汹涌澎湃的灵力,冲刷四肢百脉,让他一举打破桎梏,推门踏入金丹境、
甚至差点一口气冲击到金丹中期。
之前陈家庄上空,天地异象出现的那一刻,正是他气海中炉鼎凝为金丹之时。
风起云涌、丹成雷动。
要知道。
不论放到哪个时代。
金丹境都是绝对的强者。
道门修行中,炼气关称之为修士,筑基已经可以唤作上人,而一旦凝结金丹,便要尊称为真人亦或者真君。
只可惜,如今末法时代,已经少有人能够识破,落在外城那些寻常百姓佃户眼中,只会以为是变天罢了。
当然,还有一个原因。
那便是陈玉楼刻意而为的结果。
若是再给他一点时间,强行冲开第二步的瓶颈,其实也不是全无可能。
但自小龙门炼气关,一步步走到今日的他比谁都要清楚,修行讲究厚积而薄发,而不是一味追求破境之快。
太快的话,反而会让道基不稳。
为往后埋下祸根。
所以在金丹成的那一刻,他果断打断破境,从闭关入定中挣脱出来。
然后吞下那一株不死草,保持气息稳定。
呼——
眼前光影浮动。
陈玉楼暗暗吐了口气,收起杂念,内视丹田。
只见气海深处。
那座炉鼎已经消失不见,只有一枚通体温润,形如金玉的丹丸。
说起来。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金丹。
上一次是瓶山下那头六翅蜈蚣。
只不过,和他不同的是,六翅蜈蚣所凝结的金丹,猩红如血,妖煞惊人。
回首这一路,虽然不过一年,便赶上了六翅蜈蚣六百年苦修。
但不得不承认,那头蜈蚣天赋之强,绝对是生平仅见。
只是借着漆棺上一副炼气图,竟然炼出了妖丹。
而他……
修行的是直抵长生大道的青木功。
吞服大药、修行资材无数。
方才堪堪走到这一步。
实在有些汗颜。
“陈兄?”
恍惚之间,一道声音将他惊醒,陈玉楼这才收回内视的那一缕神识,双眼瞬间变得澄净如水,抬头望去。
见几人略显诧异。
他并未解释太多,只是投去一个抱歉的目光。
“陈兄既已出关,你看……何时启程?”
鹧鸪哨这会心绪也平静下来。
见过太多,自然会成习惯。
那就是尽早赶回祖地破解鬼咒。
也算是圆了千百年来,他们扎格拉玛一族的执念。
闻言,陈玉楼并未急着回复,而是看了眼一旁的花玛拐。
他闭关时,准备工作都是交由拐子负责。
如今刚刚出关,还真不清楚进展到了哪一步?
“掌柜的,按您吩咐,药草、粮食一切皆已备好,随行弟兄们也已经在庄外等候,只等您一声令下,随时就能出发。”
察觉到掌柜的目光。
花玛拐抱了抱拳,朗声道。
“庄子这边?”
“也已经和鱼叔、十三叔他们提前说过,大小事务,由他们商量着来。”
花玛拐做起这一应事情,可谓是得心应手。
甚至都无需提醒。
庄子内外,山上山下,都已经尽数打理通透。
“不错!”
见他如数家珍,大小事务一气呵成,陈玉楼哪里还会担心。
这就是花玛拐的过人之处。
“既然万事俱备。”
“那还等什么?”
目光扫过周围。
此行远赴昆仑山,他们几乎是尽数出动。
鹧鸪哨师兄妹三人、昆仑、拐子、红姑娘以及袁洪,还有先行一步的杨方。
庄子这边则是交由鱼叔坐镇。
此刻的他,正兜着手站在不远外,与往日苍老迟暮,身形佝偻的形象不同,虽然同样白发苍苍,却是身形挺拔,颇有一种虎虽老仍能食牛的气势。
他很清楚。
少爷远行,极有可能一年半载甚至数年都无法返回。
偌大的陈家庄以及常胜山,都要由他坐镇。
虽然火洞庙和胡鼻寨两处眼钉子已经拔除。
但这世道从来就不缺豺狼虎豹。
他不撑起来,难道任由陈家数代人的心绪付诸东流?
真要如此,到时候下去了,都没脸去见老把头。
“你们且去。”
“陈某马上就来。”
看着那道苍老的身影,陈玉楼犹豫了下,还是让鹧鸪哨一众人先去城外。
“好。”
“不急,陈兄,时间还早。”
顺着他目光看去,鹧鸪哨也望见了那道身影,当即心中了然,不再多说,抱了抱拳,带着一行人快步离去。
他在陈家庄前后待了差不多半年。
又岂会不认识这位老管家。
虽然平日里见谁都是和善可亲,但人的名树的影,更何况皮骨生根,有些东西是年纪遮不住的。
从庄子里上上下下对他的态度,也是可见一斑。
这位老人绝对不是寻常人。
平日里在庄子里碰上,他也不敢失礼。
目送一行人离去,陈玉楼这才轻步走去。
“鱼叔,接下来庄子上下就要麻烦你了。”
“原先想着让伱能安享晚年,如今反而不得休息……”
听到这话,鱼叔摇头一笑。
“少爷说笑了,当年不是老把头给我一口饭吃,哪里还有今天?”
“只要还能动弹,就自当要做起这些事情。”
“上次送去的丹丸,记得早晚都要服用。”
陈玉楼温声叮嘱着。
之前在遮龙山,带回无数大药,经由花灵制成丹丸或者药粉,都是足以吊命续气的好东西。
鱼叔年纪太大。
早已经错过了修行的时日。
就算有金丹,以他身体的孱弱程度,也根本支撑不住磅礴灵力冲刷。
真要吞下,非但无法越过龙门,反而会成为催命的毒药。
他们这些老一辈的陈家人,年轻时走南闯北,身上或多或少都留下了暗伤旧疾。
虽说沉疴下重药。
但那其实就是赌命。
陈玉楼不敢赌,所以才会送去丹丸,相较于流汞金丹,草药相对更为温和。
温养一段时日的话。
不敢说能够延年益寿,至少不必承受旧疾发作的痛楚。
“我知道。”
“多谢少爷挂念……”
看着身前气质出尘,温和不失霸道,坦荡又具自信的身影。
他眼前仿佛看到多年前,那个跟在他身后问东问西的少年。
“鱼叔客气了。”
陈玉楼扶住他的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