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黑烟】
“啪嗒！”
望着一堆冰冷的尸体，小女孩就仿佛预见了自己以后也同样逃避不了命运一般，跪在地牢内梨花带雨。
因附体的缘故，枫凌总算是有些明白她内心的真实想法了。
她心性良善是不假，但并不足以成为她一味忍让的根源。
真正令她对众人一味忍让的根源，是对既定残酷命运的倔强抗议，以及刻在骨子里的不屈信念。
换而言之，她与她们同是天涯沦落人，相比起自相残杀，她更想同她们一起努力逃离、打破这命运。
尽管，希望极其渺茫，她们也不会因她的这份天真而心慈手软，可若是连止戈之举，都不敢去尝试，岂不是默认她也已经向命运妥协？
“唉！”枫凌默然叹息一声。
长期处于极端嗜血的残酷环境之中，这群孩子原本纯净如白纸的内心，早已被玷污得面目全非。
而能如同她一般保持清醒的，看得通透的，更是一个也没有！
值得一提的是：
枫凌降临时，发现白莲魔教这处地牢附近，看守以及巡逻力量并不严密，也就二三个中级鬼灵师。
加之，白莲魔教现今正自顾不暇，以小女孩四转巅峰修为，没准出其不意之下，还真能干掉地牢附近的守卫，带领她们逃出生天。
可惜，这条可行性极高的没准，以及摆脱身陨命运的一线生机，都被她们自己给亲手葬送了。
“你是谁，为何叫我师姐？”
“我认识你吗？”
“我、我……是谁？”
忽然，小女孩拭去眼角的一串晶莹，状若茫然地自言自语起来。
她失忆了？
枫凌心念百转，沉默良久，方才编织好语言，温声细语地，微笑道：“抱歉！你澄澈的目光很像我的一位师姐，恕我无法解答你是谁的问题；不过，既然你忘了名字，那我就叫你……黑烟吧，祝愿你可以如同那升腾的黑烟般摆脱束缚！另外，你可以唤我为：风之精灵，一只诞生于黑烟之中的，只为黑烟降临而来的风之精灵！”
“风灵，黑烟……”
闻言，小女孩斜着脑袋沉吟少顷，似是在消化对方话中的讯息。
见状，枫凌屏住呼吸，心中一阵打鼓，简直比见岳母还要紧张。似乎小时候的师姐也不太好骗啦！
……
“快，审判联盟的人往地牢这边杀过来了，赶紧将地牢炸平了撤！”
“且慢！那个小女娃是谁，她竟然成功杀掉了所有人，脱颖而出？”
“嘶！快让俺们瞅瞅……原来，是她啊，半月前被红莲魔教扔过来的，具体身份俺们也不知道啊！”
交谈间，一干逃命至此的邪灵师眼睛一亮，纵身跃入地牢底部。
“小女娃，我们并没有恶意！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紧接着，为首一名六转修为的邪灵师，近前望着目露戒备的小女孩，笑眯眯地，温和开口道：“你澄澈的目光像极了我死去的徒儿！”
枫凌：“……”
这混蛋谁啊，突然不怀好意地冒出来，还敢与我抢台词模板，你就不知道自己原创一下的吗？
且你表现得如此掩耳盗铃，欲盖弥彰，让小师姐心里作何感想？
枫凌在心里咆哮着，刀了小师姐眼前的这人千百遍，都不解恨。
好在，小师姐似乎并未想到他头上，反而轻声出言道：“黑烟。”
“很好黑烟，你的表现很优秀，审判联盟已杀来，你可愿跟我走？”
眼前之人，刻意将“表现优秀”，与“审判联盟已杀来”，咬的很重。这哪儿是询问，分明是威胁。
闻言，小师姐心中拿不定主意，正不知所措之际，她忽然福至心灵求助道：“风灵，你怎么看？”
顿时，枫凌喜出望外，激动道：“小师姐，且先渡过眼前危险，随他去吧，风灵会一直守护你的！”
每一次破壳而出，都是一场新生……
世间种种，纷杂烦扰，愿圣贤能为诸君呈献一片心灵净土。
【（＾＿＾）☆】
第440章 婚约，情敌【六】
【5.十二年】
就这样，小师姐听取风灵的意见，随一众邪灵师逃出了白莲教阴暗地牢、溶洞宫殿，即：是非之地。
其后，半月光阴，负隅顽抗的白莲教教主被正派联盟剿灭于白莲教总坛，十多处培养邪灵师的地下据点也被连根拔起，哀鸿遍野。
尤其，白莲教十多处据点的地牢里，还存活着不少小女孩。
正派联盟的到来，不啻于黑暗里的一束光，照耀在她们稚嫩的面庞上，令她们最后一丝心理防线崩溃，一边弃刃呼救，一边互拥着嚎啕大哭。
“都愣着作甚？这群小魔女以后祸患无穷，赶紧杀了，一个不留！”
哭喊声引来正派联盟的一名高层，他发现了她们的存在，顿时，一脸狰狞地为她们宣判了死刑。
“……”就这样，哭声戛然而止。众多无辜的小女孩被冠以小魔女的头衔，就地处决，死不瞑目。
嫣红的鲜血迸溅脸上，一干刽子手目光冰冷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匆忙赶往别处、搜绞白莲教余孽，只留下一地血腥弥漫了整座地牢。
再说小师姐，侥幸逃过地牢一劫，却也在逃亡的途中，亲眼目睹了各路正派人士的种种残暴行径。
