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烧的风灯一下熄灭。
四周陷入死一样的沉寂。
只有那株神树上还在隐隐绽放着微弱的金光。
“好。”
几乎是下意识的。
鹧鸪哨深吸了口气,旋即,一身气血与灵机,就如潮归大港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整个人藏身夜色当中。
似乎与湖心岛上那些乱石融为了一体。
闭气敛息的法门,四门八派都有传承。
一旁的陈玉楼更是惊人,明明就在身前,但气机扫过,竟是毫无波动。
鹧鸪哨来不及太多感慨。
黑暗中的爬行声,眨眼间,已经大如潮起,一条条黑蛇昂着脑袋交错而行,朝着湖边那些沙鼠尸体疯狂冲去。
远远看着,就像是一条流淌的墨河。
“蛇……”
“天老爷,哪来这么多蛇?”
“是拔鹄刺黑,神啊,怎么会这么多?”
虽然隔着相当远的一段距离。
但洞窟中的动静,同样没能瞒得过石门外众人的察觉,看着那些面目狰狞,丑陋骇人的怪蛇蜂拥而过。
众人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顶。
无名的恐惧、慌乱,在心头滋生,根本压抑不住。
下意识的惊呼声中,有一道尤为特殊。
杨方和老洋人猛地回头,看向身侧那道手握铜镜的身影。
“拔鹄刺黑?”
“那是什么?”
听到两人问起,乌娜这才回过头,眼神里满是不安。
“在突厥语中,指的是来自地狱的恶鬼。”
“可是……之前在姑墨、以及城外,我们都见过它的?”
老洋人还是有些无法理解。
在此之前,他们已经见过这种诡异黑蛇两次。
但却是头一次见她如此。
“不是蛇潮……”
乌娜一听就知道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连连摇头,伸手指着黑暗深处。
“是它!”
“什么?!”
闻言,杨方和老洋人不禁面面相觑。
随即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下意识齐齐回头。
目光越过那些疯狂游窜的黑蛇,望向洞窟最深处。
“等等……”
杨方天生夜眼,笼罩四方的浓雾根本无法阻拦他的视线。
此刻凝神望去。
黑暗中竟是不知何时漂浮起了两团鬼火。
不对。
不是鬼火!
眸子深处一道清光流转,刹那间,他的视线被拉得更远,也更为清晰。
那两道幽幽的鬼火,一下变得清楚可见。
分明就是两颗泛着阴冷、诡异光芒的瞳孔。
一动不动,死死盯着洞窟内外。
沿着那双巨瞳缓缓向下。
巴掌大的鳞片,彼此间严丝合缝,透着一种说不出的阴森冷峻之感。
再往下……
是一座缠在山崖间的巨大身躯。
似乎察觉到有人正在窥视自身,它忽然低下了头,然后冷冷看了过来。
刷——
对视的一刹那。
杨方只觉得整个人仿佛噗通一下坠入了无尽的冰窟之中。
寒气、冷水拼命的往胸腔肺泡里涌去。
明明身处王宫石殿,却有种强烈的溺水感。
“你小子……怎么了?”
察觉到他异样,脸色白如金纸,混身更是止不住的颤动,老洋人哪里还敢耽误,立马轻轻晃了下他的肩膀。
同时,催动一缕灵气渡入杨方体内。
那一缕气机在他四肢百脉中流过,让他心神不由一震。
呼——
下意识长吐了口气。
反手摸了下额头,寒冬如狱的天气里,这么一晃神的功夫,他人就跟刚从水里捞起来的一样,贴身内衬都被冷汗打透。
“不是,你小子到底看到了什么?”
“竟然能吓成这样?”
老洋人皱着眉头,一脸急切。
他五感六识虽然也有极大的提升,但眼力终究还是难以穿透身前被浓雾黑暗笼罩的洞窟。
只能隐隐察觉到……似乎有什么在黑暗中窥探。
那种无形却磅礴的压力。
遭遇过的次数屈指可数。
“蛇……”
“巨蛇!”
杨方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这才稍稍压下嘭嘭狂跳的心脏。
“巨……”
“嘘!”
老洋人还想追问几句,忽然间,一道噤声在他耳边响起。
他人不禁一怔,下意识看了眼身前。
杨方似乎也听见了。
此刻正茫然的环顾四周。
不仅是他们两人,周围那些伙计同样如此,虽然不解,但执行力却极为惊人。
几乎是在那道嘘声响起的一瞬。
原本还略显嘈杂,纷乱的石殿内,一下变得落针可闻。
因为他们已经反应过来。
那道轻微的提醒声,分明来自总把头。
卸岭门下,一呼百应,令行禁止。
何况他们还是追随陈家多年的老人。
如今常胜山上的中流砥柱。
杨方两人向后一闪,借着石壁门梁将身影藏住,身后众人见状,也都是有样学样,纷纷借着石殿中的建筑遮掩身形。
随后。
不多时,石殿中再度归于寂静。
连呼吸声都变得微不可闻。
不凝神去看的话,几乎察觉不到太多气息。
黑暗中,只有那些黑蛇啃食沙鼠尸体传来的咀嚼声。
藏身一块巨石后的鹧鸪哨,不动声色的撑开镜伞向前伸出,微微调整了下角度,很快几面法镜中便出现了两道幽光。
“蛇母……”
看见那两道鬼火的刹那。
他一下就明白过来。
陈玉楼说的来了,指的就是它。
存在于扎格拉玛一脉口口相传中的蛇母。
早在姑墨州,第一次与黑蛇碰面时,他就担心几千年过去,会不会再孕生出一头蛇母,如今看来,最担心的事情还是成真了。
余光瞥了眼身侧。
陈玉楼也借着镜面看到了这一幕。
但他神色如常,丝毫看不出半点慌乱和不安。
手指轻轻敲落,闲庭信步。
见状,鹧鸪哨心神不由一定,纵观数次下斗,每次他以为的绝路,陈玉楼往往都能使出神之一手,轻松化解。
再联想到之前自己提出火攻蛇潮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