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条原本楔入穹顶房梁上的铁链,也发出一阵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响动。
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看到这一幕,鹧鸪哨已经顾不得思考他这番举动的原因。
双眼死死盯着青铜棺。
高大的身影弓起。
就如一杆蓄势的长枪。
只要里头的主真破棺而出,他就会在最短时间内纵身而起,一记鞭腿卸了它的大椎。
任它再如何凶煞滔天。
在魁星踢斗下,也只有授首伏诛的份。
但不等他蓄起劲势,耳边已经传来陈玉楼沉静的声音。
“道兄,为我掠阵。”
“可是……”
鹧鸪哨还想说棺中尸凶,不过,棺头处的陈玉楼,已经轻轻将那块法家古镜随手放在了身后的石棺之上。
然后一步踏出。
纵身重重踏在了青铜棺上。
轰!
晃动不止的铁链,再承受不住那股贯劲,从中一下断成两截,青铜棺也从半空轰然坠地。
犹如山崩的动静响彻四方。
沉重无比的铜棺,将身下地面硬生生撞出一道深坑,烟尘四起,石屑飞溅。
还好鹧鸪哨反应的快。
手中镜伞一抖,便将碎石拦住,但从伞面凹陷也能一窥那可怕的劲道。
等到烟尘尽散。
他才看到,青铜棺中传出一阵嘭嘭巨响,似乎有什么在底下拼命撞动,试图将棺盖掀翻出去,那九道重镇几乎都要压制不住。
终于。
撞击声持续了不到片刻。
里头的主似乎也失去了耐性。
竟是用双手托着棺盖,力道爆发,一点点硬生生撑起,棺身上缠绕的九道重锁,裂纹密布,随之,嘭嘭的断裂声更是此起彼伏!
第135章 山妖魍尸 神行分甲
此刻的他,形如一道风中浮萍,随着棺盖起伏。
偏偏脚下就像生根了一样,没有半点倾颓坠倒的趋势。
神色更是平静无比,不见慌乱。
“这……”
不远外掠阵的鹧鸪哨,看到这一幕,握着镜伞的掌心里却是攥起了一把冷汗。
虽然以陈玉楼的本事。
对付棺中凶尸,应该问题不大。
但九道重镇一一崩断的声音,就像是催命的弓弦,听得人心神不安。
嘭!
终于。
最后一道重镇上裂纹密布,就如一只烧裂的茶盏,嘭的一声碎成无数。
锁扣四溅而开。
落在青砖铺就的地面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动。
同时。
一只青紫尖长,如同枯骨的手……也从棺盖缝隙里猛地伸了出来。
“紫僵?”
鹧鸪哨瞳孔微微一缩。
但这念头才起,又马上被他否定。
紫僵指的是人死不久,尸体死而不腐,浑身呈现青紫色泽,在行尸中处于最低一等的地位,甚至不如黑尸白僵。
这口青铜棺如此惊人。
除却古镜、重镇外。
此刻经历了一番剧烈震动,棺身上厚重的灰尘散去,露出底下一道道绿色铜花。
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些并非铜锈,而是镌刻其中的镇尸符文。
如此重重封镇。
用脚指头也能想得到,绝不可能只是一头紫僵。
“难道是……魃?”
想到这个可能,鹧鸪哨心头不禁狠狠一跳。
黑白行尸、飞僵游尸,铜皮铁骨、玉甲金身,之上才是魃、犼、不化骨。
据说魃为妖神,所过之处赤地千里,死而为魃,能够驱使神物,狐避雷劫,所葬之地,万物不生。
而魃者,传闻尸身与紫僵相似。
只是……
若青铜棺中真的葬着一头魃尸,那已经不能算是凶险,而是滔天大祸了。
将其重新斩杀镇压还好,一旦让它逃出献王墓,怕是遮龙山外数十里,甚至整个滇越境内都会沦入一场大劫。
“陈兄小心,棺中尸极有可能是传说中的魃……”
想到这。
鹧鸪哨哪还敢有半点迟疑。
哪怕只有万一的可能性,也不能赌。
否则一步错,步步错。
到时候酿成的过错根本无法挽回。
嗡!
但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就被一道凌厉万分的破空声打断。
余光中,寒光如雪,自上斩下。
“龙鳞剑!”
在那道冷光里,他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剑气。
不过却比当日溪谷湖中,斩破大蟒鳞甲的一剑更为惊人,锋芒毕露。
无形的剑意汹涌,恍然有一道形如黑龙的虚影在半空咆哮不止。
长剑狠狠斩在那只骨手之上。
只听见一阵金石相撞的铮鸣响彻,即便提前封闭了五感。
但落入鹧鸪哨耳边时,还是让他有种震耳欲聋之感。
脑海里嗡鸣不断。
“破!”
感受着那股强烈的阻力。
陈玉楼一声低喝。
蛰伏在气海中的青木灵气汹涌而起。
自四肢百脉,倾入剑身。
“咔嚓——”
刹那间。
那只骨手就如裁纸一般,被齐腕斩断。
伤口处平整无比。
但诡异的是……其中流出的却不是血,而是一道道黑烟。
陈玉楼长袖一挥,将那股烟雾打散。
随后才抬头,哂笑着看了不远外的鹧鸪哨一眼。
“道兄,你说什么?”
“魃……没什么。”
想了想,鹧鸪哨还是摇摇头。
将这个念头从脑海里驱逐出去。
这要是修成玉甲金身的魃,这一剑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如此干脆利落的将手斩断。
所以,棺中究竟是什么,才会让献王如此重视?
鹧鸪哨头再一次陷入迷茫。
竟是有种毫无头绪之感。
不过很快他就被一阵更为恐怖的撞动声吸引。
被斫去一只手的妖尸,显然被彻底激怒,疯了一样拼命撞着身外铜棺。
“这么急?”
陈玉楼嗤声一笑。
那双清澈的眸子里,此刻满是冷意。
当年,大祭司为献王算出他前三生影骨。
于是他费尽心思,将三具骸骨挖出送来此地。
第一口为妖、第二具为鬼,最后一副棺内则是精。
一是为了契合三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