这对她幼小的心灵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好在枫凌循循善诱，才没让她的内心被心理阴影填充占据。
与此同时，枫凌也鼓励她对待敌人要杀伐果断，所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之！
这无关正邪，无关善恶！
正派人士也好，邪灵教众也罢，只要敢对自己心怀叵测、付诸行动，一剑杀了便是，且事后大可不必为此产生负罪感和心理负担。
深夜里，月黑风高。
邪灵组织，某分舵据点内。
“诶，小师姐，我希望你可以好好活下去，哪怕我灌输的思想不尽正确，也总好过你因善良而身陨！”
枫凌用神念感知着熟睡小女孩的恬静面容，内心不由得柔软。
也不怪他这般煞费苦心！
理论上来说，魔玉神力耗尽之时，枫凌便会脱离这片梦境时空，他必须在此之前做好万全的准备。
“嘎吱……”
忽然，隔间的房门轻轻打开了，一个四十来岁的壮汉抱着一床被褥，蹑手蹑脚地为小女孩盖上。
“阿嚏！”旋即，他紧了紧衣襟，小心翼翼地退回了隔间。
那里，横七竖八地睡着一干邪灵师，或鼾声如雷，或呓语喃喃。
“诶，你这老家伙，敢情是死了都不肯安分，这叫我情何以堪？”
窥见这一幕，枫凌怅然若失，只叹岁月如刀，难辨故人昔日颜。
这壮汉邪灵师并不是别人，正是那日降临地牢的邪灵师首领，同时也是正值壮年时期的黑水屠！
经过这半月的观察，枫凌发现黑水屠似乎并未说谎，他是真有一名徒儿死于硫火门之乱，且暗里是真将黑烟当做徒儿般，照顾有加。
为何是暗里呢？
只因，作为邪灵组织外围的一名小首领，他不敢随意表露心迹，唯恐被仇家抓住把柄、寻衅滋事。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
黑水屠如今的修为之所以才六转，是因为他当年为了能在硫火门之乱中存活下来，强行施展了禁术，以至于遭致反噬、暗疾缠身。
否则，他何至于此！
……
时光荏苒。
转眼过去两年。
这两年内，黑水屠为了能尽早修复暗伤、恢复修为，半推半就地参与了邪灵组织密谋的屠宗计划。
屠宗计划是邪灵组织高层制定的，以迫害中、小势力为途径，从而迅速获取鬼灵体和资源的计划。
该计划，先以任务细分、地域细分的形式，将同属一片区域的所有中、小势力进行多维实力评估。
然后，遵循就近原则，不定期指派任务给潜藏在中小势力附近的邪灵师团队，命他们完成收割。
却说：鬼灵大陆，东向位，有一中小势力，名曰：黑水门。
其门主黑水屠脾气火爆，于两年前创办黑水门后，树敌无数。
且黑水门的门徒，时常因一点小摩擦或者口角之争，便与周边势力发生火拼，最终闹得不死不休。
不过，令人诧异的是：
原本，睦邻友好的周边势力竟然接二连三地毁灭了；反观，不受待见的黑水门，却依然屹立不倒。
以至于十年之后，黑水门周边无人敢开立新派，唯有枯叶派和威雲宗这两个老势力还在与之斡旋。
……
白云苍狗，时间如白驹过隙。
一晃眼，第十二个年头过去了。
昔年，随同一众邪灵师逃出白莲魔教地牢的小女孩，饱经人间霜雪的洗礼以及峥嵘岁月的磨砺，已出落得冰肌玉骨、袅袅娉婷。
空山新雨，她宛若傲立枝头的一剪寒梅般，独自溢散着幽香。
枫凌默默守护了她十二年，神力消耗殆尽，已经无法再出手干涉她的命运了，只能无奈旁观。
“黑烟，被阴煞血雨噬体的我，已然是活不成了，众弟兄都受召投奔了新的堂口，你也赶紧去吧，莫要延误时辰，惹得红莲魔教不快！”
闻言，女子答非所问，盯着对方轻声道：“门主，此前你答应给我天蚕控心蛊的抗原解药，可否还算数？”
“诶，抱歉！实话告诉你吧，天蚕控心蛊其实是白莲教主通过邪灵组织搭线，于红莲魔教内一名长老那里花重金购得，我一个白莲教的余孽岂会有此等毒蛊的抗原解药……当初，我之所以如此说，更多还是为了稳住你，不想失去你这柄利刃！”
“呵，门主保重，黑烟去矣！”
只听，哐当一声，一块召令砸入山石之中，溅起一片尘埃。
黑水屠慌忙道：“且慢！你可想好了，一旦叛逃，邪灵组织必然会无休止的追杀于你，且据说红莲魔教可以通过天蚕控心蛊令你无所遁形！倒不如，先加入这红莲魔教，一来方便探寻抗原解药，二来也方便你探明身世！”
听闻对方提及身世，黑烟驻足迟疑半晌，“嗯”了一声，折身回到山石旁，扣出了已经变形的召令。
临走之际，她深深望了黑水屠一眼，神情复杂地鞠了一礼。
枫凌默默看着这一切，暗叹：无论善恶，黑水屠毕竟于师姐有过知遇之恩，想来，这便是她以后会对凌威雲分身抱有敌意的原因吧！
却说：数月之前。
黑水门，大厅门口处，刀疤脸的徐老三阔步而归，一脸愤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