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著那行人里最后一个走进艺术教室,门在即将被关上的时候忽然被一股外力给拦住,与此同时,诡异艺术老师阴冷而沙哑的声音,从门外缓缓响起:
“你们是不是忘记了进门的第一件事情是什么了?”
那走在队伍最后的人是一个背著登山包穿著迷彩裤的青年,听到这句话后整个人都忍不住颤抖了起来。
他那有些失神的眼睛里像潮汐一样闪过了无数道波纹,从迷惘到疑惑,然后到警觉再到恐惧。
他挣扎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开门,而是试图用力拉上门,但门却被走廊里的诡异艺术老师他们卡死了,根本关不上。
几番拉扯无果,他面色剧变,然后放弃了关门,选择了远离那扇门所在的区域。
他跌跌撞撞跑下阶梯,时不时地还回头看了一眼门的情况,最终因为分心,一不小心踩空,向下滚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来。
爬起来之后的他头破血流,但眼里依旧涌动著无法抹平的恐惧与惊慌之色。
“所以……有好孩子为老师开一下门吗?”
走廊里响起了诡异艺术老师阴恻恻的声音,与之相伴的,还有一连串高跟鞋踩地的声音,听得出来她在门口徘徊不止。
而这古怪的一幕恰恰让林异确定了他的猜想,不受邀请的诡异艺术老师他们,无法进入艺术教室!
所以,他们明明已经卡著了艺术教室的门了,却一直没有进来的趋势。
听到艺术老师的声音,那些人的眼中很明显地闪过许多波动,有人踌躇著想要开门,但之前的那个青年赶紧喝止道:“你们想干什么!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啊?!”
“伱们忘记了他们干了什么吗?”
“他们会杀了你们的!不要开门!不要给他们开门啊!!”
最终,那个穿著水手服的女生默默地走到了门前,一边推开门,一边向门外道:“老师,你们进来吧。”
“呼……”
艺术教室的门被缓缓打开了,阴冷的海风混合著丝丝寒气侵入了温暖的艺术教室,整个教室里的温度一下子降低了下来……
“哒、哒、哒……”
诡异艺术老师带著那几个学生干部模样的同学缓缓地走进了教室,阴冷的目光如刀锋一般扫过当场,最终落到了那个青年的身上。
“老师说了……能够被我们选中,是一种恩赐。”诡异艺术老师轻轻地扬了一下手,“把他抓过来。”
诡异艺术老师身后的一个同学立刻迈著步子走向了他。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那个同学仓皇后退,不小心撞到了一位正在聚精会神观看壁画石刻、感受艺术薰陶的艺术生。
那艺术生倏然回神,适才注意到了这个青年与诡异艺术老师他们的存在。
他直接起身离开座位,单臂将那个青年护在了身后:“狂信徒,离开这里!”
诡异的艺术生被艺术生阻挡,眉头不禁皱起:“你给我让……”
他话刚刚出口,还没说完,艺术生忽然伸手抓在了他的脸上,打断他这句话的同时,也将他整个人一把按在了地上。
“嘭!”
只听得一声闷响,这个诡异艺术生便直接被砸在了地上,当场晕厥了过去。
“谁在和你说话啊,白痴……”那艺术生鄙夷地看了一眼被他瞬秒的诡异艺术生,接著抬起眼皮子,不善地看向了诡异艺术老师,“我再说最后一遍,离开这里……在日出之前。”
那艺术老师却不为所动,只是微笑道:“任何艺术系的人都能够呆在艺术教室里,不是吗?你安安稳稳感受你的东西,我们老老实实发展我们的人脉,大家井水不犯河水,不是很好吗?”
