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懒得理会罢了。
要是聪明先行一步离开,或许还能留的一条命,但为胡满弓和金镇木那两个老东西卖命,就不能怪他心狠手辣了。
“好。”
“还请前辈引路。”
老洋人深吸了口气,再不敢胡思乱想。
“那你们几个可要跟紧了!”
扔下一句话。
巴宿收起骨笛,一步向前踏出,刹那间黑袍鼓荡,仿佛一点点融入了黑暗当中。
“走!”
“快跟上。”
一双夜眼扫过。
要不是那股微弱的气机波动。
别说寻常人,连杨方自己估计都找不出他的踪迹。
见此情形,他眉头一皱,低声催促道。
这等敛气匿形的手段,他几乎闻所未闻,简直就是天生的刺客,也难怪巴宿一人便能够逼得胡宅和金宅两大雷坛捏着鼻子认栽。
毕竟,谁也不想半夜还在梦里就被人摘去脑袋。
更别说,巴宿还有一身堪称恐怖的养蛊邪术。
先前要不是老洋人反应快,再加上那来历莫名的葫芦短暂震慑住虫潮,眼下他们恐怕早就已经化作了一堆枯骨。
哪里用他提醒。
老洋人也是江湖老手,这会早就察觉到了巴宿身上的异样。
寻金盗骨之辈,四门八派几乎各有敛气闭息的手段。
但如巴宿如此惊人者。
他还是第一次见。
杨方话音才落,他便已经迅速冲了出去,纵步如飞,紧紧赶上巴宿身影。
目光则是死死盯着他身上那件黑袍。
此刻的它,仿佛一件活物。
在夜色中来回飘动,却没有半点声音发出。
等他们推门离开宅院。
夜风呼啸而来。
如今已经是深秋入冬时节。
寒气袭人。
但几人对那点寒气却浑不在意,只是一脸凝重的望向远处四周。
虽然辰州向来有宵禁传统,城中居民一入夜也都会纷纷紧闭大门,但此刻才入夜不到一個钟头,月亮都还未升起。
极远处的天穹外,还处于黑色和青色的分界当中。
按理说。
这个点总该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但此刻目光所及,街头巷尾却是异常沉寂。
甚至连虫鸣鸟叫,野猫野狗的影子都见不到。
尤其是混杂在夜风中,那股淡淡的血气,更是让一行人脸色更是难看。
好重的血腥。
老洋人吐了口气,强忍着不适。
他从十岁便跟着师兄走南闯北,下斗无数。
见过的死人尸骨,甚至比寻常人走过的桥还要多。
但此刻……那股愈发浓郁,粘稠的腥味,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将他的喉咙扼住,令人窒息,难以呼吸。
他已经不敢想象。
刚才那短短片刻间。
究竟死了多少人。
他都尚且如此,那两个带路的伙计,这会更是无法忍受。
不断的呼吸吐气。
试图压下胃里的翻涌。
杨方虽然看似平淡,但看他绷直的肩膀就知道,此刻的他也一定极不好受。
只是……
当老洋人眼角余光瞥过身前不远外那道黑袍身影时。
却是有种说不出的恶寒。
只见巴宿正张开双臂,双眼紧闭,一张脸上满是沉醉之色。
仿佛那股血腥味,非但不会让他不适,反而能让他无比畅快。
“该回来了……”
深深闻了几口。
巴宿这才睁开眼,一双漆黑的眸子看向夜色中某一处,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但听到这话的老洋人几个,却是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
果然。
几乎是在他喃喃声落下的一刹。
原本还沉寂如死的黑暗中,骤然传出一阵哗啦声。
就像是火塘上的水壶。
水开烧沸的动静。
很快,一只又一只,长相诡异的虫子从暗夜中涌来,青石铺就的街道上就像是冒起了无数的墨汁,粘稠的几乎化不开。
即便之前已经见过。
但再见,几个人仍旧难掩骇然。
更为恐怖的是,这一次虫潮并未如想象中返回院中,而是顺着巴宿的衣角飞快爬了上去。
渐渐的……与黑袍融为一体。
其中一头浑身血红,头上生出一双触角,和天牛有几分相似,但浑身却是黏糊瘫软的怪虫,并未藏到袍子底下,而是顺着他手臂爬到了肩头上。
“不错不错。”
“有了这些血食,精神好多了。”
巴宿伸出手,轻轻摸了下它的触角。
脸上露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情,咧嘴喃喃自语着。
“本命蛊……”
几乎是看到那头怪虫的刹那。
老洋人心头不禁浮现出三个字。
据说每个蛊师,凭实力能够豢养数量不等的蛊虫,其中最为强大的一头则是本命蛊。
与蛊师性命相通。
甚至能够替死。
再联想到城中关于巴宿的那些传闻,老洋人更是确认,那头怪虫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食人蛊。
感受着主人的抚摸。
怪虫眼神里竟是露出一抹舒适的表情。
不过,很快它目光就越过肩头,落在了一行四人身上。
明明就是一道再微弱不过,几乎不可察觉的眼神。
但被它一扫。
四人竟是有种被妖魔盯上的感觉。
血水仿佛都停滞了流动。
“他们是我的客人。”
“不准打他们的主意……”
察觉到本命蛊心思,巴宿摇头一笑。
听到这话。
怪虫这才懒洋洋的收回目光。
老洋人四人则是齐齐松了口气。
“替我找到那个偷走古符的家伙,我就将他的血肉奖励给你。”
说话间。
抚摸着本命蛊的指间却有一滴猩红的血水渗出。
怪虫眼睛顿时一亮。
张口将血滴一口吞下。
本就猩红的身躯,也随之变得更为惊人。
一道难以言喻的气息散发。
见状,巴宿立刻闭上眼,无人察觉到他那张毒疮遍布的脸颊下,似乎有什么在蠕动,让他看上去更是骇人。
“找到你了!”
只用了不到半分钟。
巴宿便睁开了眼。
抬头冷冷看向夜色笼罩的城中某处。
“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