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出了问题,他应该第一个把锅背起来。
没办法,这就是汉季大臣的生存法则。
也是他此番出外做事的基本原则之一。
另外一个叫‘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
“好了……”天子对张越的态度无比满意,他招招手,对张越道:“卿坐过来,和朕仔细说说此番的过程,尤其是讲一讲湖县的事情……”
说到湖县时,他的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期待。
他甚至有些希望张越告诉他,其在湖县做梦梦见了什么神秘人或者听到了某些神秘的呢喃。
但他强行压抑住了这种冲动。
他害怕自己表现的太过急切而吓倒了对方甚至吓退了神君。
张越自也有些清楚,他微微准备一下腹稿,便将这些天来一路上发生的事情都讲了一次。
当然,经过了一些艺术加工和调整。
尽量将过程讲的委婉,同时将自己的决断,与这位陛下的指示挂钩,引用这位陛下的许多诏书内容。
动不动就是‘臣念及陛下某年某月圣谕训示,私下揣摩,深以为是’然后才做出的决定!
总之,光荣属于天子。
而他只是一个勤奋的螺丝钉,大汉帝国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公仆而已。
第六百一十四节 中央集权
天子静静的听完张越的叙述,虽然没有听到‘梦神人入梦告我’或者类似的事情,稍微有些失望。
但其他叙述和报告,让他很满意。
几乎是事无巨细,一一汇报。
很多事情的细节,甚至就连执金吾方面也没有报告。
听完张越的回报,天子沉吟片刻后,问道:“此番京兆伊近乎完全沦丧,皆为不臣,朕甚恨之!”
“不知道爱卿对此有什么想法没有?”
这一次,京兆伊的整个直属机构,发生了崩塌式的涉案。
贪污腐败,这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毕竟,不可能人人都是公孙弘,可以为了理想和事业而恪守本份。
而这居长安大不易,当官的拿点回扣或者收点好处,他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问题在于,京兆伊的整个系统,在这次的事件中,没有表现出现任何的忠诚!
自方永以下,人人都只想着自己的那点利益和算盘,居然在郑县搞出了那么大的事情。
更让他无法忍受的是,这些渣渣,居然从头到尾,都将他瞒在鼓里,甚至公开对抗他的意志,事发之后更是全无悔意,不来请罪,反而想着继续遮掩。
简直不可饶恕啊!
所以,这位陛下,在接到报告后,当即就怒不可遏的下诏,用了一个‘朕甚恨之’来定性。..
哪怕到了现在,也依旧残念不断,恨意深重。
京兆伊,是京畿地方秩序和治安的维护者。
更是他这个君王安全的保卫者之一。
但,整个京兆尹的大部分官员,居然没有半点忠君意识!
这不等于若是有事,整个京兆尹都可能背叛他吗?
故而,他对京兆尹有司的态度,可比万年的贵戚还要严厉。
对于君王而言,贪污腐败,最多只是德行有亏,可以酌情处理。
但不忠却是立场出了问题,立场不对,那就只能去死!
张越自然知道天子的意思,君王们总是想要忠臣,总是觉得世界应该围着他转。
他们甚至恨不得连物理规则,也都遵从他们的意志。
只是,在事实上,通常都会事与愿违。
不过,这却是自己的好机会!
张越轻声拜道:“启奏陛下,臣窃以为,此番之事,表明了许多事情!”
“先是,官吏贵族,忠君认知普遍不足,兴安君宣义,世代食汉禄,受陛下大恩,然不知感恩,反纵火栎阳,惊扰太上皇神灵,作恶之后,立刻潜逃,而其他贵戚竟明知兴安君行此大逆无道,犯上作乱,危急宗庙之事,却不加以劝阻,反而为其遮掩,以为可以漫天过海,几陷陛下于不德之境!”
“次则,道德修养与政治原则不强,全无佐百姓、忠陛下、保宗庙、扶社稷之念!臣观临潼、万年、郑县及湖县官吏,自四百石以上,竟无一人知太宗皇帝《议佐百姓诏》及先帝《令两千石修职诏》,更有甚者,竟连陛下的《求茂才异等诏》也一问三不知,遑论陛下于元光元年夏五月布告天下,宣示公卿,表明大志之《求贤良方正诏》及元朔元年所诏天下士大夫之《进贤佐民诏》?臣闻之,日夜痛彻,窃为陛下恨之!”
天子听着,也是感同身受的点头道:“朕亦然如此!”
这天下官僚士大夫,将他的话和警告当成耳边风,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事实上,官吏士大夫们对刘家的认可,特别是对他的忠诚,与日俱减,几乎呈直线下跌。
就是现在,齐鲁那边就已经有敢和长安对着干的人了。
国家的命令下到地方,起码打个七折。
此事,让他也很是头疼。
真是恨不得调集军队南下,去修理一番。
只是奈何,一则没有理由,二则这种靠军队暴力镇压的事情,只能治标而不能治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