艺术生的目光从水手服女生他们的身上扫过,眉头皱了皱:“他们留下,你们走。”
“人我可以留下,不过……”诡异艺术老师微微摇头,目光落到了一开始的那个青年身上,“你得把他交给我,我们才会走。”
“看来我的警告没有一点作用。”艺术生站了起来。
诡异艺术老师的嘴角掀起了一抹充满了标志性的僵硬笑容:“尽管时间不太够,但是如果我要硬来的话……你挡得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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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钟楼的钟声
艺术生平静地站在那边:“老师,你可以来试试。”
艺术教室里的气氛诡异的沉寂了下来,诡异艺术老师尽管放著狠话却没有动手,艺术生语气强硬,却也没有动手的趋势。
然而,在表象之下,林异却通过那种奇怪的感知注意到,当两人发生对峙时,空气之中的白色粉末微粒就像受到了磁铁吸引的铁粉一样,以一种非常可观的速度汇聚到了艺术生和诡异艺术老师的身上。
“这是什么意思?他们在主动吸引和吸收污染物?”
“不对,好像还不止这样!”
林异闭上了眼睛,通过他那微弱的感知力观察起了如今这个艺术教室里污染物的轨迹。
只见诡异艺术老师和艺术生都在不停地吸收白色粉末微粒,但诡异艺术老师比艺术生还多出一种奇怪的置换过程,她在吸收白色粉末微粒的同时,还源源不断地排出一种像是染了萤光剂一样的绿色粉末微粒。
而那种绿色粉末微粒,则是又重新散布到了空气之中,然后……竟然能够被其他艺术生,包括毛飞扬吸收!
当毛飞扬吸收了绿色粉末微粒之后,整个人的寒毛都竖立了起来,与此同时,那一种强烈而诡异的不适感仿佛火烧一样从他的心底蔓延了出来,瞬间就传遍了全身!
作为第一感受视角的林异也感同身受地承受了这种感觉。
他的额头上瞬间渗透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这、这种感觉是……?!”
阴暗邪恶恐怖的感觉,伴随著绿色粉末微粒进入体内像潮水一样笼罩了他,明明他已经来到了艺术教室里,身在了烛光之下,但此时此刻,他的耳边依旧是响起了那种若有似无的、海浪拍打在礁石上破碎成无数水花的声音!
“哗——嘭!”
“哗——嘭!”
“哗——嘭……”
海浪声中,海风细细,隐隐有哨笛的声音缓缓飘来!
随著绿色粉末微粒的飘落,诡异艺术老师周围的那些诡异艺术生也纷纷闭上了眼睛,然后无比陶醉地吸收著这些绿色粉末微粒,与此同时,它们缓缓开口,竟犹如吟唱一般的呢喃著某个古怪的音节……
““fanTome fRa forRidEn”……”
““fanTome fRa forRidEn”……”
““fanTome fRa……”
它们的声音仿佛很整齐,又仿佛完全参差不齐,几个人的音节混杂在一起,却产生了一种千军万马的感觉,仿佛海妖一边吟唱一边推送著波涛,然后将无数的音节全部混合到了一起,最终融合成了这种充满魔性的、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的诡异音浪。
艺术生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了起来,他似乎无法抵御这种音浪,忍不住倒退了一步,使得后背贴在了座椅上,这才没有倒下。
“呵呵呵……”诡异艺术老师的脸逐渐在吟唱中扭曲,嘴角的弧度咧得越发诡异,笑得仿佛是一张僵硬的哭死人面具,“加入我们吧孩子!加入我们吧……加入我们吧……“fanTome fRa forRidEn”!”
“嘭!”
艺术教室的门被重重地推开了,强劲的海风像决堤的洪烈一样涌入了教室,寒冷的风霜瞬间混合著水雾与冰晶的颗粒扑面而来,本就温度降低的教室里瞬间蔓延开了一片冰霜!
“呼——呼——呼——”
海风咆哮,吟唱不绝,整个艺术教室仿佛上演著一曲荒诞的歌剧!
“入侵!灰雾入侵!!”
“全都给我醒来!!快!!!”
艺术生猛地抓起一柄木槌敲响了座位前方的警钟!
