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保证,袋子是否在毒液中浸过,或者说袋子内有没有虫药一类致命之物。
借着苗刀轻轻一划一挑,袋子瞬间高高抛起。
手中镜伞则是翻转向前伸出。
下一刻,一大一小两只袋子,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精准落入伞内。
随即老洋人又取出一双薄如蝉翼的银丝手套。
小心解开较大的那只袋子。
随手一抖。
只听见哗啦啦一阵零碎动静。
各式符纸、青黑丹丸、零碎银钱还有无法辨认的药石。
除此之外。
还有一只卷成一团的书页。
怀着好奇,老洋人下意识打开看了眼。
不过刚掀开一角,他眉头就紧紧皱了起来。
“养尸秘录?!”
分明就是一卷养尸邪术。
身为搬山道人,他对此天生厌恶,下意识想要毁掉,但犹豫了下,还是收回了袋子里。
毕竟,此行是受陈掌柜所托。
一切获取,回去交由他来处理就好。
拢共只有两件东西。
一枚青色玉符。
还有一颗拇指大小,色泽浑浊的珠子。
材质非金非玉,但握在手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温润感。
老洋人皱了皱眉头,他从未见过此物,一时间也猜不透,干脆将注意力全都放在了那枚玉符之上。
玉石古老,但色泽沁透。
表面阴刻着一道道家符文,看似简单,但细细一看就会发现,箓文中仿佛囊括万千,有吞吐万象之势。
“古符!”
几乎是下意识的。
老洋人一双眼睛猛地亮起。
耳边无数声音响彻。
连带着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不是古符,他再想不到世间还有什么符箓能有如此惊人之相。
强忍着激动,将古符与那枚珠子尽数收入囊中。
又一连深吸了几口气。
他这才收起镜伞。
左手持着灯火,右手拽住盗符者的肩膀,将他从地道中一步步往外拖去。
嘭!
不多时。
紧闭的大门,被人从里面一脚踹开。
原本抱着胸口,静观其变的巴宿,神色微微一变。
“动作倒是不慢。”
身为蛊师,他对血腥气有着近乎于妖的敏锐嗅觉。
老洋人气息虽然已经平稳下来。
但行走之间,周身却是隐隐有血雾弥漫。
分明就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
而他能出现在这。
结果也就不言而喻。
目光错身而过,他身后的地上,果然躺着一具尸体,身着灰色道袍,双眼瞪大,胸口处留着一道骇人的伤口,毫无生机,显然已经死去多时。
一直趴在他肩头沉眠的本命蛊,忽然张开了眼。
目光里透着几分嗜血的渴望。
见此情形。
巴宿心中更是确认无误。
被老洋人杀死的就是盗符者。
能够从两大雷坛手下逃离这么久,本身就说明了他的实力,而今却连半刻都没撑住,那小子实力该是何等恐怖?
辰州与湘阴相距不远。
凡在江湖混迹,谁不知道陈家庄。
只是……
纵然坐拥常胜山,不过一帮仗着人多势众,搬山移丘的绿林匪寇,什么时候随便派出的两個人,都是如此高手了?
他哪里想得到。
眼前这两人,已经是年轻一辈中最为出众者。
再给他们十年二十年。
江湖之大,也再挡不住他们的名气。
“杨方,如何了?”
老洋人随手将盗符者尸体一扔。
目光望向院中。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整座宅院几乎都已经被打烂,满地疮痍,院墙坍塌,甚至波及周围不少棚屋草庐。
不过,奇怪的是。
如此大的动静。
却并未引来旁人。
老洋人下意识抬头扫了一眼四周,却发现,以他们身下这座宅院为中心,整个天地仿佛都笼罩在迷雾之中。
与之前巴宿家中所见,几乎如出一辙。
一瞬间,他便明白过来。
巴宿虽然看似束手旁观,但暗中还是出了手。
否则,这边打的天翻地覆,又靠近城墙之下,早就将两大雷坛中人吸引过来,将此地围得水泄不通。
“你小子少废话。”
“赶紧……帮忙!”
杨方一记铁鞭扫出。
总算将欺身缠杀的铜甲尸震退数步。
甚至来不及松上一口气,他人迅速后撤数步,以防那头古尸趁机袭杀,随后才冲着老洋人那边大吼道。
自出山以来。
打神鞭在他手中,向来无往不利。
黑白行尸,纵然尸气再盛,也挡不住一下。
到了飞僵游尸级别,才能有缠斗厮杀的资格。
毕竟无论飞僵还是游尸,动静已经与常人无异,甚至因为尸气浸染,近乎于铜皮铁骨,寻常兵器根本无法伤到分毫。
不过在他手中,一般也走不过十招。
也正是因为如此。
杨方才会恣意自负。
但今日他方才知道,真正的铜皮铁骨尸何等恐怖。
不是打神鞭上道家符箓压制。
他恐怕早就已经落败。
力大无穷、铜皮铁骨、尸毒惊人、不知痛苦。
简直就是一头永远不会疲倦的杀人机器。
比起它,人力却是有时穷。
他在年轻一辈中已经算得上是佼佼者,不过二十,便已经踏入暗劲。
平日无论对敌还是切磋。
一身气血内劲,足以支撑他随意出手。
但铜甲尸的攻势,却是犹如狂风骤雨一般,源源不断,重重如潮,根本不给他休整甚至换气的机会。
说是以命换命都简单了。
根本就是霸道的不讲道理。
杨方心里乱火如麻,什么时候这么憋屈过?
“好!”
见他还有心思骂人。
老洋人就知道,这小子还没到打生打死那份上。
摇头一笑。
将苗刀随手放在一旁的门槛上。
摘下身后蛟射弓。
夜色下弓身上寒光如瀑,弓臂上数道符文隐隐浮动,最为惊人的是中间弓弦,剔透如玉,偏偏又仿若有万钧之势。
尤其刚刚射杀一人。
从出炉那一天起,死在它箭下的野物不计其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