫔种菜养蚕。
他也曾立志,要做一个勤俭节约的君子。
“殿下……”张越长身拜道:“臣的先师,子夏先生曾经说过:百工居其肆以成其言,君子学以致道,又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
“故百工之术虽小,先王却不能离之!”
“殿下如今,应该已经看到了新丰工坊园对于新丰士民的重要性了……”
刘进点点头,他又不瞎不聋。
自然清楚的看到了工坊园的作用。
可以这么说,现在新丰之所以能如此繁荣,工坊园的功劳起码占七成。
“那殿下可能不知道,工坊园所制的这种马车,有两个关键零件……”张越介绍道:“其一曰齿轮,其二曰轴承……”
“齿轮,可以带动物体运转,乃是未来工坊园中最重要的器物……”
“而轴承……则是控制和掌握器械运转的关键……”
“只是此两物,如今应用范围较小、拥有生产、制造它们能力的匠人太少,故鲜为人知!”
“臣造此马车,乃是为了培养相关工艺人才,为未来做准备……”
轴承还好,因为马车的存在,所以在未来会持续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