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领域缓缓地释放著，直到周围所有的夜行种都变成了粉末，这才将之撤销。
“稍微安全一些了。”老默捡起一块石化的夜行种碎片，趁它还没彻底湮灭的时候，把它当成抹布擦拭著杀猪刀，“既然是大金毛指引的路，应该就不会错了，顺著这条路走，我们很快就可以到钟楼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老默又补充道：“别担心，后面的诡笑天使很多，我肯定会帮你搞定一只提著灯的的。”
林异倒是没想到老默还不忘提醒他这个事情，便苦笑道：“我其实倒不是在担心那个……”
他现在担心的事情太多了，比如那条画廊，以他的实力，一个人真的可以走的完吗？
刚开始老默那轻描淡写的一句“原路返回”，在经历了这些事情再体会，忽然感觉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老默微微一愣：“那……难道你是被刚才那个‘海啸’给吓傻了？”
在被他唤醒之前，林异的确是第一眼看到海啸以及海啸之内的那个神秘黑影，灵魂就不受控制地颤栗了起来，仿佛要被它直接吸引过去。
如今被老默一提醒，林异就又仿佛回到了被它所震撼到的那个情绪之中去：“那个海啸……难道就是“根源”？！”
老默说海啸只是一种“认知”上的形态，那东西在未经图层的过滤之前有著更为恐怖的真是形态，因此林异才有这种推测。
“那怎么会是“根源”呢？”老默摇了摇头，“你不是一直很好奇“天使”吗？那其实才是“天使”。”
“或者说，那是“我认知之中的‘天使’”……”
“你现在明白了，为什么我说校区里没有“天使”了吧？”
“那种东西一旦降临，以S市大学的体量根本无法承载它，更别提‘收容’了。”
“什么……？！”林异的瞳孔狠狠地收缩了一下，可一想到守夜人站在那边与之对抗，就下意识地认为那是有机会抵抗的，“那种东西……真的能够以‘人力’抗衡吗？那守夜人在那边做什么？”
老默道：“我说过了……那东西一旦降临，目前为止，整个校区只有“校长”有能力与之抗衡。不过，我并没有机会面对对校长，关于校长的认知，都是小卖部老板和我说的。”
“但我想，以‘人’的能力所能够做到的极限，恐怕也就是那样了。”
“那种层面上的博弈，与‘数量’这个概念没有任何的关系……你看过修仙小说吧，圣人之下皆为蝼蚁，就是那个意思，你只要不到那个层次，哪怕只是差头发丝那么点的距离，也都是生命层次上无法逾越的一段鸿沟。”
“至于你所谓的守夜人与之抗衡……”
“那只是你肉眼所‘见’到的。”
“守夜人……仅仅只是阻止它对图层的渗透罢了，正是这样，它才是静止的。”
老默一边说著，一边坐到了地上，然后将背包扯过来，开始给林异递番茄。
林异看著老默手中的番茄，愣了一下。
“你吃番茄，我吃你的超凡力量……补充一下消耗。”
“这是最后一个可以补充力量的地方了，一旦到了钟楼，就是生死决战了……牧大贤那个家伙，应该还没死透。”
“呃……‘死透’？”林异又是一愣。
老默扬了扬番茄。
他赶紧接过来，放到嘴边啃了一口。
直到这时林异才有心思回想之前的画面，然后他就发现，这一路过来，老默利用领域抽乾了无数夜行种体内的超凡力量，却没有吸收任何一点来补充自己的消耗。
林异想到了老默之前的话，那些超凡力量，太过于驳杂，是不能够吸收的。
所以老默能够吸收的，就是他的超凡力量，而他……
“不对啊老默，你不能够吸收这里的超凡力量，为什么我可以？”林异一边啃番茄，一边问道。
第359章 狼吞虎咽
“我什么时候说我们不行了？”老默反问道，“我只是说，这些夜行种体内抽离出来的超凡力量太过于驳杂，冒然吸收只会加深污染，使你沦陷。”
“那不是一个意思吗？”
“对啊……”老默不置可否，“所以我没让你吸收，而是让你吃东西啊……”
“超凡力量就是蓝条，但是我的状态是“死”，而是你是“活”，所以我一旦离开食堂区域，蓝条就开始以一种不可恢复的方式消耗了，但是你本身是可以恢复的，吃东西只是让你加速恢复而已。”
“你的恢复速度一直在成长……这一路上其实我一直在吸收你的超凡力量，只是你没有发现而已。”
林异一愣，随后诧异道：“我一直以为那是灰雾带来的影响！”
