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进入西域后。
一路上喝的多是马奶酒,他也从开始时的不适应,到如今馋上这一口。
后劲十足。
小抿上一口,就算冒着严寒赶路,也丝毫察觉不到冷意。
“马奶酒?”
“有有有,多的是,我们克孜人最不缺的就是酒,陈兄弟,只要你搬得动,多少随便拿。”
图尔眼睛一亮。
他不怕陈玉楼提,就怕他们什么都不要。
说话间。
他似乎想起了什么。
快步走到那些族人身边,简单说了几句什么,一瞬间,所有人脸上都是露出激动之色,一个个拍着胸口,心急的更是转身就走。
没多大一会。
封好的马奶酒便堆积如山。
比起他们当日从昆莫城带走的还要多出数倍不止。
陈玉楼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竟然会造成如此轰动的效果。
又不好拒绝众人好意。
干脆一家拿了两袋。
“够了。”
示意昆仑和杨方将酒水搬到马背上。
陈玉楼便开口提出辞呈。
“还要多谢图尔兄弟招待,我们急着赶路,就不多留了。”
“看这天气,估计天黑前还有一场大雪,不能再耽搁了。”
“怎么不多住几天?”
图尔明显没料到他们这么快就要走,一下急了起来。
族长那边都说好了。
晚上宰几头牛羊,将全村老少都喊上,燃着篝火迎接远来的客人。
“陈某也想。”
“只是,行程太远,实在耽误不得。”
感受着这些克孜人的热情,陈玉楼何尝不想留下过夜,这段时间本来就已经足够疲惫,正好体会下异族的风土人情。
但东昆仑之行。
满打满算,也只有六七天时间。
红姑娘他们不清楚昆仑神宫的可怕,他却是一清二楚。
入山之后。
一路凶险重重。
想要将时间节省下来,只能是从路上。
“这……”
图尔犹豫再三。
最终一咬牙。
“那我去和族长他们说一声。”
说话间,他人已经转身离开,走到一个发须皆白的老人面前,低声说了些什么,周围人脸上都是露出诧异之色。
和图尔说了句话。
随后他便再次返回。
“族长说,我们克孜人做事有自己的规矩。”
“既然陈兄弟一心要走,也请给我们一次机会,前途凶险,至少让我送你们出天山禁地。”
“禁地?”
陈玉楼眉头微微一皱。
还是经过图尔一番解释,他才明白过来,克孜人视昆仑山为神山,除却祭神之时,平日不能轻易进出山中。
其中又有数次禁地。
按照巴克西的指引,那里镇压着妖魔。
一旦贸然闯入,极有可能会陷入死地。
他们自小就是听着这些故事长大,从不会入内,这次也是担心他们远道而来,不懂其中原有,误入其中。
“也好。”
见他一心坚持。
陈玉楼实在不好拒绝,干脆答应了下来。
他对那些所谓的妖魔禁地,其实也存在着几分好奇。
或许……
与他们此行有所重合。
见他总算答应,图尔脸上满是惊喜,再不犹豫,转身招呼了几声。
很快就有三四道身影越众而出。
身形彪悍,气势惊人。
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煞气,一眼就能看出他们猎人的身份。
另一边。
阿依古似乎也知道丈夫要出门。
已经准备好了包袱。
至于小家伙萨烈,则是双手捧着猎弓和箭筒,一张小脸绷着,看上去颇有几分男子汉的气势。
“乖,萨烈在家,好好照顾你阿妈。”
半跪在地上,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接过弓箭,这才走向妻子,擦去她眼角的泪花,将包袱斜挂在身上。
看的出来他不善言辞。
对妻子也说不出太多情话。
不过温柔的动作,以及眼神里的炽烈,已经说明了一切。
“早去早回。”
阿依古心头千言万语,最后也只汇成了一句话。
“好。”
图尔点点头。
又轻轻摸了下儿子的脑袋。
这才毅然转身。
接过族人牵来的马,翻身一跃而上,动作凌厉一气呵成。
在他坐在马背时,与他随行的三人也都负好了弓箭,骑马赶了过来。
“上马。”
“准备启程。”
见几人勒马走到了最前方,显然是准备带路,陈玉楼一挥手。
刹那间。
一行人迅速跳上中意的马。
在克孜众人,以及阿依古和萨烈母子不舍的目光里。
一行十多人。
差不多二十匹马的队伍。
踏着被积雪覆盖的山路,咚咚的马蹄声中,泥尘四溅而开。
头顶乌云重重。
大有摧城之势。
“雪路难行,千万小心,别摔下马了……”
一连纵马走出了好几里路,图尔才忽然回过神来,他们柯尔克孜族人,从小就在马背上生活。
像他儿子萨烈。
才六七岁。
就已经是牧马的好手。
但这些汉人行商。
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得住这样的颠簸。
示意两个兄弟在前边带路,他则是勒马等了片刻,直到后方几人追了上来,才大声提醒道。
只是……
一句话还未说完。
就见到陈玉楼一袭披风的红姑娘,纵马从他身边一跃而过,驭马的本事,比起他也丝毫不遑多让。
就是队伍里,年纪最小的姑娘。
也半点不见慌乱。
至于陈玉楼等人,从坐姿身形就知道,不是常年骑马,绝对做不到那般如履平地。
“图尔兄弟说什么?”
峡谷中寒风呼啸,将声音也完全遮盖。
陈玉楼勒马,身下骏马一双前蹄高高扬起。
身上长袍猎猎作响。
发梢飘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