“铛铛铛铛——”
警钟长鸣,一个个艺术生从沉醉于的艺术薰陶的旅途之中醒悟了过来。
薰陶被打断,他们的面色都有些难看,但感应到了海风与灰雾的入侵,所有的艺术生全部都离开了座位,然后用各种不同的方法抵御起了这种入侵。
毛飞扬早就被那种诡异的感觉吞噬了,他死死地抓著手边唯一能够触摸到的座椅扶手,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
而林异则仿佛跌落到了一个扭曲了光与影的万花筒一般的世界里,在这个世界里,他依旧能够分辨出周围的景物来自于艺术教室,但他所见到的一切,就像是艺术教室所在的空间被巨大的力量碾压成了无数的碎片,然后被胡乱、随意地重组起来之后重构而成的。
在这种扭曲的世界里,忽明忽暗的光线在绚丽斑斓的万花镜里折射闪烁,竟仿佛构成了一个全新的图案……
那种图案,似乎是某个具有了人形轮廓的生物,又仿佛是某种插上了羽翼的巨大长条状物体……
“是雕塑的图案……”林异头晕目眩,但脑海之中却以一种未知的方式得到了与之相关的称呼——“异形雕塑!”
破碎的图层里,倒映著某种不可描述的异形雕塑的身影!
那异形雕塑不知道有多大,只是它倒影里的掌心,就仿佛将林异捧了起来。
他看到异形雕塑上的光影不断扭曲变幻,就像被汞覆盖著的人脸在张嘴说话一样。
那声音……
那声音又出现了!
那种被苦痛风暴席卷了不知道多少个世界才会产生的呐喊声,那种像是绞刑架上的人忽然得到了救赎发出的欢愉声,那种浑浑噩噩不知昨日不见明日的迷惘低语声……
无数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从那张异形雕塑的斑斓的嘴型上吐出了令人脊背发寒、头皮发麻的祷词:
““I AvgruNnen av tKe og mrke jaGer forTapte Sjeler fanTome”!!!”
““I AvgruNnen av tKe og mrke jaGer forTapte Sjeler fanTome”!!!”
“啊……啊——啊——”
林异感觉有什么东西像钻头一样钻著他的天灵盖,痛得他不知今夕是何年;又感觉他的耳朵嗡嗡的,像牙医用钳子夹住了他的牙齿在死命得往外拔一样……
毛飞扬同样极其难受,整个人依靠座椅上,绿色粉末微粒像不要钱一样钻入他的体内,他浑身抽搐,口吐白沫,翻出了白眼,仿佛要死去了一样。
就在他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
“铛——”
一道深沉而雄浑的钟声,恍如九天雷鸣一般在艺术楼中响起。
“铛——”
钟声再度响起,这一次,所有的祷词都被粉碎得一干二净。
“铛——”
乌云破散,稀稀落落的月光穿透昏暗的天空,透过艺术教室的穹顶,洒落到了中央舞台的雕塑壁画上。
诡异艺术老师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望向了某个位置,只见在那一片风云涌动的昏沉天幕下,一个拎著青灯古盏、穿著一袭风衣,犹如铁塔般的身影,正站在一座钟楼上,不疾不徐地敲打著钟楼上的那一口古旧的老钟。
“守夜人……?!”她脸上诡异而僵硬的笑容忽然一滞,紧接著仿佛整个人突然充满了情感一样露出了骇然之色。
她看著守夜人,仿佛见到了鬼一般。
尤其是听到这样的钟声,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控制著不住地颤抖,身上更是一刻不停地往外掉粉末微粒……
“‘毁灭日’的钟声?!”
“不好……竟忘了是这个日子!”
“难怪他们都在这里!”
“我们走!”
艺术老师冷哼一声,带著那些诡异的艺术生们不甘地退出了艺术教室。
在教室的门被关上之前,她冷冷地回头看了一眼,语气冰冷漠然:
“太阳早已熄灭,余晖又还能照亮他们多久?灰雾已至,你们皆当死去。”
“哐!”
艺术教室的门重重地关上了,海风和雾就此被隔断在了回廊里,它们掠过回廊和烛台,发出犹如猛兽一般的低沉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