“那只是一部分，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所以你可以认为你体内的超凡力量消耗量是常规的2倍……”
“不是……老默，你不会到现在为止，自己的‘蓝’是一点没消耗吧？！”林异的声音都提高了几分，心说难怪我还觉得是不是自己肾虚了呢，敢情您老一夜十四次是用的我的身体？！
老默干咳一声：“那倒没有……多少用了一点自己的，毕竟车子发动还需要自己电瓶打火，然后才开始烧油。”
这样的比喻让林异的嘴角都要抽歪了，他想到了老默使用“图层跃迁”的时候，就是用自己的超凡力量为引子，然后差点把他给抽乾了……
所以这一路上，几乎都是这种操作？！
“我靠……”
老默老脸一板，唬著脸道：“原本吸收了矩阵的超凡力量之后，我以为足够支撑使用“图层跃迁”了，但没想到你在接触鳞片的时候与“根源之影”产生了交互，于是那一刀……消耗了我从矩阵中抽出来的全部超凡力量。”
林异闻言，这才心头一凛。
他还纳闷呢，怎么这一路走来，都没有再见到老默使出那几乎撕裂了图层的招数。
那一刀，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把他给震撼的不轻。
他以为那一刀的消耗会很大，结果看老默神态自若，于是就差点以为老默的平A就那么无双了，直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一刀的底蕴是创建在矩阵的能耗上的。
倾半个矩阵的力量，才劈出来的限定技。
这就难怪了……
老默道：“你也别那么虎，我刚才不说，你是不是还没反应过来？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常态？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吗？”
林异摇了摇头。
老默道：“这就好比是你这一路上一直在负重，并且所负的重量也越来越大，但你却一路‘适应’了下来，这就意味著，等你离开了我回到校区……你本身对超凡力量的使用，会上升好几个档次。”
“一个负重100KG还能正常吃喝拉撒的人，当取消这个负重的时候，还不得铁腿水上漂？以后一般的天使雕塑想杀你铁腿水上漂，哪有那么容易？”
“而且艺术楼这边游离的超凡力量本身就很浓郁，你恢复起来速度也比其他地方更快。”
林异一听，有种被PUA了的成就感，忍不住沾沾自喜：“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嗷。”
“所以你忍一下。”
“啊？我忍什……啊——”
老默那灰色的眼眸瞬间变成了阴冷的灿金色，他的领域缓缓地笼罩了林异，恐怖的吸扯力瞬间爆发，几乎是要将他的灵魂都给抽出来。
只是几个呼吸的功夫，林异就感觉自己被抽乾了，这种感觉就像把他剖开了之后将他体内的一切都挖出来一样，霸道无匹，却又留给了他一丝苟延残喘的机会。
“不要感到恐惧，小子。”老默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你的恢复力一直没有到上限，好好把握这种机会，哪怕是老大，也做不到像我这样让你处于‘最后一滴血上不死’的精准把控力。”
饥饿感和疲惫感逐渐笼罩了林异，林异便开始疯狂地吸收著周围的超凡力量，同时毫无形象地抓过来了手边的食物，然而就在他将那食物放到嘴边的时候，这才意识到“无面”的自己没有嘴巴。
他愣了一愣，然后竟在本能的驱使下，伸手摸过了嘴角……
就像是拉开一条拉链一样，他在自己嘴巴的弧度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从左边的耳根咧到了右边的耳根，像那种恐怖的裂口布娃娃一样。
这一幕把本打算帮他开个嘴巴老默看呆了，但林异却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不对劲，并且继续吞吃著手边所能够抓到的一切食物。
那个被他背在了身后的由床单折迭成的包袱，其中的东西在继续遭遇夜行种的时候洒落了不少，但数量依旧可观，如今成为了他重点照顾的对象。
而空气之中较为“正常”的那部分超凡力量，便被林异疯狂地吞噬了起来，渐渐地，不管是空气之中游离的那部分，还是从夜行种体内被榨干出来的那部分，全都被他不分敌我的吞噬到了体内。
