鹧鸪哨师兄妹三人,终于也找到了瓶儿山来。
不知道是谁告诉的鹧鸪哨,瓶儿山这边,有着雮尘珠的踪迹。
于是,鹧鸪哨就从北边翻阅无数大山,带着师弟师妹两人,找了过来。
罗老歪命手下将那人三人带了过来。
苏木等人目光全部转移,落在了这三名道士道姑打扮的外人身上。
第一眼看去。
苏木在鹧鸪哨这个人身上,看到了未来张起灵的影子。
那眉宇间始终被忧愁困扰,明明是挺直修长的背,可总让人觉得像是扛着百万大山,压着脊梁骨,每一步向前走去,都困难重重,叹息声,不自觉的从其身上流露出来的那种,绝望到极限了的感觉。
张起灵同样侧目,也看出了鹧鸪哨这个人身上与自己相似的那种感觉。
其实,张家全族,都没有扎格拉玛族的人要那么绝望透顶。
张家族人,如果真不想死,要躲起来,藏起来,他还能继续延续下去,虽然脸面全无。
可人之将死,还要什么脸面?
但鹧鸪哨这一族就不一样了,扎格拉玛族的人,快要被那恐怖诅咒折磨得灭了整个种族。
成家早的人,孩子还能够看到身为扎格拉玛族族人的父亲或者母亲。
成家晚的人,可能连父母的记忆都不会有。
因为这一族的人,无法活到中年。
鹧鸪哨打小就开始走南闯北,看到卸岭一行众人后,当即表明了自己三人的身份,朝着陈玉楼开口道:“摘星需请魁星手,搬山不搬常胜山,烧的是龙凤如意香,饮的是五湖四海水。”
“搬山,鹧鸪哨。”鹧鸪哨拱手。
“搬山,花灵。”道姑拱手。
“搬山,老阳人。”老洋人拱手。
听到最后这人自报姓名时,苏木一个激灵,对于这位的称呼,苏木前世的想起了前世某件大恐怖的事情。
阳一次就够了。
你这老阳,人……
“卸岭魁首,陈玉楼。”陈玉楼手上折扇一抖,微微抬头。
卸岭和搬山其实不怎么对付,陈玉楼年少轻狂,自然不需要对这三人表露尊敬。
“发丘天官,苏木。”
“张起灵。”
让所有人意外的是,这一次,一直保持低调沉默寡言的那两名少年,忽然率先朝着鹧鸪哨三人表面了身份。
鹧鸪哨双眸一挑,下意识的朝着苏木两人看了过去。
对于卸岭力士,鹧鸪哨也不是怎么喜欢,但如果是发丘天官传人那可就太不一样了。
毕竟四派之首,统领四派的特殊存在。
“张家,张家族人,苏木,张起灵。”苏木又再次开口。
“扎格拉玛族后裔,鹧鸪哨。”鹧鸪哨脸色变了变,涌出一抹奇特的血色,双眸通红炙热。
苏木能够在鹧鸪哨的身上,看到那扛着全族人努力向前走的气息,鹧鸪哨何其不能在这两人身上,看出那也在努力为族人闯出一条路来的感觉。
第98章 一腔孤勇。
苏木与张起灵,看着鹧鸪哨,感受着鹧鸪哨那眉宇间笼罩着的消沉寂寥,那种死寂感。
张家在这个时代,要是不做点什么。
以后的张起灵就会变得和眼前的鹧鸪哨一样。
明明年纪不大,但看起来已经有了暮色,死气沉沉。
陈玉楼,本该是众人焦点级别的人物,但在这苏木张起灵与鹧鸪哨对视期间,却无端被将其气势狠狠的压下半截。
他们同为这一代四派传承人,陈玉楼得天独厚,福泽庇佑,此时万人之上,手掌大权,一身傲气。
可这份傲气。
在苏木张起灵鹧鸪哨三人身前,却完全体现不出来了。
张家人身上那特有的孤傲,鹧鸪哨身上特有的不屈,将陈玉楼的这份傲气压得粉碎。
“诸位可是朝那瓶儿山前行?”鹧鸪哨看到陈玉楼与发丘天官者都在,联想到了自己要去的地点。
都是一行的,陈玉楼带着这么多人出现在这荒山野岭之上,肯定是为盗墓而来。
盗墓四派,为什么卸岭垫底,被其他派系瞧不上眼,其实还有另外一层原因。
卸岭卸岭,卸岭力士们倒斗,不止是会拿走古墓中的所有值钱东西,还会毁了整个古墓,棺椁尸首都会掀开,砸烂。
搬山道人就不同了,他们下墓只为寻传说中的那些丹药,不为金银。
“你们三位,应该也是吧。”陈玉楼扇着纸扇。
“看来目标一致,金银我们不要,我们只要我们寻的东西。”鹧鸪哨点头。
“谁拿到手上,就是谁的,各凭本事。”陈玉楼摇头。
“师兄!”花灵与老阳人皱了皱眉。
瓶儿山若是真的藏着雮尘珠,只怕这鹧鸪哨看了,就会仗着人多,据为己有。
“好!”
