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一句话还没出口,就被张云桥如刀的眸光打断,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见状,几个人面面相觑,却不敢耽误,纷纷竖着耳朵听去。
周身之外寂静如死。
唯一的动静,似乎就只有几人压抑的呼吸声。
但看张云桥凝重的脸色,他们也不敢质疑,只能拼命压下心中杂念。
很快……
一阵窸窸窣窣的古怪响动传来。
几个人眼神一亮,继续听去,动静越来越明显,恍然像是有什么……在地上爬过。
这念头一起。
仿佛一盆刺骨的冷水从头泼下。
让他们刚刚躁动起来的心思瞬间沉了下去。
“蛇?”
“虫?”
“还是……鬼?”
无数诡异的念头在脑海里闪过。
“让开!”
几个人还在迟疑,一直不动如山的张云桥忽然一声怒喝。
反手刷的一下从身后拔出长枪。
超前方的黑暗中狠狠刺出。
刷——
红缨抖动,寒光掠过。
一道嗤啦声骤然响起。
听着就像是,牛皮袋被洞穿的动静。
几个人还来不及反应,下一刻,一股浓郁的腥臭已经扑面而来。
同时,如雨的哗啦声接连响起。
“是什么?”
“草,好他娘恶心。”
“还废话,结阵!”
敢提前下墓,争抢先登之功,或多或少对自己身手都有着强烈自信。
几乎就是一刹那的功夫。
五个伙计手中长刀已经横起,盒子炮也纷纷上膛,提着灯笼大步踏出,结成五行鸳鸯阵,将张云桥护在其中。
一双双目光恍如刀剑扫向四周。
直到数十息后,周围再度陷入死寂,他们五人这才回头。
“张把头,没事吧?”
张云桥身如扎枪,脸色冷峻的摇了摇头。
只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握着长枪的虎口里隐隐有一抹猩红渗出。
血!
仅仅出了一枪。
甚至连雾气中袭来的究竟是什么鬼东西都没看清。
他就已经受伤。
但他虎口迸裂,气血翻涌,对方也不好受。
“应该暂时无事了,把灯打近点。”
“好!”
听他这么说,五人哪还有迟疑,当即提过风灯,强忍着那股扑鼻的腥臭,迅速靠近过去。
灯火一点点将黑暗驱散。
终于……
那东西的身影也渐渐显露。
竟然是一头背脊通红,浑身长满毒疮的蟾蜍!
长枪从它腹部对穿而过。
将它钉死在地上。
关键是……
那头蟾蜍足有半人多高,四肢粗壮,挑落在长枪上就如一头牛犊。
“草,这他娘的癞蛤蟆成精了?”
“怎么会这么大!”
不仅是那五个伙计,连张云桥也是一脸骇然。
原本只是察觉到那股窸窣的爬行声由远及近,那一枪也是全靠本能。
但他怎么也没想到。
被一枪刺死的竟然头蟾蜍。
光从之前长枪上传回的力道看,说是一头虎豹都不为过。
此刻,那蟾蜍不知道是没死透还是怎么回事。
四肢还在半空无意识的动着,腹部那道洞口里,黑色血水汩汩往外渗出。
之前听到的犹如下雨的动静。
就是血水洒落造成。
“张把头……这,怎么办?”
五个伙计一脸后怕,下意识看向张云桥。
要不是他长枪犀利惊人。
他们都不敢想象,如今他们几个是否还有活命的机会。
那一次,总把头亲自为昆仑把头挑选枪棒师傅,张云桥从一众人中脱颖而出。
事后他出神入化的枪法,也传遍了常胜山。
毕竟这么多年来。
他还是头一个能做昆仑师傅的人。
不过……
也有人不服。
毕竟,自古以来,这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他们几个心里就曾暗暗质疑过。
但此刻见到那头被长枪洞穿的蟾蜍。
那点疑问早已经烟消云散,余下的只有心服口服。
“砍下脑袋带回去。”
“请总把头定夺!”
张云桥暗暗吸了口气。
只觉得这一趟远行,真是长尽了见识。
那一次南盘江上所遇水龙王,虽然他们在船舱内并未看到,但事后听跑船的那些伙计说起,让他震撼了好几天。
还有昨天湖里的大蛇。
今日被亲手刺杀的蟾蜍。
这滇南境内实在邪门。
他不过一介武夫,论见识不如总把头,论功夫不如杨魁首。
这鬼东西究竟是水妖还是山精。
他也难以分辨。
还是带回去让总把头请示最好不过。
最关键的是。
斩杀一头都已经侥幸。
万一再来一群,他们几个的命肯定都会留下。
“好,就听张把头的。”
“我来!”
听到这话,五个伙计悬着的心顿时一落。
当即纷纷响应。
甚至生怕他会迟疑,当即抽出刀子,冲着蟾头狠狠斩下。
嗤啦——
凌厉的刀光闪过。
早就没命的蟾蜍当即身首异处。
几个人也顾不上那股味道腥臭难闻,取出缚尸索从蟾口里穿过,拎在手里。
远远看着。
就像是逢年过节时,提着的猪头。
“走!”
见他们动作如此凌厉。
张云桥也不多言,将长枪抽出,冲着几人低声喝道。
“走走。”
“老七打头,我来殿后,张把头你休息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