老默见状心头一惊，刚想放缓一些吸收的进度，给林异喘口气，然而就在这时，他却忽然愣住了。
“这小子……什么情况？！”
林异像个在垃圾桶里翻垃圾吃的失了智的疯子一样，眼中闪烁著一些明灭不定的光彩，暴力撕开面包、饼干等食品的包装，然后往不停地嘴里送，与此同时，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滤网一样筛选著超凡力量，大量的超凡力量被他吸收到了体内，而那些用不到的“糟粕”则是被全部排放了出去。
这种形态，就仿佛是一个装了滤网的……克莱因瓶？
老默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心说这小子该不会是他妈克莱因瓶成精了吧？
要不要这么离谱？！
他越来越理解老大了，要是被他发现这么一个“神奇”的家伙，指不定怎么调教呢，怎么可能轻易放给别人去折腾？
理解老大，成为老大，超越老大。
嘎嘎嘎……
想到这里，老默忽然缩了缩脖子，他的心底忽然是冒出来了一条或许可以全身而退的歪门邪道——要是传一个“林异挂掉了的”假消息让老大知道，会不会直接杀过来然后鞭尸他，然后带著他和林异返回校区？
就像……他杀过来救牧大贤一样？
“咦，事情竟然出奇的有些异曲同工之妙啊……”老默咂了咂嘴，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下巴，但一番思索又觉得自己很不厚道。
不厚道就算了，似乎还有一点……蠢。
因为这条计谋看似很好，看似美中不足就是有点费人，实际上呢，最大的问题就是怎么把“林异折在钟楼”这个假消息传递出去……
这个问题一出现，一切就都又绕回来了。
有那个本事把假消息传回校区，我人他妈都回来了啊草！
我可真是个小天才……
老默有时候也觉得自己很有灰色幽默，当然这些东西放在如今“充电”的时候瞎想想还是可以起到一些调剂气氛的作用的，而且这类具有“人类色彩”的思考，也可以让他有效地将自己和艺术楼这边的召唤区分开来。 反观林异，则是在疯狂吞噬超凡力量与食物的同时，逐渐表现得更像是某种躲藏在黑暗的角落偷偷享用猎物的野兽，那微微弓起的背部与喉咙里隐隐发出来的“咈咈咈”的声音，使他看上去越发恐怖。
如果不是老默看得见林异，只听林异那边传来的响动的话，真的会认为那儿潜伏著一只野兽。
老默有时候不禁怀疑，比起林异这个大部分时候看起来都很像个正常人，但一到关键时候就似乎连人都不像的家伙，自己这个死人似乎更像是还活著。
林异的肚子就像是个无底洞一样哼哧哼哧地吞噬著食物，吃光了一口面包一口番茄塞不下去就灌点水，吃到最后，附近的食物都吃得差不多了，手边就只剩下了小半包的番茄。
他伸手去抓番茄，但背包却被老默一把抽走。
“咈……？！”林异如同被夺取了嘴边食物的野兽般凶狠地看向了老默，那除了拉链般裂开的嘴巴外根本看不到的眼窝处出现了两团黑边金色的漩涡，仿佛恐怖深海里的幽光。
他身躯绷紧且开始发力，像个已经蓄势待发的、即将扑杀出去的迅捷猎豹。
看著这个样子的林异，老默眉头一皱，语气犹如命令：“够了。”
“咈——”林异却像是没有听到似的，犹如一道蓝色的闪电般冲了出去，目标正是那个背包。
然而，老默的速度却在此刻的林异之上，他一把抓住了林异那裂著嘴的、邪恶布娃娃似的无面脸蛋，然后将他狠狠地砸在了脚下坚实的石板地面上！
“我说……够了！！”
“咚！！”
撞击声响起，沉闷得仿佛要将脚下的石板都砸裂。
林异的身体以一种诡异的方式被砸在了地上，像个被人踩了一脚的木糖醇，但转眼之间就开始自我修复，直至恢复如初。
除开这些肢体动作上出现的诡异表征，林异的眼神也很快恢复了过来。
“我……”林异撑著身子半坐了起来，摸了摸微胀的脑袋，“……我没事。”
老默张了张嘴，无语道：“我想我也确认了你没事了……”
他把林异从地面上拉起来，上下打量著林异，仿佛在看某种奇怪的生物。
林异被老默看得心底直发毛，下意识地捋了捋手臂上的鸡皮疙瘩：“怎么了？”
老默微微摇头：“你对刚才的事情……有印象吗？”
林异愣了一下，然后道：“我在狼吞虎咽，然后你突然拿走了背包，我伸手去抓，接著被你摁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