就在搬山三人还在想着应对方法的时候,苏木开口了。
听到苏木开口。
原本还一副志在必得模样的陈玉楼,脸色微微变了变。
鹧鸪哨则是一喜。
如果有发丘天官的人插手其中,那就完全不是卸岭众人一边碾压的局面了。
但偏偏陈玉楼不敢对苏木做点什么,毕竟老爷子的嘱咐还在耳边。
再者,发丘天官到底有多厉害,陈玉楼也从未见识听说过。
他只听过,发丘天官在,四派俯首,可到底为什么会心甘情愿的被发丘天官的人统领四派,为什么四派一直要以发丘天官为尊,这一点他也是一直不是很明白个中原因。
可苏木张起灵两人身上已经显露不凡,毒虫们甚至于边都不敢挨着两人,就这手段,卸岭力士再进百年,可能也学不会。
短暂的接触后。
众人再次沉默向前。
鹧鸪哨带着师妹师弟两人,下意识的走到了苏木和张起灵身旁。
师妹花灵的目光,一直在苏木身上停留着,不知在想着什么。
事实上,师弟老阳人,也在看着苏木。
苏木扎着道士头,留着苍白的长发,造型有些古怪。
“我于家中古籍无意看到过,搬山一脉,一直在寻雮尘珠解除诅咒,找到了吗?”苏木一副不知情的样子,然后抬腿继续向前走去。
鹧鸪哨摇头,一脸沧桑,叹了口气道:“还没呢,几百年过去了,音讯全无。”
“你觉得,雮尘珠会在这元墓里面?”苏木继续说道。
“但愿……但愿吧,现在也没有头绪,如果里面真有雮尘珠,两位能帮我们一把吗,我可以付出一切代价,拿我的命来换,我都可以。”鹧鸪哨握了握拳。
“如果有,谁跟你抢,我,站你这边。”
“……”
苏木还没接过话,一旁的张起灵已经率先开口。
要知道,这位继任了族长之位后,就一直没怎么说过话了,将一切想法都压在了内心,想要一个人去扛,去背负一切,就连苏木他都不想拖累。
可在这个时候,张起灵,开口了。
苏木哑然一笑。
“雮尘珠对于扎格拉玛族而言,太重要,如果底下真的有雮尘珠,我和小官,是可以帮帮你们。”苏木双眸深邃。
人性,不是张起灵这么理解的。
想要让扎格拉玛族的人,和张家一起守护青铜门,帮忙找雮尘珠一事,完全不够。
大义凌然的帮鹧鸪哨一把,鹧鸪哨会感激涕零,但他身后的族人可不全都是鹧鸪哨的性格。
到时候,再来一次反悔怎么办?
张起灵此时还没经历被九门背叛的经历,不明白这些。
不。
准确的来说,就算是张起灵经历过无数次背叛,他还是会选择继续坚信,总会有人会因为他的帮助,而反馈于他。
这种人,或许会是侠客,是大义,但绝不是领袖该有的性格。
这也是,张家曾想为帝王,但却始终无法坐上那龙椅的原因。
张家人,更多的是各个时期朝代的大侠,庇护一方百姓,一人战死沙场,被百姓立下墓碑,铭记在心。
可这,无法让张家强盛,只会加剧张家落寞。
一个家族出一个为国为民的侠客,已经够损失根基,全家都是大侠,那这个家族绝对的起不来。
苏木还是继续保持着以往的念头。
光明磊落的,伟大正义的,光鲜亮丽的,让张起灵去持行,去做,去表现出来。
那些污秽不堪的,肮脏的,黑暗阴损的,就让他一个人来背负好了,反正他手上已经沾了血,既然都沾了血,那多沾点就无所谓了。
淋雨淋多了的人,打不打伞,已然不再重要。
反而,会十分享受这个淋雨的过程。
“鹧鸪哨代表族人,先在此谢过两位了。”鹧鸪哨面怀感激,朝着苏木张起灵弯腰拱手。
“嗯嗯。”苏木随意的点了点头。
瓶儿山元代将军墓中,没有鹧鸪哨要找的雮尘珠。
后面鹧鸪哨会去的西夏黑水河,也没有雮尘珠。
鹧鸪哨这辈子,死了都无法找到雮尘珠。
这是他的命,是他的悲剧人生。
苏木没有告诉鹧鸪哨这一切。
他在准备着,该如何在关键的时候,让扎格拉玛族全族的人,同意与张家合作,一起守护青铜门。